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七不再言語一邊晃著頭,身體一邊不自覺地向一個方向漂移。
酒精的灼熱在她的血液里如同萬馬奔騰,緊張又讓安七的酒勁直沖上了頭。
安七搖搖頭,兩手在空中揮著舞著,又一次死死抓住眼前的灰色。
“啊!”又一聲輕微短促的驚呼,燈柱變成人啦,還是一個男人!
男人,就是說自己剛才拉住的是個男人……
安七的心臟更是狂跳,胸脯起伏跌宕的如同中了大獎,身體慌亂的抖動想要把自己藏起來。
那么剛才自己是不是有做了什么?循環(huán)的氣體出處或者還有什么,家教甚好的安七覺得要解釋的。
安七拼命地組裝自己大腦里的思維,臉上笑得更有種似笑非笑的邪魅。
她踮起腳尖拉住江北的衣襟,噘起紅潤的嘴唇,慢慢的湊近。
結(jié)果安七把想說的話在嘴邊組織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個準確的詞。
不是她想不起自己要說什么,因為她又感覺到肚子里重新鼓起來的一串氣體正在澎湃。
安七臉上再次的灼熱,她臉紅的張著嘴想要表達什么。
可是,她的肚子里并沒有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咕咕作響的還在聚集。
腳下的涼使她身體開始了發(fā)抖,她身體里猛地激靈一下。
她明白了,氣體又要膨脹了,她連忙收臀夾腿,她想要再次夾住氣體。
可是這回氣體來勢更是兇猛,汩汩如泉涌,再要夾著已經(jīng)是控制不住的。
安七第二次的嘔吐動作已經(jīng)有些嫻熟,連貫的噴吐了一串酒嗝。
而且這一串響響的酒嗝,翻涌著還是沖著那個正在看她等她說話的男人驚愕臉上……
這是一張多么驚奇的臉啊,至少這個表情給安七是這樣的。
她用手胡亂的摸了,順手把對方張開的嘴巴合上,捂住。
江北一時不知道自己是遇到了什么奇葩物種,愣在那里想不起來自己是不是還在地球上。
安七真的喝多了,喝的亂七八糟的多,分不清事物的多,記不得方向的多。
她感到頭頂太靜了,安七可能感覺到了什么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預(yù)兆。
她猛地松開手,她搖晃著頭,手指亂點的想要找準眼前的物體。
她要道歉,真心的道歉。
江北伸手扶住了差點倒下的安七,皺緊的臉上有了溫怒。
安七掙扎幾下明白了,人家這是要個說法,她反手抓住江北后勇敢的站住。
然后抬著頭,嘴角抽搐,她是想露出微笑表現(xiàn)出自己的氣質(zhì),要不眼前這個燈柱變成的瓷磚臉家伙看似也不太好惹呀。
卻不知,這時候的她早已管不住臉上的肌肉,她抖擻的嘴唇含糊不清說道:“那個啥哈,燈柱你咋又動彈了呢?你確定你是人嗎?我,我能說對不起嗎?”
她的話讓一道不大的力度想要甩開她,她頭上也有了個聲音。
在黑夜里那聲冷哼更是擲地有聲發(fā)出來干冷,很像這個冬天里干冷的風(fēng)。
安七吐了幾次胃里的濁氣,有點清醒了,這冷哼讓她打了個激靈。
她環(huán)顧四周一眼,知道了自己是站在大街上,眼前是一個陌生的地方,還有一個陌生的人,穿著灰色大衣的高大男人。
安七確定,眼前絕對是個男人不是幻覺。
周圍的灰暗壓低了她的視線,陌生讓安七終于感覺到了腳下大地的冷,還有周圍一點的陰森。
她嘴角哆嗦了幾下,想要抱住自己胳膊,她是想要用手掐自己,她要讓自己的大腦快速清醒。
平時的家教讓她敢到了害怕,對自己此時的環(huán)境開始擔(dān)心了。
安七沒有掐疼自己,幾番嘔吐的她,雙手已經(jīng)軟弱無力了。
她瞇著眼睛身體搖搖晃晃的觀察了一下想了想,對方一直都沒有惡言惡語,這個男人應(yīng)該是和自己一樣都是有涵養(yǎng)的。
安七伸手理了理嘴邊粘住的幾根頭發(fā),把嘴巴咧開,呲著牙露出自己臉頰上一個小酒窩,再調(diào)整了一下腰身。
“哎對不起啊,我喝酒了有點多,黑燈瞎火的沒看到你,天太黑真沒看到你?!鞍财咧钢柑?,江北看看天上的星星點了頭。
這話沒毛病,這時候太陽還在地球的另一端,江北又看了一眼路燈。
”你站這咋不給點聲音呀?要不我就不吐了你一身的,沒看到你啊,那個燈啊,對不起啊!要不……要不你說個數(shù),我賠你衣服吧,在要不我給你洗衣服吧……”
安七說話時腳步漂浮的向前,兩手五指張開,那姿勢像是要人家說出一個數(shù),好給人家打理衣服。
可是,她其實是想拉住這個一直在晃動的燈柱……
她手舞動著向前走了一步,嘴里含糊不清繼續(xù)繼續(xù)地說:“不要生氣啦,我是喝酒了,好像喝多了,找不著路啦……”
話還沒說完,又一陣惡心,安七再一次感覺,頭疼。
