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省六大部之一的兵部,掌控兵籍、軍械、軍令,乃至關(guān)于軍隊的所有用資,相當于國防部。
兵部每年除了打理軍隊,還會空出一些時間要求全國最好的鐵匠為皇室打造鎧甲,那些出門打獵或者訓練的皇子,每個年齡段都會配備一副精致的合身鎧甲,其價值大約六百貫左右,幾乎一個小世家的所有財產(chǎn)。
融合唐十三鎧的優(yōu)點,隨全城優(yōu)質(zhì)的冶鐵術(shù)千錘百煉,胸甲全部由青銅鍛造,還鑲嵌銅鏡,臂甲和腿甲均是由精鋼煉制成一塊,不似明光鎧的魚鱗護甲。
整套鎧甲被金黃色染料渲染,脖頸周圍被細鱗包裹,甚至連靴子都被白銀覆蓋,細節(jié)方面鐵匠們也沒放過,全部精心手工完成。
因為鎧甲金黃色,通體有四爪神龍雕刻,所以這副鎧甲也有自己的名字。
很俗,名曰金龍。
起初和周帥前往兵部看到這副鎧甲,差點亮瞎李治的狗眼,先不說防御,就沖它的外觀,這貨都恨不能立刻穿上,簡直比電影里的鎧甲勇士還要帥氣。
金龍鎧是皇室專用,不光防御驚人,重量上也是比明光鎧大大減輕,這副鎧甲差不多十五公斤左右,以后李治長大了,給他打造的鎧甲也不會超過二十公斤。
迫不及待的揮了揮手,兵部人員立馬給晉王穿戴,先是量身定制的內(nèi)甲套上,然后金龍鎧才全部上身,看得周帥羨慕道:“殿下,可還合身?”
李治晃了晃身子,發(fā)出鐵甲錚錚的聲響,上前走兩步,再打出幾套拳法,感覺差不多習慣后,將頭盔遞給周帥,沖著他點了點頭:“可以,本王還能承受它的重量。”
別說周帥了,凡是見過金龍鎧的人無不垂誕三尺,要是這等鎧甲裝備在邊關(guān)戰(zhàn)士身上,那些宵小之流豈不嚇得魂飛魄散?
即使不用來打仗,那也是一座發(fā)光的金山啊。
之后抹了一把口水,周帥對兵部那些差事命令道:“一張弓弩,一筒弩箭,半碗精鹽,一盆溫水,三把唐刀,一塊抹布,另外,立刻通知刑部準備好天牢密室死囚,送去玄武門西側(cè)的練武場?!?p> 四個差員拱手回應(yīng),其中一人出宮前去天牢,另外三人去準備軍用械器,不多時,周帥和李治領(lǐng)著他三一道前往西內(nèi)苑,玄武門的練武場。
此處練武場大概占地半公頃左右,曾經(jīng)歷過玄武門之變,被大軍摧毀的慘不忍睹,后來李世民登基,著手命人重建,這才恢復(fù)往日榮光。
五人在這里等待差不多小半個時辰,一名粗獷大漢被羽林禁軍押送至此。。
能關(guān)押在天牢的無不是重犯或死刑犯,而天牢內(nèi)的密室則是給這些武道高手準備的,畢竟這類高手很強,沒有宗師坐鎮(zhèn)的地牢很難困住他們。
二十名羽林禁軍中的小隊長看到晉王快步跑來,單膝跪地道:“末將參見右武候大將軍?!?p> “起身吧?!崩钪翁Я颂值溃骸斑@囚犯有何死罪,實力如何?”
李治除了一等爵位外,還有從二品的并州大都督和正三品的右武候大將軍職位在身,這可不是掛名,有實權(quán)的,只不過李治年紀小不出宮,所以這些官職看似沒什么卵用。
那小隊長起身,回道:“此人名喚徐侖,囚禁在天牢兩年之久,曾在蒲州作亂,連續(xù)數(shù)十次qj民女,拋尸荒野,甚至幾度擊殺朝中官員,手底下人命不下百人,為了抓捕他,蒲州中府折沖都尉殞命他手,一身實力絕對武道大師。”
李治皺著眉頭,問道:“為什么不是俠士?”
他這數(shù)月訓練的都是些基礎(chǔ)武功,武藝的底子很薄,對上武道大師能有一成勝算嗎?
周帥干咳兩下,小聲道:“殿下有金龍鎧在身,區(qū)區(qū)俠士怎可能讓殿下盡興?”
