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個,我出十七個?!眮喼Z沉吟了一下,說道。
“show hand!”
Show hand,賭徒將籌碼全部押上賭桌。
可是現(xiàn)在,亞諾押上的,是他所有屬下的性命。
“這是你們圣火者的全部人吧!”在場的人終于忍不住面露驚容,仿佛第一次認(rèn)識這個男人一樣。
圣火者據(jù)說在后援意外被攔截之后,如今,在現(xiàn)在的幾大“首領(lǐng)“之中,人數(shù)是倒數(shù)第二的。
僅僅比某位“孤狼”人數(shù)要多。
一旦這些人手全部在這異空間內(nèi)戰(zhàn)死,那么,本就屬于小型結(jié)社的“圣火者”就只剩下了天竺的小貓兩三只,徹底淪為不入流了。
“有付出自然才有收獲。”亞諾如此回復(fù)。
“很顯然,你已經(jīng)有了‘舍’,那么,你想要什么‘得’呢?”枯瘦的老人深深的看了一眼亞諾。
“拉恩先生,我想您應(yīng)該清楚才是?!眮喼Z緩緩說道。
“讓我等付出這么大的代價,不惜得罪這世間五柱之一的諸夏,也要冒險行事的至寶,我等齊聚于此的理由?!?p> “異空間的核心!”
仿佛是聞到了血腥味的豺狼一般,近百雙眼睛中在此刻,無論身份、立場,他們的眼中都閃爍著同樣的光芒。
貪婪!
“不可能!”藍(lán)衣的男人暴躁的說道。
“既然你也說了,這我等齊聚于此的理由,就應(yīng)該知道,事到如今,我們都投入了全部,不可能后退,不是說你付出的多,就可以讓我們退讓的!”
別說區(qū)區(qū)七個人,就算是圣火者以一己之力攔截了諸夏全部人手,他們也不可能會有任何退讓。
“換個條件吧?!背聊松僭S,老人拉恩搖了搖頭,否決了這個條件。
“請諸位聽我說完……”亞諾不依不饒。
“我并非要求異空間的所有權(quán),我要求的僅僅是一個機(jī)會,一個更大的可能,一次先機(jī)。”
“你的意思是……”亞裔男子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我要求‘那個地方’優(yōu)先的探索權(quán)?!?p> “你確定?“拉恩訝異的問道。
“你要知道,原則上,我們其實(shí)并沒有太過限制其他人對那里的探索,我們之所以到目前為止都沒有進(jìn)展的原因是另外一個……“
“我們無法深入?!袄鞒谅曊f道。
“那個地方的詭異你也清楚,迄今為止,我們有超過四分之一的人進(jìn)入其中再無聲息,而活著出來的人帶來的情報也有所缺失……”
最困難的從來不是進(jìn)入,而是深入。
沒有解決的方法,無論再如何渴求,終究不過是鏡花水月。
“當(dāng)然,這也證明了我等的猜測,世界的瑰寶,異空間的核心,很可能就在里面。”
“所以,你真的確定了嗎?你真的只是要求一次‘可能’?”拉恩再次詢問道。
“當(dāng)然不止于此,我還要你們所有人對那里的情報、以及相關(guān)的猜想!“亞諾斷然說道。
眾人為之沉默。
誠然,相比此前的要求,這個要求無疑正常了許多,但是……
他們付出巨大之后所獲得的資料,真的要就這樣交給他嗎?
沒有人想過欺騙,但是,顯然,他們是有著值得信任的公正手法,來保證這契約的進(jìn)行。
“不夠。”捏著佛珠的老人搖了搖頭。
“不,在我看來,兩者價值相等,并不超出一分,天平的兩端正是持平?!?p> “我不同意,如果你沒有附加更多的籌碼的話?!蹦笾鹬榈氖滞A讼聛?,老人說著冷漠的話語。
亞諾看向其他人。
拉恩面色深沉,看不出心里的想法,藍(lán)衣的男人面色猶豫,不過看樣子也是不太情愿。
至于最后的……
“那不如這樣吧……“亞裔男子開口道。
“亞諾先生,既然說要‘show hand’了,那不如就更徹底一點(diǎn)……”
“再加上你如何?”
“什么意思?”亞諾深深的看了這個男人一眼。
在場眾人當(dāng)中,他最忌憚的,并非明面上戰(zhàn)力最強(qiáng)的藍(lán)衣男子,也不是綜合實(shí)力最強(qiáng)的拉恩,恰恰是這個自稱‘孤狼’的男人。
這也是他唯一看不透的男人。
“亞諾先生,你的能力?!皝喴崮凶诱f道。
“用你的能力,為我們的防線多加上一層手段,如何?”
