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現(xiàn)實的景象開始扭曲,逐漸宛如被漩渦吸了進去,慢慢視線恢復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虛無的黑暗。
在黑暗中的遠處泛著一道熒光。我踏在虛無之上,朝著光源處走去。距離熒光越近,我也逐漸看清了光源原來是一處古雅的院子。它僅有一個籃球場那么大,一顆柿子樹、一家老小、一套石座椅、一壺茶便是院子的全部。院子懸浮在虛無上。
仙帝坐在石桌前,身邊坐著慈祥的老伴時不時在添茶,對面的兒子年輕有為,兒媳在一旁掃著落葉,兩歲大的穹玉歆正在桌下練習怎么爬得更快。他們侃侃而談,時不時傳出和諧的笑聲,真是個溫馨的家庭。
可這不是現(xiàn)實,現(xiàn)實是院子里的人,除了仙帝與穹玉歆之外都不存在,或者說只存在這欲望深淵中。
我走到院子里,雖然不忍打擾這溫馨的一家子,但是我不得不這么做。
“見過仙帝大人?!蔽艺f。
當我的聲音傳出時,眾人都停下,紛紛扭頭看了過來。
“你是?”仙帝的手停在撫須的動作上,疑惑地打量著我。
“我受您孫女的委托,前來帶您離開欲望深淵?!?p> “這......”仙帝白眉一皺,依依不舍地望著他的家人們,從他此刻遲疑的神態(tài)可以猜出,他早就知道眼前的景象都不是真的。
這里承載了他一生的遺憾,他無法從中割舍出來。
“胡言亂語!”
仙帝之子一拍石桌站了起來,指著我就罵,“我孫女就在這,何時委托過你?你究竟是何人?為何要來破壞我們的家庭?”
他的怒罵聲不由嚇哭了石桌下的三歲穹玉歆,兒媳將她從石桌抱了起來,一邊哄著哭嚎的穹玉歆,一邊并不悅地讓自己丈夫小聲一些。
這些欲望所化的人物都是虛假的,反正也傷不了我,不必理會。
仙帝的頭垂了下來,“你走吧,這里就是本尊居所,我們一家老小都在這?!?p> “您孫女的意思是,讓我強行帶您走。”我說。
“我......”仙帝猶豫不決。
“爹!”仙帝之子抓著父親的手,生怕他要離開,“你又要丟下孩兒嗎?”
“子祥......為父......”
“仙帝大人,”我說,“此刻外面正受到狂徒襲擊,是位半步至尊,若你不去營救,全族之人都會因此喪命。”
“他想要什么,讓他拿走就好?!?p> “若他想要你的命呢?”我看向幾歲大的穹玉歆,“想要你孫女的命呢?若你死了,這些幻象都不會存在了?!?p> 仙帝沉默了,眉頭緊皺著望著此刻在兒媳懷里哭泣的孫女,“好吧......我跟你走?!?p> “爹!”
仙帝之子穹子祥驚呼一聲,“請你不要走,留下來陪陪我們?!?p> “子祥,為父并不想離開,但我身不由己?!毕傻坻i緊眉頭,邁著沉重的腳步朝我走來。
“仙帝大人,我可以帶你出去,但是你先答應把它交給我。”我說。
“你帶我出去,我再把它交給你!”仙帝不悅道。
我猶豫了片刻,“絕無虛言?”
“堂堂至尊,豈會言而無信?”
“好吧?!?p> 我催動玄天血脈,抬手在虛無中一劃,打出一條通向外界的意識通道,帶著仙帝一同走進意識通道中,離開欲望深淵。
我們的意識幾乎同時回到了現(xiàn)實本體內(nèi)。
躺在床上骨瘦嶙峋的仙帝猛吸了一口氣,便劇烈咳嗽。
“爺爺!”穹玉歆眉開眼笑,她蹲在床邊緊握仙帝的手,“你終于醒了。”
仙帝從床上坐了起來,望著這間自己這間臥室,眼底有些失落,最后他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片刻,“玉歆,幫爺爺?shù)贡?。”他的聲音很沙啞?p> 雖然我很想此刻向他索要靈骨,但目前爺孫團聚的氣氛并不適合索要報酬。
“仙帝大人,歡迎回來。我在門外等你們?!蔽艺f完走出了房間。
一位丫鬟興高采烈地跑著報喜,不到片刻,幾乎所有的仙族子弟都在房前集合,當這對爺孫走出了房間時,眾人紛紛行禮祝賀。
穹恩捂著受傷的胸口走上前,“外公,有位狂徒擅闖至尊府,打傷了我們眾多子弟,你可要為我們做主??!”
