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葉清說什么都對
校場北側(cè)，最靠近石臺的兩座法臺之間。
幾位白皙少年湊到一起，格外的顯眼。
倒不是因為相貌和氣質(zhì)。
在編外封魔使那制式灰衫之下，這些人于自己的裝扮，各有“畫龍點睛”。
束個玉帶，插個玉簪，對他們來說算是基操，在灰衫之外披著絢麗披風的幾個，才是這些人瘋狂吸腈的始作俑者。
十步開外。
宋遠噙著不屑的神情，問道葉清：“八世家派來的廢物，都聚在那一坨里了吧！”
葉清點了點數(shù)目，剛好十一個，這期的編外，不論旁系嫡系，但凡能與八大世家沾上關(guān)系的，都聚集在了一起。
“儀式開始在即，他們是得討論討論法臺歸屬，免得互相撞上，徒增損耗?！?p> 宋遠握了握拳頭，惡狠狠道：“這群大言不慚的廢物，竟放出風聲說此次要包攬九個名額，還說留下一個是大發(fā)慈悲，給小叫花們留口剩飯?！?p> 見著宋遠一臉憤憤，葉清安慰道：“放心，不是他們說預(yù)定九個入品名額，就一定能包攬九個的，上期有六個入品，狗大戶們已經(jīng)是燒了高香了?！?p> “這我自然知道?！彼芜h臉色低沉，“但還是聽著鬧心，那種話怎么可以從人嘴里吐出來呢，仿佛沒把我們當人一樣。”
“是他們沒把自己當人，我們也不把他們當人就好?！?p> 葉清好言勸慰著，“好了，他們說什么跟我們沒有關(guān)系，能安安穩(wěn)穩(wěn)入品便已足夠，今天的儀式是李師主持，不能給他添麻煩?！?p> 輕輕地點了點頭。
帶著景仰望向李承志，宋遠終于緩下臉色。
葉清說什么都對。
……
在沁州，拋開封魔司不談，若把所有勢力的總和算做十成的話，四大仙宗和八大世家各占四成，除此之外，州府一成，巨賈谷先生一成，余下的魑魅魍魎，四舍五入可歸為零。
人才濟濟的四大仙宗，素來忙于苦修，忙于鉆研道衍，所求在乎法武大道，門下弟子甚少現(xiàn)世，用以維持日常用度的附屬商會，是他們和外界溝通的唯一渠道。
這沁州五郡之地，封魔司不便參與的俗世紛爭，便常常由八大世家宰制牛馬。
以往的測階儀式，十個名額相當于只有兩個，因為八個已被世家預(yù)定。
更夸張的是，僅剩的兩個入品名額并非八世家爭搶不了，而是每期的編外，他們約定俗成的只派出一位嫡系子弟爭奪。
這樣的結(jié)果雖然浮夸，其中卻并沒有什么蠅營狗茍。
封魔司的水很深，除了江司玄，沒有人能夠觸底。
八世家自小培養(yǎng)的嫡系子弟，靈丹當糖豆磕，靈符當紙片甩，如果不能碾壓修為剛剛起步的普通編外們，那就出了鬼了。
而旁系子弟得到的待遇也遠非布衣百姓能比，混在一群平凡出身的編外封魔使中，亦如鶴立雞群一樣，剩下的兩個入品名額，也常常被他們奪取。
在那暗無天日的歲月里。
是一位有著狹長面頰的偉岸青年。
猶如死水中躍入的過江蛟龍，將那昏暗攪得天翻地覆，此后所有的編外，心中才映來了一束明亮的光。
五年之前。
鏡月谷當代大弟子李承志，突然毫無緣由的脫離師門，棄大好前程于不顧，選擇加入封魔司，成為一名卑賤的編外封魔使，引發(fā)轟然地震。
在李承志以碾壓之勢勝過當時所有的世家嫡子之后。
江司玄懾于仙宗之威，惟恐仙宗弟子大幅涌入，引得司中派系林立，動蕩不休，立即革新了擇人制度，禁止招收帶藝投身的編外封魔使。
這一舉措，是否讓鏡月谷莫須有的百般籌劃再無用武之地，世人不知。
很顯而易見的是，它對遭受誤傷的八大世家，幾乎是釜底抽薪一般。
或許江司玄私下里對八世家有過安撫，又或許世家們也在顧忌牛毛一樣并且個個天賦卓絕的仙宗弟子，更或許世家們清醒的知道李承志只是個幌子，江司玄此招就是沖著他們而來。
總之，八大世家在封魔司中的力量，默許了這次革新。
要知道，四大提司中除了京都來的吳萬吳提司，其余三位皆是世家子弟，權(quán)利不可小覷。
他們卻竟無所抗爭，外人對江司玄的一言九鼎，有了些新的認識。
從那之后的幾年里，州司的編外中再難見世家子弟身影。