聞言,眾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移向亞諾。
十七個有著不弱戰(zhàn)斗力的能力者,再加上亞諾那可以被用來當(dāng)“陷阱”的能力幫助……
“我同意?!八{(lán)衣男子率先點(diǎn)頭。
“同意?!崩鼽c(diǎn)頭。
捏著佛珠的老人沉默許久,也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亞諾手指微動,最終也是答應(yīng)了這個附加的條件。
事情談攏,氣氛一下子放松了下來。
其余幾個議題紛紛被擺上了談判桌,然而,比起最開始的,這樣的“小事“解決的速度就快了許多。
眾人甚至開始了輕松的交流了起來。
盡管大敵當(dāng)前,生命可能隨時都不再屬于自己,但是……
誰在乎呢?
對于他們來說,這不早就應(yīng)該習(xí)以為常了嗎?
“鮑里斯,聽說你們‘極熊’又死了一個人?”有人低聲笑道。
藍(lán)衣的男人面色一僵。
周圍傳來了竊竊的笑聲,完全不在乎藍(lán)衣男人臉上不斷浮現(xiàn)的暈紅。
“那個裱子!”鮑里斯咬牙切齒的說道。
不就是初見的時候,他手下有個精蟲上腦的蠢貨口花花了兩句嗎?
對于他們這群亡命徒來說,這種事早就已經(jīng)是常態(tài)了,更何況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付出行動。
可是那個裱子竟然就因?yàn)檫@么一點(diǎn)小事……
“五天的時間,你們的人死了四個,鮑里斯,你‘熊王’的威名可要掃地了??!”
“閉嘴!”鮑里斯憤怒的扭頭,沖著一個能力者怒吼。
對方聳了聳肩,看到鮑里斯身下不斷顫抖著的座椅,也沒有繼續(xù)捋熊毛的打算。
鮑里斯陰沉的捏緊了扶手。
他試過殺掉那個女人,不止一次!
在她第一天動手之后,他帶人追殺了那個女人足足兩天。
但是,哪怕他親自動手,卻依舊讓她逃掉了。
那個女人的能力,似乎是美洲獨(dú)有的那個……
號稱最完美的肉體強(qiáng)化系能力啊……
“早就跟你說了,別去招惹那個女人?!蹦笾鹬榈睦先藫u了搖頭。
鮑里斯怒然回頭。
那你這個老東西不說清楚!誰知道一個不過二階的女人會這么難纏!
“哦,那個‘血月‘嗎?”亞裔男子同樣來了一點(diǎn)興趣。
“我記得,當(dāng)初,拉恩先生似乎也是邀請過她的是吧?她本來是有機(jī)會成為我們中的一員的。”
在這里,本應(yīng)有屬于她的座位。
可惜的是……
“被她拒絕了?!崩鲹u了搖頭,語氣中難得的帶著些許可惜之色。
“她的原話是‘不想跟一群要么就只會拖后腿,要么就是會在她背后捅一刀的野心家、傻大個、廢物為伍’。”
一聲脆響響起,眾人看到藍(lán)衣鮑里斯鐵青的臉還有捏碎的扶手。
可能是被“傻大個“這個詞給激起了什么不好的回憶吧。
亞裔男子用手撐著下巴,饒有興味的想著。
“傻大個“有了,那么”廢物“……
恐怕除了剛剛死掉的喬森恐怕也沒誰了吧。
至于“野心家“……
“嚯,真是有個性!“亞裔男人不由撫掌,輕聲贊嘆。
“我還真是有些想認(rèn)識這位女士了。”
“我不建議這樣做,哪怕是你……“捏著佛珠的老人嚴(yán)肅的搖了搖頭。
“那個女人……很危險!”
