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到康州城最熱鬧的街道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但這里依舊是人山人海。我們將點燃蠟燭在街上圍成一個心形作為舞臺,看起來像是某個大學生準備要對宿舍樓上的女生來場轟轟烈烈的表白。漂亮的燭火立刻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準好了嗎?”我問。
他們點點頭。
“康少爺,輪到你開場了?!?p> 康有財走到燭火邊緣,“各位鄉(xiāng)親父老!過來看一看瞧一瞧啦!”他用氣勁把自己稚嫩的聲音提高,立刻整條街的人都聽到了,“這是百年難得的機會,我康有財平日囂張跋扈,在此我給各位道歉!”他彎下僵硬的腰桿,“我給大家獻曲一首賠罪,如果各位能夠原諒我,還望在投票箱上投出寶貴的一票!多謝各位!”
路人漸漸聞聲聚集而來。他們很好奇,堂堂康府少爺要給他們道歉?還要獻歌送曲?我沒聽錯吧?
康有財拿出一支竹蕭,轉頭看了我一眼,我能從他眼里看到了迷茫、緊張、不知所措。但他已經(jīng)站在臺上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楊師兄,奏樂!”我對著楊海道。
“好?!睏詈0涯抗鈴囊晃还媚锷砩习纬鰜?,他手里是兩根鼓棒,身前擺放著一面大鼓。在一個時辰前他還是不會打鼓的,于是我教了他打了一個簡單的節(jié)奏,一學就會。
他先是抬起鼓棒擊鼓兩下,然后兩根鼓棒朝鼓側同時敲擊。
“嘭嘭噠!嘭嘭噠!嘭嘭噠噠嘭嘭噠!”鼓聲富有節(jié)奏的響起。
很快就輪到我的琴聲進入節(jié)奏中了,我手里的琴原本是一個琵琶,但我在花了不少的時間將它改裝成一把吉他,盡管音色有點怪怪的,但我還是能勉強彈出一個和弦,這是我唯一會的樂器了。
和弦融入了鼓聲,就差主旋律了。
接著康有財顫抖地抬起了蕭,抵在下唇上,吹響了旋律,“嗚~”悠悠笛聲傳了出來,只不過由于他太緊張,氣息不足,笛聲有點顫。
但這已經(jīng)足以打破大家對他的固有印象:
“真的是康家三少爺嗎?那位紈绔少爺居然也會演奏?”
“真想不到??!他吹得還挺不錯的?!?p> “他看起來似乎沒那么討厭了?!?p> ......
在他的真誠演奏下,有位姑娘猶豫地走到心形火圈前,從侍衛(wèi)邊上的箱子里拿起一張支持票,投進了投票箱里!第一張支持票到手!
后來康有財?shù)玫搅嗽絹碓蕉嗟娜苏J可,在演奏途中,投票的人越來越多。忽然我漸漸明白了這場考核的含義,府主乃是一城之君,沒有百姓的支持與認可,只是一個華而不實的名號。
這首曲子康有財來來回回吹了幾遍,但他只會這么一首,觀眾已經(jīng)聽膩了,陸續(xù)有人離開??蛇@點票數(shù)還不夠啊,必須要來點更勁爆的。
演奏停下了,接下來輪到我出場拉票。在場的男子較多,而我也很清楚男人們想看什么。
我走到火圈舞臺最前方,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解開衣帶,把自己身上這件青衣丟進人群中,引來許多男同胞的哄搶。我早就準備了多穿一件露肩裝,否則就變成了脫衣舞秀了。
“好樣的姑娘!”
“就該這樣!”
“我要給她投票!”
......
演唱完畢后,掌聲、歡呼聲一片。我聲音已經(jīng)喊啞了,而大晚上的,人相也無法給我修復。
“感謝!感謝各位!”我喘著氣,喉嚨就像一根緊繃的皮筋,就連說話時都在破音,“各位喜歡的話,別忘了給我們康少爺投票!”
