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怪好看的!
幾個相知的好友把白臉青年拉出水面,好心勸慰著他。
“趙兄,輸在這樣的攻勢之下,咱們不冤,莫要出洋相。”
“一息十余重拳,我想不論法修武修,沒有哪個一階之人能夠安然不敗,即便二階的我,遇上也難?!?p> “趙兄,這般想來,能與如此俊杰交手是咱的榮幸,切莫再胡言亂語了?!?p> 白臉青年苦澀地笑了。
這些好友好心是好心,但沒有身臨其境過,怎會知道他到底為何失態(tài)。
剛才他已用盡了全部氣力,如若仍被人一招擊敗,哪怕落花流水,他也是心服口服的,畢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即使以往的他亦是一個世人稱頌的天才青年,他的理智卻清楚,一定有人遠遠強過于他。
但是。
用盡全部氣力的他。
在一個年幼之人面前。
竟被人輕描淡寫的十幾分之一招,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這場景逾越了他的理智。
這人逾越了他所認知的人的范疇。
他的牢騷非是在抱怨宋遠什么。
不過向天道乞憐罷了。
人,兩筆劃出,卻堪比天地遙遙。
……
“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輕輕拈起一串提子,程凝然摘一枚遞給葉清,眼中閃著濃濃的好奇。
葉清聞言,汗然不已。
連名字都不知道竟就結(jié)伴而坐,這大晉,民風比想象的要開放許多。
“葉清,一葉知秋,水木清華?!?p> 將提子含入口中,品著舌尖甘甜,葉清如是說道。
“葉落驚風雨,清詞出坐間,好名字?!?p> 程凝然典雅一笑,玉指蔥蔥為葉清摘著提子,繼續(xù)問道:“時年何許?父母安在?可是沁城人士?”
望著程凝然楚楚動人的大眼睛,葉清的表情有些怪異。
他輕咳了一聲,戲謔道:“難道你不更應該問我,家中屋舍幾間,良田幾傾?”
“哦!”程凝然不明所以,只乖乖地道:“那你家屋舍幾間呢?難不成你是平安商號的少東家?”
平安商號坐擁百萬傾良田,是沁州最大的糧食商號,提起食糧和田產(chǎn),沁州人下意識便會想到平安二字。
葉清悻悻地道:“那自然不是?!?p> “玩笑罷了,我今年,算是十七吧,父母仙去,天下人士,滿意了吧!”
“唉,你真不幸?!背棠粵]什么表情地應和著。
她打小被師父帶大,師父說自幼失怙失恃的她十分不幸,她雖不明不幸在哪,但既然葉清的父母也已仙去,那葉清也是不幸的。
“我,呵,還好吧!”
葉清目光落到擂臺上,那里正有兩位青年相對而立,望著望著,眼睛漸漸空洞。
上一世,父母頤養(yǎng)天年,壽終正寢,他盡完了自己的孝道。
這一世,前身的父母早已故去,他相當于那石縫里蹦出的孫猴子。
他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聽來才是極不幸。
程凝然溫柔地看著葉清的眼睛,一個人眼神空蕩的樣子,最是令人心疼,也最是讓人著迷。
經(jīng)久,她淡淡問道:“天下人士是什么意思?”
“天下人士?!比~清回過神來,微微笑道:“猶如無根浮萍,天下盡可歸也?!?p> 一時。
為葉清的幽默。
程凝然雖附和地微笑著。
心卻莫名疼了一下。
一個別樣的靈魂,總是令人欲罷不能的。
她忽然想給葉清一個家,一個溫暖有根的家。
這念頭來得那么洶涌,那么堅定,那么勢不可擋。
須臾間,便沖垮了她那本就不設(shè)防的心堤,幼稚溢滿心江。
甚至乎,她已忘了她都從未體驗過家的感覺。
這世上,多少圣人凡人,多少好人壞人,她辨不清明。
這念頭,來自于清秀的面龐和自重的態(tài)度,還是一個別樣的靈魂,她同樣的辨不清明。
她只感受到,自己像是醉了,醉在今夜的月色中。
……
擂臺上正與人交手的不是別人,是葉清再熟悉不過的沈默沈副統(tǒng)領(lǐng)。
沈默和韓子非,皆為八大世家的少主,自然是有受邀參加望舒閣夜宴的權(quán)利。
韓子非擔任統(tǒng)領(lǐng)的時間長,不愿再在夜宴上整什么幺蛾子。
沈默卻是初來乍到。
非要登擂揚己威名。
他的七星摺花刀,被他使得銀光閃動,中品靈器的強橫威壓震懾人心,道道靈力狂涌。
只見,沈默如一只撲食的獵豹向?qū)κ譀_了過去,掌中刀芒一閃,唰的斬出一道星辰般耀眼的銀白刀芒。
那對手急忙提劍格擋,黑灰劍芒自下而上,宛若一只扶搖而上的蒼鷹,迎著刀芒迅猛而去。
嘭!刀芒和劍芒猛然相撞,黑灰和銀白糾纏在一起,產(chǎn)生的劇烈空氣波動,讓池面蕩過一股烈風,池邊樹上,幾只新落腳的家雀慌張撲翅。
葉清雙掌平推,掌心凝出一面赤紅氣墻,阻住迎面而來的大風。
拍了拍手,波瀾不驚地轉(zhuǎn)過頭,卻發(fā)現(xiàn)程凝然正盯著幾只盤旋而起的家雀,興致勃勃。
他不免有些掃興。
“咳咳?!陛p咳了幾聲,葉清重新向著擂臺看去。
“怎么了?”程凝然眨了眨清澈的秀眸,注意力被葉清吸引。
“沒什么?!比~清像沒發(fā)生過什么一樣回過頭,“這比斗,挺怪的?!?p> “怪?”程凝然星眸微轉(zhuǎn),“哪里怪了?”
“怪好看的!”
程凝然目光轉(zhuǎn)向擂臺,但見銀白刀芒和黑灰劍芒的交織迅速膨大。
叮!清脆的金鐵碰撞聲響起,銀白壓過黑灰,持劍的青年慘叫一聲,整個人被擊飛了出去,跌落在擂臺邊緣。
他倒地后痛苦地呻吟著,嘴角滲出一抹鮮血,手中只剩一截斷劍。
竟是輸在了兵器上。
沈默的刀是中品靈器,而他的劍不過凡兵。
同是二階修為,有無靈器的差別相當于限定和高仿。
“這比斗打來打去的,非要一方把一方打得倒地求饒不可……”程凝然睕了一眼葉清,欲言又止。
葉清嘆了一口氣,感慨道:“物競天擇,人生概莫如是。”
“但也可以不爭不是?”吐了吐舌頭,程凝然幽怨地道:“你若被人邀請上臺,把人打得求饒我自然是覺得好看的,就怕萬一反過來。”
“哈哈?!?p> 葉清豪情一笑,喃喃地道:“那可能有一些難?!?p> 就在他豪放大笑的時候,不遠處踏來腳步聲,堅定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