“薩克前輩這樣說……、那還真是可怕呢?!皝喴崮凶拥吐曊f道。
夜色漸深,這一場秘密的聚會也悄然結(jié)束。
篝火邊,只余下了兩個身影。
亞諾站起身來。
“要走了嗎?“亞裔男子微笑道。
“雖然想和斯貝德先生多呆一會兒,但很可惜,不同于您,我可還有一群需要照顧的手下呢?!眮喼Z遺憾地說道。
“那還真是遺憾。”斯貝德也是嘆息道。
“那么,就此別過了?!眮喼Z理了理腦袋上的頭巾。
在要走過斯貝德身邊的時候,他突然頓了頓。
“一直看早就了熟于心的內(nèi)容……有意思嗎?“
“溫故而知新?!皝喴崮腥宋⑿Υ鸬?。
亞諾抽了抽嘴角,但終究沒有多說什么。
“您是諸夏人?但是您的名字可是西方的名字。”
“曾經(jīng)是?!彼关惖乱矝]有隱瞞。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亞諾突然說道。
“斯貝德先生,您應(yīng)該是我們當(dāng)中,進(jìn)入‘那里‘最多,也是進(jìn)入時間最久的人吧?我很期待您的資料。”
“很遺憾,可能會讓你失望?!八关惖峦锵У恼f道。
“雖然這么說,但是,我可能走的還沒有絕大多數(shù)人走得遠(yuǎn),哪怕進(jìn)入的時間長,但更多的不過是憑借能力在入口附近苦苦掙扎罷了?!?p> 亞諾看了他一眼,沒有對這番話語做出任何表示。
如此謊言,他甚至懶得揭穿。
“不過,既然約定如此,那么,我自然也不會違背……”斯貝德笑了一下。
一本薄薄的,似乎只有幾頁的筆記本突兀的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上。
“我所經(jīng)歷的,還有我所猜測但并未證實(shí)的,都在這里了,盡管拿去。”斯貝德微笑的將筆記本送出。
臉上帶著親近的微笑,向你伸出了援手,就仿佛是天使一般。
然而,亞諾卻絲毫沒有被他這番表現(xiàn)所迷惑。
正相反,在這溫馨的氣氛之下,他的心中卻涌現(xiàn)出了一分惡寒。
他低下了頭,沒有去看那本與自己近在咫尺的筆記本,更沒有去看斯貝德的眼睛。
“下次吧?!眮喼Z平靜的說道。
“斯貝德先生還是拿本正常的筆記本給我吧?!?p> “而非像現(xiàn)在您手上的這本‘思念體‘?!?p> “怎么了?“斯貝德疑惑的說道。
“這有什么問題嗎?這可比手寫的方便多了,可以在瞬間將知識送入你的腦海中,節(jié)約不少的時間?!?p> “時間就是生命,我的朋友!”
“道理其實(shí)是一樣的,斯貝德先生。”亞諾低沉的說道。
“上一次,您不是也沒有接過我給您的糖嗎?”
“哦,你說那個??!”斯貝德思考了一下。
“主要是……別看我這樣,其實(shí)我還是信教的啊!哪怕是死了,也想要留個全尸??!雖然火化也不是不行,但總覺得草率了一點(diǎn)……”
“同樣,斯貝德先生,我也不希望自己本就不大的腦子里,再多出些什么不屬于我的東西?!?p> “不過……斯貝德先生,實(shí)在是沒想到,像你這樣的人,竟然還有著這樣的奢望嗎?”亞諾的臉有些繃不住了。
他深深的低下頭,害怕自己忍不住大笑出來,臉上的嘲弄之色被眼前之人看見。
“哪怕到了現(xiàn)在,你還覺得,主,會收留你嗎?”
“那是當(dāng)然的??!”斯貝德輕笑。
“主會寬恕所有人。”
“那么,祝您有朝一日,能夠如愿見到你的主?!眮喼Z扶了扶頭巾,轉(zhuǎn)身離開。
“這可不像是什么好話啊……”風(fēng)中,有著這樣的低語隨風(fēng)飄散。
亞裔男子隨手一招,筆記本悄然消失不見,手上已然空無一物。
他抬起頭,看著明亮的夜空,突然笑了起來。
他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
他們這幾位“首領(lǐng)”,就特點(diǎn)上,其實(shí)是可以用動物來形容的。
死去的喬森是“野豬”。
空有一身讓人忌憚的實(shí)力,可惜,沒有腦子,只能被人騙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藍(lán)衣的鮑里斯是“棕熊”,強(qiáng)悍更甚“野豬”的實(shí)力,以及比起其他人遜色,卻又勉強(qiáng)算是及格的腦子。
捏著佛珠的老人薩克是“狼”,兇狠,而且成群。
枯瘦的老人拉恩是“虎”,威嚴(yán)、強(qiáng)大。
至于亞諾……
很多人說他是“狐貍”,只會耍陰謀詭計(jì),在正面戰(zhàn)場永遠(yuǎn)見不到他。
但是,他覺得不對。
不是“狐貍”。
而是“毒蛇”!
如今,“野豬”已死暫且不提,“棕熊”雖猛,但是腦子卻終究是硬傷。
“狼群”雖強(qiáng),但是,空有兇狠,但是卻少了幾分霸氣、威嚴(yán),不足為懼。
“老虎”雖然是百獸之王,但是很可惜,“老虎”已經(jīng)老了……
“毒蛇”……
絕對的隱忍,潛伏在暗處,伺機(jī)而動。
哪怕正面戰(zhàn)斗,自己處于絕對的劣勢,但是,如果時機(jī)把握的恰好,毒蛇也能夠?qū)⒚突⒁粨魯烂?p>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哦,對了,似乎還忘了一個人?!彼关惖碌吐暷剜?p> 對啊,還有我……
我,又是什么呢?
夜空下,一道詭異的微笑出現(xiàn)在男人的臉上。
在他的身后,陰影搖曳。
仿佛鬼魅出沒,百鬼夜行!
離去的亞諾突然想起了不久前,一個墜入懸崖德少年對他做的嘴型。
“等著?”亞諾呢喃道。
“當(dāng)然,我會等著,前提是,如果你還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