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的襲擊可謂是引起了全市的震動,繼病毒感染后成為了當下人們關(guān)注的第二大話題。
張管家和龐阿姨每日守在電視機前,時刻關(guān)注著新聞動態(tài),就期望能看到一絲關(guān)于七煙的消息。
幾日后,七煙被奕淼送回了別館內(nèi)。
她看起來狀態(tài)不錯,臉色雖然比離開的時候又蒼白了幾分,但畢竟是在拘留所內(nèi)生活了一段時間,又趕上了這么一場大規(guī)模的襲擊,看著七煙還能笑出來的樣子,張管家和龐阿姨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奕淼將七煙送到了門口后并未進入別館內(nèi),命人放下了一堆物資后,便迅速離開了。
自上次七煙逃離別館后,奕淼就一直是這個狀態(tài),龐阿姨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但張管家卻看出來,奕淼的反應和之前不一樣,相對比來說,這一次出現(xiàn)在別館的奕淼,似乎在逃離七煙。
發(fā)生什么了?
他想要問七煙,但看著她那張慘白的笑臉,話未出口便被重新咽了回去。
七煙的回歸給偌大的別館內(nèi)重新帶來了歡聲笑語,傍晚上學的鄒遠回到家中,看到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的七煙幾乎驚喜若狂。鄒母的臉上也露出了難以掩飾的喜悅,她脫下外套,跟著龐阿姨一起走到廚房里,為今晚的大餐做準備。
鄒遠開心地撲進了七煙的懷里,一向寡言的少年此刻竟然如同麻雀一般,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七煙溫柔地摸著鄒遠毛茸茸的頭發(fā),一邊聽著他說話,一邊下意識地向右側(cè)的沙發(fā)上望去。但入眼卻看了個空,那原本應該出現(xiàn)在沙發(fā)上,悠哉喝著紅茶的女孩子此刻卻不見了身影。
七煙微微一怔,眼底浮現(xiàn)出了一絲落寞。
張管家將這一幕全看在了眼里,心里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說是大餐,其實也不過是比平日里多了幾個小菜,又因著七煙愛吃面食的原因,龐阿姨難得的拿出了珍藏好久的黃油,給七煙烤了個新鮮出爐的面包。聞著那熟悉的奶香氣,鄒遠歡快地奔到了飯桌前,但喜歡吃面包的七煙卻一反常態(tài)地沒有動。
“七煙小姐,怎么了?”龐阿姨有些疑惑,“是這次的面包不合口味嗎?”
她按照慣用的配方做的,應該和之前沒有什么不同啊。
“……沒有?!逼邿熚⑽⒁徽?,抬眼看著那金黃的面包,心里酸的幾乎說不出話來,“聞起來很香,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p> 那個小姑娘最愛吃龐阿姨烤的面包,所以每次她來,自己都會請龐阿姨烤上一份,時間久了,就連她也以為喜歡吃面包的是自己,平日里沒事兒就會切上幾塊作為零食備著。而今,那個真正愛吃的小姑娘不在了,她忽然覺得這面包聞著雖香,但卻失去了從前那般的胃口。
“那……”龐阿姨更是疑惑了,但張管家卻攔住了她繼續(xù)問下去的欲望。
“算了,小姐剛從拘留所里回來,還是先吃些好消化的吧?!睆埞芗夷樕绯5亟o七煙夾了一筷子小菜,笑呵呵地道,“七煙小姐,咱們菜園子的菜都熟了,這是第一波新摘的,您嘗嘗?!?p> 七煙順從地將小菜放入了口中,清脆而苦澀的口感,帶著些許的咸意,如淚水般的味道。
她細細地咀嚼了兩口,抬頭揚起了一個笑容:“好吃?!?p> 晚上,趁著眾人都睡下,張管家一個人離開了別館,一路來到了不遠處的別墅內(nèi)。
門外的警衛(wèi)已經(jīng)全部撤走,單留下了幾個下人在別墅內(nèi)打掃衛(wèi)生,見張管家前來,一時間都有些無措。
聽聞張管家說明來意,其中的一個下人才出來解釋道:“您是找知愛小姐的?知愛小姐她……已經(jīng)不在了,老爺命我們將小姐的東西收好,宅子打理好后我們也會離開。這里不會再有人住了?!?p> 不在了?張管家聞言一驚,連忙追問道:“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在了的意思……”下人有些為難地看著張管家,“您以后也別來了,小姐是我們老爺?shù)莫毶?,現(xiàn)在這個時候,就別在一直提起這個傷心事了。老爺最近忙著料理小姐的后事,若您真的有心,兩日后秦家老宅會辦一場追悼會,您到時候再來吧。”
追悼會……張管家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他還記得那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子,從他第一次見她起,就覺得知愛是那樣的與眾不同。她從來不被自己的身份所束縛,勇敢地去追求所有她所期望之事,雖然年紀小小,但她卻活成了很多人一輩子都活不成的樣子。
那樣的女孩子,長大之后定會是人中龍鳳,竟然……死了?
張管家一下子便明白了七煙的種種行為,想來七煙是早就知道這個消息了。
拖著沉重的腳步,張管家回到了別館內(nèi)。二樓的燈依舊亮著,他猶豫了一會兒,走了上去。
“七煙小姐,您睡了嗎?”敲了敲門,張管家立在門口禮貌的問道。
“進來吧?!?p> 得到允許后,張管家推開房門,只見七煙僅著一件白色的薄睡裙,坐在敞開的床邊,靜靜地凝望著天邊的那一輪月色。
張管家將自己今日到知愛家中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七煙,然后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看七煙的反應。
只不過少女背對著他,那單薄的雙肩微微聳起,漆黑的夜色下實在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那一襲棕紅色的長發(fā)隨著風凌亂地在她的身側(cè)擺動著。
“我知道了?!迸由硢〉穆曇粼诳諘绲姆块g內(nèi)回蕩,張管家猶豫了片刻,退出了女子的房間。
兩日后,七煙并沒有如張管家所想一般前往秦家參加追悼會,反而是許久不見的奕淼,著一襲黑色西服來到了別館內(nèi)。
坐在七煙的對面,看著女孩眼底下濃重的青灰色,奕淼動了動幾近僵硬的嘴角。
“她本來還有活的希望?!鞭软颠@樣對七煙說,“但是莫文只有一個,我選擇帶著他來救你?!?p> 對面的少女聞言猛然抬起了頭,一雙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滿了不可置信。
終于在七煙的臉上看到了別的情緒,奕淼緩緩地松了一口氣。
這樣就好,與其讓她自我責備,不如讓她以為這一切都是他導致的。他寧可讓她帶著對自己的恨意活下去,也不愿意七煙一輩子活在自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