第二十三章 騰蛇乘霧
夜風(fēng)吹著村邊的池塘，起了一絲褶皺。
月光下。
微波粼粼，泥鰍時不時在深邃泥潭中吐泡，遠(yuǎn)方的河草隨風(fēng)搖曳，看似平靜，卻又充滿著未知的神秘。
那條蛇的眼睛充滿著靈動，不斷地打量著這個世界的一切，猶如一個剛降世的孩童，對天地萬物都充滿著好奇。
事實上……
陸離還是第一次看到帶著翅膀的蛇。
蛇本是爬行動物。
爬行動物。
他們可以和蜥蜴一樣在陸地活動，也能如海龜一般在海里活動。
可是……
長著翅膀，能翱翔空中，口吐信子中，竟伴隨著層層濃霧在周遭環(huán)繞。
有些像龍，可是，卻又不是龍。
這是一種顛覆。
隨即，陸離卻又無奈搖頭，目光變得平靜。
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一個超脫自己認(rèn)知的顛覆世界，就算看到再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應(yīng)該震驚。
“我本是鄉(xiāng)間一小蛇，前些日子，在池塘邊游蕩，企圖捕一些青蛙飽腹，卻沒料想，我剛出門，便看到虛空中電光閃耀，我恰好覓食之時，突被雷霆殃及，河中電花四射，我被電光籠罩，隨即便全身皮開肉綻，我當(dāng)時害怕至極……”
“但是，沒想到，我竟然活了下來，不但活下來，而且全身焦黑皮膚開始蛻變，竟長出了這對羽翅，同時，本來渾渾噩噩的意識突然變得無比清明，仿佛不再是覓食，繁衍，活著這些已經(jīng)注定好了的天命，同時這個世界也前所未有的清晰，我竟能看到一草一木，甚至能口吐人言……”
“其后……”
“恍惚間，我見天地中有圣潔之光繚繞，我下意識仰頭……”
“我看到天地間，大仙步步前行，身上散著無盡的波光與威勢，我眼中的世界，充滿著各種怨氣與瘋狂，可是，在您踏過之后的那條路，卻是數(shù)不清的祥和與平靜，仿佛驅(qū)散詭異，萬物復(fù)蘇，無盡的霞光凝聚于您身后……”
“我知道，我的大機緣要來了……”
“我便來拜師了！”
“……”
門口。
那只帶翅小蛇述說著它從開了靈智，到遇到陸離的一幕幕。
它的眼神如同小黑一般恭敬，聲音充滿著數(shù)不清的狂熱，猶如一個被洗腦的信徒一般仰望著陸離。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本事池塘小河邊一小蛇，剛開靈智無名無姓……如若可以，望大仙賜名！”
陸離看著這一條小蛇。
看了許久以后，突然轉(zhuǎn)身回到了屋里，翻著那本《山海經(jīng)》。
當(dāng)翻到《中山經(jīng)》的時候，他瞇起了眼睛，盯著看了許久。
“又南九十里，曰柴桑之山，其上多銀，其下多碧，多泠（líng）石、赭（zhě），其木多柳（liǔ）、芑（qǐ）、楮（chǔ）、桑，其獸多麋（mí）鹿，多白蛇、飛蛇。”
其中的飛蛇，便是騰蛇。
想起騰蛇，陸離便又想到了一些曾經(jīng)看過的冷門知識。
騰蛇，龍類也，能騰云駕霧，布雨施風(fēng)，在古時，與勾陳并列的神獸，位居四象之下。
四象，則是青龍、朱雀、白虎、玄武。
想到這的時候，陸離再度轉(zhuǎn)頭，看著門口眼巴巴的騰蛇。
“前些日子，每晚午夜之時，都是你在敲門？”
“回大仙，正是小的?！?p> “那今天為什么提早了？”
“是大仙令我提早過來拜師的，小的不敢違抗？”
“我什么時候令你提前？”
“今日落霞之日，我躲在大槐樹下的叢林里，親眼看到大仙您看著我，并對我搖頭兩下，搖頭兩下，我琢磨了一下，大仙不正是讓我提前兩小時過來嗎？小的雖暫時未曾有任何神通，但卻是天縱奇才，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p> “……”
當(dāng)陸離聽到這的時候，他恍惚了許久，當(dāng)回憶起來的瞬間，他竟有些哭笑不得。
他從未暗示。
只是因為大槐樹下，掛著一片片祈福布條，想起自己看到的情景，他心中無奈至極所以搖頭。
卻未曾想到，竟被人誤會了。
這個瞬間，他突然又想到《西游》里，孫悟空拜師菩提祖師時候的情景。
仔細(xì)想來，有種異曲同工的感覺？
“大仙！若今日您不收我為徒，我便天天過來叨擾，敲門……”騰蛇見陸離表情奇怪，似笑非笑，頓時有些急了。
“我本身便是一個凡人，沒有什么神通，你依然要拜我為師？”陸離看著騰蛇，無語地問道。
“今日拜師，終身不悔，弟子只愿終身陪伴左右，不離不棄！”
“行了，不過，我事先說一句話……”
“大仙請說?！?p> “如若你覺得呆在我身邊沒什么好學(xué)的，你隨時可以自行離去，不用和我打招呼！”
“啊，這……大仙，弟子終身不離不棄，不悔背叛，若是背叛，便永墜閻羅，永不超生！”騰蛇聽到這句話以后頓時愣神。
它剛發(fā)了誓言不離不棄，現(xiàn)在又聽到這句話，頓時有些慌了，立馬發(fā)誓。
“好了，我話說完了，你進來吧，嗯，你從月光下拜師，那就暫名月光吧！”
“好！”
……………………………………
屋門徐徐關(guān)上。
就在關(guān)上的瞬間，陸離屋邊角落的幾塊黑石震蕩，最終，龜裂成湮粉。
村子里。
一個黑影人降落下來……
隨后震驚地看著這一方世界中的一幕幕。
“幾天前，我明明感知到，有神秘生物在此渡劫……”
“就在方才，這里明明天地氣運大盛，仿佛有異寶降世，但為什么，突然就沒了？”
“是被人拿走了嗎？”
“這里似乎經(jīng)歷過一場可怕的災(zāi)難，迷霧中的修行者和鬼魅似乎是兩敗俱傷，連殘局都無法收拾？”
“這里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
黑衣人在村子里走了許久。
小路上的幾個行人明明和他擦肩而過，甚至幾個觸碰到了他的衣角，但卻看不見他。
他在村子里徘徊了許久……
但是，至始至終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的異樣。
他來到不遠(yuǎn)處的小山頭，除了看到一些雷劈的痕跡以外，其余的一切都無比正常。
最終……
當(dāng)他路過一個破落的小屋時候。
他突然感覺到了一股無比心悸的感覺。
這種感覺令他無比恐懼，仿佛是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
莫非！
有大妖魔在這里？
當(dāng)他朝著屋邊走了兩步以后，那種心悸雖然一掃而空，仿佛錯覺一般。
就在他沉思之時……
“嗷嗚！”
突然！
天地間響起了一陣震蕩怒吼……
虛空如漣漪一般隨著這聲大叫而散開。
氣勢震的他顫抖，他連退了好幾步！
膝蓋竟是一軟，隨后莫名地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