如無必要，后些人豈會待到十六之齡再行修煉。
就像守著無數(shù)硬盤，哪有人會等到婚后再做學(xué)習。
孜孜不倦要趁早。
直到這一兩年，為了達成封魔司的要求被家族勒令禁修的世家子弟，才又開始在編外中活躍。
然而，沒有早很多年的修煉積累，近幾批的世家子弟雖然依舊實力強勁，但卻并未重現(xiàn)過五年前那份無解的宰制力。
上屆的測階儀式，拿下六個入品名額的他們，已然是革新以來，歷屆最大的豐收。
這次大放豪言，不過楊家破天荒的共同派出了兩位嫡子。
九嫡奪品，自然夸海口要包攬九個名額。
……
玉澤閃爍之中。
兩位來自馮家和沈家的旁系子弟笑面相談。
“馮兄，過會兒儀式開始，待九位公子挑定法臺，咱們再動身？”
“那是自然，我二人定要守住第十座法臺，以成我八大世家十大子弟一同入品的威風，愚兄癡長幾歲，我為賢弟掠陣，保你萬無一失?！?p> “不不不，馮兄貴為兄長，在下自得讓賢，還是我為馮兄掠陣的好?！?p> 一位冷傲少年，冷笑一聲開口道：“行了，你倆輪番上，尚也奈何不了宋遠，還有心思勾心斗角？”
聽得訓(xùn)斥，兩人面色一變，齊齊默不作聲。
那冷傲少年瞟向宋遠，接著又道：“聽說，宋瘋子旁邊那人，是李承志帶著的？”
“好像是有李承志帶出了個廢柴的傳聞。”楊家雙子之一，楊威提了提手中的金鑲玉犀角靈劍，隨口附和。
“我家叔父令我，必須給那傻小子個好看?！崩浒辽倌晟舷麓蛄科鹑~清，“這傻小子竟是如此清秀，嘖嘖，銀樣镴槍頭啊?！?p> 楊威從向來傲然的衛(wèi)魚口中聽到贊嘆，有些驚奇地轉(zhuǎn)過身。
“嘶，這少年，眉清目秀，玉樹臨風。”
“像我?！?p> 衛(wèi)魚白了楊威一眼，“等會兒被我打成豬頭之后，才像你呢?！?p> “你怎么說話呢？”
楊威的族弟，與其兄長有七分相像的楊不舉，大有不虞之色。
瞄了眼楊不舉的金絲盤龍亮銀槍，想到某些風聞，衛(wèi)魚哪還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時候不小心，把實話說了出去，急忙轉(zhuǎn)口。
“那李承志也真是徒有虛名，竟調(diào)教出來個廢柴，過會兒且看我如何重振世家名聲?！?p> 聽聞此言，楊威眼珠一轉(zhuǎn)，忽然明白了衛(wèi)魚的族叔為何對他有那般另類要求。
不過，奈何不了正主，便對其身側(cè)的小魚小蝦下手，再借說書人之口吹吹捧捧，他們楊家可做不出此等齷齪。
“衛(wèi)魚，那李承志當年打你衛(wèi)遂族叔，貌似只用了一招?！碧袅颂裘迹瑮钔捴杏行┥钜?。
“那是我家叔父輕敵。”衛(wèi)魚氣沖沖道：“而且，他多大年齡，李承志那小賊多大年齡，以少欺長，簡直無恥至極?！?p> “不管年齡多少，也都是編外封魔使?！?p> 楊威笑了笑，心中暗自補充一句，不都常說以大欺小嗎，哪來的以少欺長的說法。
聽出話中的陰陽怪氣，衛(wèi)魚眼神不善，橫了橫楊威，發(fā)狠道。
“無需多說，打一個修行兩月一事無成的廢柴?！?p> “我，衛(wèi)家衛(wèi)魚，半招就能敗他，卻會用一百招來狠狠地折磨他，羞辱他，借以沖殺李賊銳氣，替家叔復(fù)仇?！?p> “我就喜歡看李承志看不慣我卻又奈何不了我的樣子?！?p> ……
十步外。
兩人尚在閉目養(yǎng)神，調(diào)養(yǎng)內(nèi)勁。
葉清沒由頭地嘆了口氣。
宋遠有些不明所以，關(guān)懷道：“怎么了？”
“等會兒奪品，給我打出一番名堂來?！?p> 葉清毫無顧忌地指向衛(wèi)魚和楊威。
“我打左邊那個，你打右邊，全部往死里錘?！?p> “今天的儀式是李師主持，不能給他丟面子?！?p> “要事無巨細的，把你掌握的招式全都展現(xiàn)出來，容李師鑒閱?！?p> “懂了嗎？”
狠狠地點了點頭。
帶著景仰望向李承志，宋遠終于露出獰笑。
葉清說什么都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