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沉微微一顫。
如果這小子能從城內(nèi)就發(fā)現(xiàn)他們在跟蹤,這就說明……
這小子很有可能是凝氣七重的修為?。?p> 如果是凝氣八重或以上,對付他們兩個凝氣七重的人絕對不難。
只能是凝氣七重的修為,才會意圖分開他們兩個并逐個擊破。
也只能是凝氣七重的修為,他們還能夠鎖定那小子的氣息,但那小子也能鎖定他們的氣息,從而故意引他們來到這座集市。
“凝氣七重,凝氣七重……”
“這小子又故意壓低修為了!”
張沉的臉陰沉的可怕。
這么看來,在萱花坊門口,那小子展露凝氣五重修為開始,他倆就落入了他的圈套。
可是,兩月突破三重境界?
張沉渾身一抖,“不可能,沒有人能在兩月間突破三重境界!即便是符圣也做不到!”
張沉咬牙切齒,“兩月前在密林小道被那小子給騙了,當時他絕不可能只有凝氣四重的修為,應(yīng)該是凝氣六重?!?p> “然后,經(jīng)過兩月時間的閉關(guān),突破到凝氣七重方才出關(guān)?!?p> “今日出了客棧的那一刻起,我們鎖定他的氣息被他感應(yīng)到,他反過來也鎖定了我們的氣息?!?p> “最終,他故意帶我們到此處,原因正如我們一樣,我們想殺他,他也想殺我們?!?p> “而且,那小子日暮時分在各條巷道亂走確實是在找一條殺人路線,但他想要殺的人,是我們!”
突然,他面色大驚,“不好!吳熊恐怕有危?。 ?p> 與此同時,虛空中驟然照映出一片赤紅,在這漆黑的夜晚顯得很是異常。
但他看了一眼,抬腿便往照映出赤紅的區(qū)域飛馳而去。
他面色凝重,因為他知道這片赤紅是火符修士所為,位置也在某條巷道之中。
那就說明,吳熊和那小子已經(jīng)展開殺伐了。
若是在片刻前,他絲毫不擔(dān)心。
但是,那小子在他的推測中,可是有凝氣七重的修為!
吳熊此人腦袋一根筋,容易遭人算計。
而那小子不管是兩月前的黑吃黑,還是今日的算計,都說明其心志、智慧非比尋常,且對時機的把握也是絕佳。
諸如這類人,若無把握則不會輕易出手,可一旦出手便會致命。
虛空的赤紅愈發(fā)妖艷,可隨著他的接近,他的臉愈發(fā)陰沉。
因為,沒有打斗聲!
他跑至一處巷道口,轉(zhuǎn)彎。
一瞬,他瞳孔一縮,只見吳熊的尸體半躺在墻體,墻體如蛛絲般裂開無數(shù)細縫,赤焰如妖蓮般在尸體上洶涌燃燒。
沒有打斗的痕跡!
這說明,吳熊被一擊斃命!
但那小子人呢?!
倏忽,他后脊一熱,額上陡然冒出冷汗。
他剛想轉(zhuǎn)身,卻直感后背有一股熱浪傳來,緊接著后背一片火熱,一股揪心般的疼痛直沖天靈蓋。
他迅速轉(zhuǎn)身,便欲反抗。
可是,楊軒的出手更快,手指微動,火焰靈符瞬間凝結(jié),狠狠拍向轉(zhuǎn)身過來的張沉的腹部丹田。
張沉的身軀騰于半空,倒飛一丈,砸在地上,又滑行三尺。
他側(cè)臉貼著地面,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神色趨于萎靡。
他的腹部和后背開始燃起赤焰,他不由自主的引動體內(nèi)靈氣去加以抵抗。
赤焰被靈氣須臾間磨滅,但他卻慘然一笑。
兩記凝氣七重威能的重傷,再加上引動靈氣磨滅后背的赤焰,他此刻丹田中的靈氣量及身體的機能已不足以于眼前之人對抗。
而且,凝氣階段的丹田最為脆弱,如今被重創(chuàng),他已經(jīng)感受到體內(nèi)的靈氣已經(jīng)開始紊亂。
他也已經(jīng)預(yù)料到,他會和吳熊一樣變成一具燃燒的尸體。
楊軒緩步向前,面色沉靜,抬手一揮,一張火焰靈符在半空劃出一道尾焰,猶如嬌小火龍般直奔張沉。