觀眾們排起了半條街的長隊投票,我們站在投票箱旁,感謝著每一位投票者。他們總喜歡投票前跟我們搭上一句話。有意思的是香雅閣的老鴇也在場,她投票時滿意地看著我,“姑娘考慮好了沒有?想不到你還能歌善舞,不來當我們的王牌花魁真是可惜了?!?p> 人群漸漸散去,看著投票箱里滿滿的票康有財很是激動,我想票數(shù)也應該是夠了,具體有多少張我也不太清楚,不枉我那么賣力。
忽然候選人之一的康小敏一伙走了過來。
“小敏也要給我投票嗎?”康有財笑道。
“想得美?!笨敌∶舻闪怂谎郏拔抑皇莵砜纯茨銈冊诟闶裁?。”
夜深之后,許多店鋪都已經(jīng)打烊了,還在街上游蕩的只剩下侍衛(wèi),基本無法再獲得更多支持票。第一場考核也快結束,我們把投票箱搬回康府廣場,等待宣布考核結果。
康德興來了,宣布了考核結束,投票截止。并下令讓侍衛(wèi)們將每一個候選人的投票箱里的票倒出來,清點。很快結果就出來了:
第一名:康小敏,1432票。
第二名:康有名,1074票。
第三名:康小凡,896票。
原本我還是挺有信心的,可此時心里不由地緊張起來,第四名就是關鍵了,現(xiàn)在還沒有宣布的候選人是康有財與康有權,無論他們誰是第四名,另一個都得淘汰。
侍衛(wèi)揚聲道,“第四名——康有財,591票。第五名——康有權,590票。”
康有財中獎似的興奮一叫,我與楊海幾乎同時松了一口氣,居然僅僅以一票之差險勝大少爺,這真是萬萬沒有想到。
“不公平!”康有權氣得咬牙切齒,他連忙朝著代理府主康德興道,“叔叔!這多出的一票一定是三弟自己投的!”
“有權,”康德興失望地搖搖頭,“自己給自己投票是允許的。”
“三弟一定是做了手腳!他不可能贏得了我!”
“夠了!”康德興厲喝一聲,“輸了就是輸了,別再找借口!”
康有權面紅耳赤,雙眼中滿是不甘,憤怒的他一拳砰地將地面砸碎!把眾人嚇了一跳。
眾星捧月的他從小就被別人當成下一任府主對待,身為長子他理應是最有資格坐上府主之位。這結果他不能接受。他不明白自己那么努力做好事幫助居民,結果還不如別人唱首歌獲得的支持多,這不公平!
他抬起頭掃過兄弟姐妹,巡視著這生他養(yǎng)他的地方,眼里一片血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他頭也不回,帶著兩位幫手離去。
呵呵呵,寂幽影低笑著,她感應到了一顆邪念的種子在康有權的心里扎下了根。
第一場考核結束了,明早開始第二場【經(jīng)商考核】,康德興囑咐各位早點休息后,“還請清元宗弟子留步。”
眾人都散去后。
“楊公子,”康德興望向他,嘆了口氣,“關于我哥哥的毒......僅僅只有六成嗎?”
楊海道,實際上他只有五成把握,他說謊是因為他不想斷送了他們的希望?!叭粼偻七t幾天,恐怕不到五成了?!彼f。
“這幾日康府一直在查投毒者、尋找解藥,奈何沒有一點頭緒......”
“康叔,”我說,“我對偵查略有涉獵,不妨交給我一試。”
康德興看著我遲疑了一會,按照平時他非把我扔出康府不可,這性命攸關的大事豈能說試就試?可他也實在沒有辦法了,“好吧,康府必當全力配合?!?p> “請問王爺毒發(fā)前去了哪?有無陪同?”我問。
“哥哥毒發(fā)前一天一直待在康府中,第二天就臥床不起了?!?p> “不曾外出?”
康德興掏出一本記事簿,翻到當日行程,遞給了我,“哥哥并無外出?!?p> 我仔細閱讀了當日行程的那一頁,檢查了這頁紙張有沒有被掉包的痕跡,沒有,字跡也與往日的一樣,出自同一人之手,直到康德興代理府主后,行程表上的字跡才發(fā)生改變。
“當日可否發(fā)現(xiàn)王爺有任何異樣?”我問。
康德興眼珠一轉回憶著,片刻后搖搖頭。
“楊師兄,敗心散有幾種方式令人中毒?”我問。
“敗心散呈粉末狀,可通過外傷感染、內服感染、呼吸感染三種方式,但在診斷時并未發(fā)現(xiàn)王爺有過外傷,所以排除外傷感染。王爺中毒只可能是后兩種方式?!?p> “無論是通過任何方式,投毒者必須要接近王爺......”我說,“當日可否有外人進入康府?”
“我找找?!笨档屡d又取出一本記事簿,連忙翻了翻,“沒有外人......”忽然他意識到了什么,瞪著眼睛看我,“你的意思是......投毒者是康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