然后,她肚子里上下穿透,“咕咚,咕咚”的完成一個更深層的聲音,她才有些明白。
一肚子的氣體在九轉(zhuǎn)大腸里,一時半會兒是消化不掉的。
迷糊的安七又發(fā)現(xiàn),不擅長飲酒的她,居然能讓身體里的氣體隨著酒嗝可以上下的來回巡游。
這氣體讓安七對于酒有了更深的認知,酒是米做的,這米吃多了,肚子自然要脹的,自然要找一個地方解決的。
安七還對醉酒的事突然有了新的認識,所有醉酒時辦的事都是酒的問題,因為人是被酒操控了。
所以她才會說自己是喝多了酒,吐了他都是酒做錯了。
當然,這會兒吐完了的她還是想要表達自己的涵養(yǎng),女人最主要的不是貌相,有禮貌的涵養(yǎng)才是美的。
安七的手由抓變成了勾,她想要再次拉住一直在掙脫的大衣,她要誠懇的道歉。
她嘴里嘰里咕嚕的說:“哎,挺好看的人別板著瓷磚的臉,要不你站得近些,我扶著你也方便些?!?p> “瓷磚臉你不要老動了,你晃得太厲害了,要不……要不我又要吐了。”
安七見對方一直在后退,就開始埋怨起來。
安七的手還試圖去捂人家的嘴,身體就再次不受控制的搖晃向后倒。
她還不知道,自己的樣子就像一只被拔了毛的鳥,在空中左搖右晃著躲避冷風(fēng),然后自行的旋轉(zhuǎn)落下。
她還不知道,自己醉的徹底得不知道戒備去了哪里,是她一直要貼著人家,一直向人家身上靠。
或許是因為一直沒有聽到責(zé)怪的聲音,安七無力地放下自己的手,一只腳向后拉開個架勢,她心虛的說了一句:“吶,你不說話,就應(yīng)該不是人的。”
不過安七自己也覺得這話說的有點頹廢,人家說不說話和她也有些關(guān)系的,是自己剛才好像使勁的捂住了人家的嘴。
人家正在清理嘴邊的雜物。
再說,她醉的早就耳鳴了,也聽不清楚人家說了什么。
以前安七對酒文化一直不是很了解,但是她總覺得,酒是一個壯膽的東西。
從小她就喜歡看帶歷史的武俠故事,對于江湖的認知都是從大碗吃酒開始的。
那些大碗喝酒的人都是豪俠,比如武松,喝完酒三拳打死了吃人的老虎。
還有魯智深,喝了酒后還能倒拔垂楊柳。
現(xiàn)在她覺得老謀深算的曹操這家伙看似一本正經(jīng)的,怎的也騙了人,酒這東西還真有些不靠譜,除了膽沒裝大,還根本不能借酒消愁,可能還會誤事。
安七明白了,酒就是江湖,搞不好就淹死你。
安七此時還明白的一件事實,書本里的知識真的只能算是知識,臨場發(fā)揮還是要靠實踐。
她突然想起鄒沄,若是鄒沄在她的身邊她就不會喝酒,也就不會因為害怕邁不動腿,跑不動。
安七哭了,她流著淚開始后悔是因為害怕了。
她難受的閉上眼睛開始準備力量倒退,她想要給自己一個逃跑的機會。
安七一只手抬起似乎想要扶自己越來越沉的頭,另一只手伸向旁邊,竟都是撲了空。
結(jié)果使了勁的兩只腳沒有帶動軟綿綿的兩條腿,左腳和右腳向左和向右的交叉都沒有邁出去。
她把自己絆倒,倒向了一步之遙的一邊,江北的身上。
江北剛才正靠在路燈身體上全身心在看手機,安七就一股風(fēng)的飄過來。
江北還沒來得及躲讓,就被安七第一次吐完,他本能的低頭看自己大衣上的嘔吐物。
正看到安七的小臉,他有些惱怒的想自己要不要發(fā)個火,罵個街,或者弄出點什么動作,來證明自己站在這不是來被嘔吐的。
他嘟囔了一聲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是什么樣的人,惱怒還沒來得及聚集滿,緊接著又被一聲酒嗝鎮(zhèn)住。
安七再次揪住他衣服時,江北又一時驚愕住了。
就見安七紅潤潤的小嘴撅著,眼睛微微閉著,長長的睫毛上水晶晶的,呼噠呼噠扇動著。
女人醉酒時的模樣真是很好看,也很溫柔,可是這酒嗝的味道實在不好聞。
江北皺了眉想要推開安七,也不知道是因為安七拉得太緊,還是他不想和一個醉酒的女人計較,勁也沒用多大。
安七吱吱扭扭的要說道歉的話時,他低下的頭恰好對著安七抬起來的諂媚笑臉,他呆愣的看。
江北突然很想要看看,看看這個醉酒的女人,接下來自己還能有個什么意外,他等著安七。
結(jié)果等來的是一個更難聞的酒嗝和一臉的飛沫,一堆的埋怨和要不要不,一通胡亂的摸,堵住嘴的一巴掌,一句不是人,還有最后的重物襲擊。
江北,他被砸中后,一連倒退了兩步,后背靠在真正的路燈柱上才停住。
江北咂咂剛剛被安七弄疼的嘴唇,嘴角抽動幾下,有些懵的看看四下無人的街道,大街上只有安七一個人。
深夜的巷道里還真有點駭人的味道,地上打著旋渦的雪粒,清涼涼的月光都有些詭異,那些凹凸的陰影里很有種可能藏匿了邪惡。
江北嘴角挑起來絲笑意,他很肯定,眼前的女人是個意外,不是團伙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