張沉微微張了張嘴,露出沾染血跡的牙,稍稍呼吸了一瞬,便是抬起左手凝聚靈符。
同樣的火焰靈符被他甩出,只見靈符離手的一瞬,靈符上燃燒的赤焰仿若被引導(dǎo)一般,霎時變化成一道赤焰手掌。
虛空中,赤焰靈符與赤焰手掌相撞,轟然間爆發(fā)出一層環(huán)形的烈焰朝四周蕩開。
一陣轟鳴聲起。
兩側(cè)墻體和房屋頃刻間被環(huán)形烈焰覆蓋,盡皆破碎坍塌,并燃燒起熊熊烈火。
與此同時。
集市上漆黑如墨的天際,一片赤紅相映。
而楊軒只聽如利刃割破衣裳般的微響聲而起,他略微垂眉而視,卻見上衣出現(xiàn)數(shù)道豁口,皮膚好似被割裂,滲透出絲絲鮮血并微微染紅了上衣數(shù)道豁口的邊緣。
楊軒默然。
這就是符術(shù),他再次感受到了。
上一次實力不對等,他感受得不算真切。
這次實力持平,他才感受到其中具體的威能。
超出凝氣七重,但卻沒達到凝氣八重的地步,這就是這招符術(shù)所帶來的實力加持。
這招火焰手掌的符術(shù)叫什么他不清楚,但他知道這符術(shù)肯定沒有裘濤的那什么一源符術(shù)厲害,至少無法越境。
不然,剛剛就是他受到重創(chuàng)了,而不會僅僅是受到些輕微內(nèi)傷。
同時,他內(nèi)心也對符術(shù)有了強烈的渴望。
他如今能越境三重,那如果得到厲害的符術(shù)呢?想想都讓人激動。
“噗!”
張沉再次猛吐一口鮮血。
他愈發(fā)的萎靡,一臉的病懨懨狀。
他抬起那張略顯發(fā)白的臉看向走來的人,感受到體內(nèi)靈氣徹底紊亂且不受控制的他,已經(jīng)完全沒有與眼前人爭斗的資本了。
楊軒將這一切看在眼里,面色平靜。
他最開始的兩次重創(chuàng),雖然是偷襲,但也早已注定了這場殺伐的結(jié)果。
不然,他也不會選擇跟這人對拼,來感受一下符術(shù)的威能,畢竟今夜還有懸賞要做,能保留更多的氣力自然是最好的。
“臨死之際,方想明白,如今這一切都在你的算計之中。”
張沉氣息微喘。
楊軒腳步一頓。
張沉抬眉與楊軒對視,緩緩道:“你跟白公子根本就不認識,不然那日你們倆不會不打招呼?!?p> “但不知為何,那日白公子偏偏卻救了你一命。”
“而少宗主正是基于這一點,擔(dān)心你跟白公子或有關(guān)系,所以才讓我們暗殺你,而不是明殺?!?p> “然則,你料算到了少宗主的想法,故此你出城后一直在人群里走,你知道我們不敢輕易動手?!?p> “而且,你進過黑白樓,肯定接到過懸賞。”
“基于此,我們不會懷疑你出城的目的?!?p> “但這也被你料算到了,以致于我和吳熊都著了你的道?!?p> 楊軒稍稍垂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眸中陡然含有淡笑道:“那你知道我此行的真正目的嗎?”
張沉怔了怔,內(nèi)心驟然一抖,慘白的臉上浮現(xiàn)苦笑:“今日六月十七,你真正的目標是少宗主?!?p> 楊軒淡然的看了他一眼,置于身側(cè)的右手指間凝聚出靈符。
見此狀,張沉知道這是自己最后一刻看待人世間。
他偏頭望了望,見到如同廢墟般的一幕,氣若游絲道:“竟然選擇一處無人的區(qū)域,不讓戰(zhàn)斗的余波傷及無辜。敢問尊駕名諱?”
“楊軒?!?p> 靈符落下,猛烈燃燒。
楊軒出了集市,往西城郊的方向奔走,化作一道黑影,沒入無盡黑暗當中。
整座集市,歸于平靜。
半晌后,女人的哽咽、男人的后怕、小孩的啼哭聲在集市各處紛紛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