“行,大師就大師吧?!甭犞孟裼悬c道理,李治便無語道:“解開他束縛?!?p> “遵命。”
小隊長回去和幾位禁軍解開大漢的手鐐和腳鐐,一腳將他踹出去。
一身囚服的徐侖踉蹌幾步,回首冷笑,然后直奔幾十米外的少年走去,沒有嘶吼也沒有怒斥,因為他知道自己今日的命運,和那些‘前輩’一樣,要成為皇族子弟的踏腳石。
但如果能重傷這位皇子,自己也能笑傲九泉了。
將手中唐刀扔給周帥,取過頭盔叩在腦袋上,李治晃動著金龍鎧迎了上去。
“殿下一定要萬般小心,莫要大意?!敝軒浽谏砗蟠蠛稹?p> 李治回頭,笑道:“放心,竭盡全力。”
“殿下若是力竭,喚末將便是?!?p> 李治擺了擺手,大步流星的跑起來,對面的徐侖扭動著脖子,心里暗自怒吼,邁開腳步,狂奔而上。
周帥和那二十名禁軍頃刻間將弩箭搭在弓弩上,直指練武場中心。
夕陽西斜,一抹余暉灑在天地間,照應(yīng)在金龍鎧上,頓時耀眼不可直視,李治猶如天上下凡的戰(zhàn)神,披灑末日的希望,迎風抬起拳頭。
“不能直視鎧甲上的銅鏡?!被瘟嘶文X袋,眼中的白障消失后,徐侖陰冷的孤起唇角,心里暗怒,“皇族小二,就是個縮頭烏龜?!?p> 十多米的距離,不到半個呼吸就碰上了。
李治揮拳狠狠砸向徐侖的太陽穴,但徐侖畢竟是武道大師,反應(yīng)能力和技巧及其高明,一個滑步就躲開了,還沒穩(wěn)定身形,膝蓋就詭異的向李治肚子上撞去。
躲避和進攻非常完美,不愧是大師級強者。
任何的殺人技巧都要看對方的裝備,李治一身絕頂鎧甲,要害被精鐵保護的嚴嚴實實,想要一招殺他近乎不可能,只能靠蠻力透過鎧甲震蕩他內(nèi)腑,活活磨死他。
李治反應(yīng)也不慢,看到敵人膝蓋撅起的瞬間,瞪著大眼猛然后退。
早就預(yù)料好的徐侖,膝蓋平開,快速的一腳揣在李治的胸口,速度之快,讓李治反應(yīng)不過來。
當~~~
悠久的聲音回蕩,李治被強大的力道瞬間踢飛數(shù)米,還好有金龍鎧在身,否則這一腳絕對能踢斷他幾根肋骨。
咳嗦兩下,吐出胸口的悶勁,聽到身后的腳步聲,李治下意識的咸魚打滾,躲開徐侖的踩踏。
差距太大了,根本不是一個層次。
身為皇子,從小在深宮長大,沒有強敵敢夜闖皇宮,所以他基本上沒看到過強者打架,像趙一他們,自從擔任貼身護衛(wèi)后,除了干累活,就是當門神。
今日的廝殺,李治明白一個道理,若沒有金龍鎧,自己在這等強者面前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蹂躪。
周帥讓自己對戰(zhàn)武道大師,并非想讓自己戰(zhàn)勝他,而是體會強者的能力,感受武功的殺伐。
起身穩(wěn)定步伐,兩人再次交鋒。
徐侖的武功遠高李治,主動的殺伐讓李治被迫防守。
“第十六招,第十七招,第十八招,第……”徘徊在戰(zhàn)場一旁的周帥手持弓弩,緊盯兩人,默默計算殿下已經(jīng)堅持多少招。
林中鳥兒鳴叫,練武場接連想起荊軻鐵甲的聲音,百般回腸,好似天底下最美妙的音律。
徐侖的力道很大,將金龍鎧多處打出凹痕,而他自己的拳頭也是血肉模糊,雙手虎口更是血流不止。
“王八殼子?!?p> 大吼一聲,徐侖忍著疼痛接連又是幾拳。
被強大力道震得胸口疼痛,李治唇角溢出一縷殷紅血跡,然后提起所剩無幾的力量再次沖鋒。
還是年齡小,身子力氣沒長全,在徐侖一掌擊飛后,李治的體力就已經(jīng)消耗殆盡。
趁李治沒站起,徐侖一個飛撲騎在身上,抓起少年的左臂狠狠一擰,嘎嘣一聲響徹四方。
李治瞪大眸子,疼的眼淚直流。
“周帥~~~”
嗖……
徐侖在李治吼出聲音的時候就暗道不妙,也不再繼續(xù)摧殘他,身子下意識的往旁邊滾去。
眼看著一枚弩箭擦著亂發(fā)飛向遠處,徐侖額頭冷汗直流,他可沒有金龍鎧,這一箭若是射中,非死即殘。
緊跟著一道身影劈了下來,一腳就把他踹飛好幾米。
“殿下,別動,末將為您復(fù)位?!?p> 周帥的眼睛從未離開兩人,當看到晉王出事,射出一箭后就趕忙跑來,心中擔憂的扶起李治脫臼的左臂,寸勁使出,將之復(fù)位。
“廝,輕點……”
“殿下可還有力氣?”
