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菩薩心腸,金剛手段。
“幾位施主當(dāng)真要與本寺為難嗎?”守山和尚氣急。
醉漢聞言一把抓住守山和尚衣領(lǐng)怒道:“為難又怎地!難道你們還要打人不成?”
幾個醉漢人高馬大,看守山門的幾個和尚不過十五六歲年紀(jì),都還沒長成,氣勢上被壓倒,嚇得一個個都說不出話來。
“哈哈,什么千年古剎,什么得道高僧,不過是一群欺軟怕硬,仗勢欺人的鼠輩?!弊頋h大笑。
“可惡,此乃佛門清凈之地,豈容爾等撒野!”
“居然膽敢污蔑本寺,等護(hù)寺武僧前來,定不讓你們這群潑皮好過?!?p> 和尚們憤慨不已。
江流兒正待上前理論,卻聽有人喊道。
“主持大師來了?!?p> 山門前,和尚紛紛側(cè)身兩邊站立,卻見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身披紫羅袈裟,身后跟著一眾弟子,緩緩而來。
“阿彌陀佛,佛門清靜之地,何人在此喧嘩?!?p> 為首醉漢哈哈一笑,將守山和尚一把推倒在地:“你就是這金山寺主持法覺和尚?”
“貧僧正是?!?p> 醉漢拍了拍手:“好,你來得正好,那我問你,你們佛家不是一向標(biāo)榜眾生平等嘛?卻又為何因崔府君要來,便阻攔我等?”
“這......”
一番話問得眾僧啞口無言,說是眾生平等,可這世上又哪來絕對的平等,寺院從來不是法外之地,統(tǒng)歸地方官府管理,而崔府君乃是本地最大的官員,得罪了他,金山寺恐怕要遭遇滅頂之災(zāi)。
正當(dāng)眾僧無言以對時,卻聽一聲佛號傳來。
“玄空師叔來了。”
“是玄空師弟來了,師弟你一定要教訓(xùn)教訓(xùn)這些狂妄之徒?!?p> “太好了,玄空師兄定能駁倒他們。”
江流兒在人群中見到猶如眾星捧月般出場的吳天,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同時又擔(dān)心他無法駁倒醉漢,為金山寺正名。
“哈哈,金山寺這是沒人了嗎?居然讓一個小和尚來出頭?”為首醉漢大笑。
“是啊,小娃娃毛都還沒長齊呢,就別學(xué)人逞強(qiáng)當(dāng)英雄,趁早回去喝奶吧!”
眾僧氣得直咬牙,護(hù)寺武僧手中的哨棒被捏得咯咯直響,只要主持大師一聲令下,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沖上去把這幫醉漢痛打一頓。
面對嘲諷,吳天卻是滿臉淡然,沖方丈法覺和尚施了一禮。
“玄空拜見主持?!?p> 法覺和尚低聲道:“我觀這幾個醉漢是有備而來,你得小心應(yīng)對?!?p> “主持放心,玄空省得?!?p> 說完,便轉(zhuǎn)身走向幾名醉漢。
一步一步,吳天的腳步邁得很慢,卻很有力,原本還在哄笑的醉漢,突然沒了聲響,只呆呆的看著吳天向他們越走越近。
終于,在雙方距離三階臺階時,吳天開口了。
“本寺定然不會將人分為三六九等,之所以阻攔,實則是為了諸位著想。”
為首醉漢怒聲道:“還以為你能說出何等高見來,原來不過是巧言令色,你以為這樣就能把我們打發(fā)了嘛?若是你等不曾狗眼看人低,那就大開山門,讓我們兄弟上頭炷香!”
“沒錯,快快開山門?!?p> 眾僧有的面色發(fā)白,有的氣得滿臉通紅,有的則是擔(dān)憂的看著吳天。
面對兇神惡煞的醉漢,吳天卻始終面色淡然。
“既然諸位執(zhí)意如此,山門自可開得,不過今日崔府君攜家眷前來,幾位若是沖撞了可別怪本寺沒有事先提醒?!?p> “這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幾位就算不為自己想,也還是為家人想想吧。”
幾位醉漢聞言臉色就是一變,相互對視了一番,似乎酒也醒了不少。
半晌,為首醉漢深深的看了吳天一眼,隨后丟了一句:“咱們走。”
眾僧不由歡呼雀躍。
“不愧是玄空師叔,我就知道沒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p> “可是,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為什么先前那些醉漢不怕崔府君,之后又怕了呢?”
主持法覺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后道:“事情已經(jīng)解決,便都各自歸位,莫再議論了。”
“玄空師侄,你隨我來?!?p> “是?!?p> 江流兒咬咬牙,最終還是抵擋不住好奇心,跟了上去。
路上,法覺和尚對吳天道:“玄空師侄,你覺得他們背后是否有人指使?”
吳天淡淡一笑:“俗話說,民不與富斗,富不與官斗,這幾個醉漢明知崔府君今日前來,還硬要來找本寺麻煩,自然是受人指使?!?p> “既然是受人指使,為何最后又退縮了呢?”
“世人皆為情所累,崔府君攜家眷而來,若是今日他們沖撞了家眷,崔府君那里可就不是區(qū)區(qū)一頓板子能泄憤的了,他們可以豁出去自己,卻不敢把全家都豁出去?!?p> “那若是他們剛剛執(zhí)意要進(jìn)山門又當(dāng)如何?”
“入佛門修行,既要有菩薩心腸,也使得金剛手段,小僧最近修習(xí)密宗九字真言——皆字決偶有所得,可控人心神?!?p> 法覺和尚哈哈大笑:“玄空師侄小小年紀(jì),便能世事洞明,他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金山寺后繼有人了?!?p> 笑罷,法覺和尚又低聲道:“玄空師侄覺得他們幕后指使是誰?”
“金山寺若是名聲受損,誰受益最大,那便是誰?!?p> “你是說,清虛觀?”
吳天淡淡點(diǎn)頭。
法覺和尚心頭一震:“佛道兩家和平相處了三十多年,為何突然......”
吳天抬頭望向天空:“如今已是大業(yè)11年,這大隋王朝已然是第36個年頭了,天,要變了?!?p> “這,怎么可能?上月還傳來吉報,陛下與雁門大破突厥二十萬大軍。”
“不過是小僧夜觀天象偶得所感而已,主持不必當(dāng)真?!?p> 江流兒聽得入神,腦海里卻突然冒出一個聲音。
【不過茍延殘喘罷了,大業(yè)11年,也就是公元615年,這隋朝天下還有三年就會被唐取而代之?!?p> 他怎么這么肯定隋會滅亡?而且還精確到了三年后?“唐”又是什么?新的國號嗎?
江流兒只覺得自己這個師兄身上的秘密似乎越來越多。
就在江流兒愣神之際,突然聽聞有人通報。
“崔府君的車隊入山門了?!?p> 頓時,整個金山寺開始忙碌起來,吳天看了一眼還在發(fā)呆的江流兒。
“玄奘師弟,與我一同去迎崔府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