仙帝點點頭,“事情的經(jīng)過,玉歆已經(jīng)告知,你們守好至尊府,本尊去去就回。”
“可是爺爺,你的身體......”穹玉歆擔憂地蹙緊眉頭。
“無須擔心,雖然我實力有所下降,但對付一位半步至尊,還是綽綽有余?!?p> 仙帝朝我瞥了一眼,繼續(xù)道,“你們不要靠近,以免被余波所傷?!彪S后他騰空而去,朝山門趕去。
下一刻,黑袍人洪亮的聲音從山門傳了出來,“哈哈哈哈!穹瑞!你終于出來了!”
“是你!”仙帝的聲音很驚訝,“司馬軒明!你還活著!”
“你不死,我怎么舍得離開這個世界!”黑袍人道。
接下來是轟隆隆的打斗聲,奪目的強光頻頻從山門處綻放,整個漾雪仙峰都在劇烈顫抖。
“瞬凍寒泉!”
一股深寒之力爆發(fā)而出,就連此地也能感受到這股可怕的寒力。
“萬法歸一!”
狂暴的原始仙力散出,如大海般浩瀚無邊。
震耳欲聾的聲響宛如怒雷咆哮,一道恐怖的能量沖擊擴散而出,帶著一陣猛烈寒風刮來,掀起地上的積雪,讓人難以睜開眼,漾雪仙峰搖晃得如同七級地震。
打斗聲停下了,是誰贏了?
眾人不由緊張地咽著唾液。
只見一道身影飛了過來,定眼一看,是仙帝,果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他扛著昏迷的黑袍人降落在眾人面前,身上也受了不小的傷,衣服上一片鮮血淋漓,蒼白臉上但卻絲毫沒有勝利的喜悅,反而滿含怒意。
“仙帝威武!”
眾人齊齊喝彩。
仙帝將肩上扛著的黑袍人扔了下來,正巧,裹著的黑袍人的兜帽從頭上滑落,露出了一張蒼老的臉孔。
看到這張臉,我不由心中震撼無比!
我后悔為什么沒有早點認出他,后悔為什么要救出仙帝,因為此刻躺在地上的黑袍人,正是對我有著救命之恩,與我亦師亦友的萬法仙尊!
正因這件黑袍遮掩了他的斷腿,所以我沒能立刻認出他來。
其實他早就認出了我,可是他為什么沒有選擇與我相認?
難道他并不想連累與我?
萬法先生啊,我欠你的實在太多。
“把他關(guān)起來,上錮靈枷鎖?!毕傻鄣馈?p> “哈哈哈!老東西!去死吧!”穹恩狗仗人勢般的走上前,欲要朝萬法仙尊攻擊。
我抬手握住肩上的劍柄,但凡他敢傷害萬法仙尊,哪怕仙帝在場,我也要營救他!
“沒聽我說話嗎?”仙帝怒道。
“是......”穹恩無奈地停下攻擊的舉動,退了回去。
幾位仙族子弟找來錮靈枷鎖,就像押犯人拷在脖子上的方形木板,將萬法仙尊拷住,合力將他拖進至尊府的牢房中。
我在認出萬法仙尊的那一刻,就起了營救他的念頭,可目前仙帝在場,營救的難度太大,只好等待夜深人靜時在行動。
好在萬法仙尊沒有透露給任何人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否則今晚我也要睡牢房了。
“爺爺,你受傷了,趕快回房治療吧。”穹玉歆道,“我讓丫鬟端上飯菜送去?!?p> 仙帝點點頭,他踉蹌地往前走了兩步。
噗!
一口血從仙帝口中噴了出來,染紅了他的長長白須,整個人險些摔倒。
這把穹玉歆嚇了一跳,連忙扶住他。
“萬法歸一......真是可怕......若非我有瞬凍寒泉抵消了大部分攻勢,恐怕......”仙帝捂著胸口喘息不已,他對我說,“我記起你了白姑娘,在九州武道大會脫穎而出......加入龍族秘境尋寶隊伍......咳咳咳!”他咳出幾口鮮血,臉色越來越糟,“讓你見笑了,今晚......我會讓玉歆替我把靈骨送到客房交給你?!?p> “有勞仙帝了,您先回房,身體要緊。我就不打擾您了?!蔽艺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