“沒了……”
音落,周帥對禁軍揮了揮手。
“上,掰斷四肢,活捉他?!毙£犻L一聲令下,二十名羽林禁軍扔下弓弩,包圍著沖了上去,頃刻間就和徐侖扭打一團。
溫水里撒點精鹽,李治喝下去,緩了會體力,然后活動會兒疼痛的左手臂,無奈道:“沒有金龍鎧,我在他手里,六招必死?!?p> 周帥也沒有反駁,甚至心里還嘀咕:“六招?也就三招頂天?!?p> 十丈外,嚎叫連天:“皇族龜孫,敢不敢與老子正大光明的打一架,躲在別人后面,算什么本事?”
李治扣了扣耳朵,當做沒聽見。
羽林禁軍的實力非同小可,在付出兩名戰(zhàn)士輕傷的情況下,硬是將徐侖四肢扭碎,筋骨挑斷。
“走,殿下,最后一步了?!敝軒浶χI(lǐng)頭過去。
羽林軍讓開一條路,李治走到中央,看著仰躺在地上怒視他的徐侖,右手抬起,掌心朝上。
周帥抽出刀鞘,將唐刀遞到晉王手里。
“你一個死刑犯,跟本王談?wù)蠊饷??”李治雙手握刀,緩緩舉起。
徐侖眸中滿是憤怒,連一絲害怕都不曾有:“你若非皇子,老子定將你大卸八塊,投河喂魚,尸……”
刷……
不等徐侖抱怨完,李治深吸口氣,手中兵刃攜帶著冷冽和鋒芒,一刀劈下。
鮮血狂噴,濺射到金龍鎧和周圍人的身上。
徐侖瞪大眼睛的滾動著喉嚨,身子扭動幾下,便沒了聲息,死不瞑目。
李治瞳孔倒映地上的血泊,面目突然冷靜,心底的某處禁區(qū)好似被撞開。
微風拂過,天地重歸寧靜,半晌過后,周帥搶過晉王手里的染血唐刀,扔給羽林軍,然后牽著一臉懵遭的李治返回兵部,卸掉鎧甲。
回神龍殿的途中,李治默默的抬眼環(huán)顧四周,沉吟道:“明日的訓練還是如此?”
“是的殿下,百般招數(shù)都不如一個字,殺。”周帥接著道:“殿下現(xiàn)在需要的就是磨練心境,乃至從戰(zhàn)斗中找出適合自己的戰(zhàn)斗方式?!?p> “好。”
送到神龍殿,周帥也不進門,告了聲辭就回去了。
剛進門,側(cè)臥的楊莉兩女小跑過來,嗅到主子身上的血腥味,皺眉道:“殿下您……”
“無妨,剛殺了個人?!崩钪蚊嫔领o道:“燒水,我要沐浴?!?p> 楊莉和劉憂小嘴微張,怔楞片刻。
黑夜來襲,李治躺在木桶里,享受水的溫暖,而在身后,楊莉和劉憂仔細幫他搓掉身上的血腥味,一塊肌膚都不曾放過,生怕某些怨念尋覓著血腥味,帶給殿下霉運。
之后的一段歲月內(nèi),每當練武時,周帥都會給他尋找標靶,但并非稀有的武道大師,而是普通的俠士。
逐漸的通過對戰(zhàn),李治的實力大有長進,最終褪去金龍鎧和一位武道俠士的囚犯廝殺,硬是靠累計的經(jīng)驗活活將之打死。
不光肉搏,騎兵戰(zhàn)斗技巧和兵器的使用,周帥也一點一點的傾囊相授,當然,用兵刃廝殺的時候,不管對方實力如何,周帥都要李治穿上金龍鎧。
武功上有突破,其余也沒問題,在武元華的輔導(dǎo)下,李治畫畫的能力有所長進,詩琴賦詩也就中上游。
期間,同父同母所生的小丫頭李明達多次找過他,央求著玩耍,李治也不拒絕,小時候他倆同被皇帝親自撫養(yǎng),自然關(guān)系最好。
當然,他那未婚妻也來過好幾次,感情培養(yǎng)的非常不錯。
五月中旬,吃過午飯的李治躺在木椅上,懷里抱著又碩大一圈的酸菜。
余光看到木桌上當初游玩時,在長安小攤捏造的一尺泥人,尤其臉上刻出的‘ys’倆字母,李治不由陷入沉思,“不去封地,恐怕很難再見到語珊,若不接觸,我怎么去尋找消失已久的墨家?
嫡系皇子十六歲才能開府,我要等到什么時候?”
想起語珊的面容李治心里就癢癢的,可當想起距離開府還要等五年,他就蔫了。
心里不舒服,李治便將手中的酸菜當成發(fā)泄對象,一頓揉臉,惹得喵喵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