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一切皆在命運中
沉默半晌。
衛(wèi)長青微微抬了抬眼，見葉清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想了片刻低聲問道：“你那可是護體罡氣？”
“護體罡氣？”葉清聽著十分困惑，沉思一會兒，方才明白過來，“你說金鐘罩？”
“嗯！”衛(wèi)長青的聲音很是低沉，邊吸納著天地靈氣，邊鎮(zhèn)靜道。
“護體罡氣、劍芒化靈，均是太祖重新定義法武二道的千年以來，武者逐漸摸索出的，對于法道技法的套用，前者以內力的方式行運靈盾訣，后者以劍芒之狀激發(fā)法器器靈為己所用。”
“哦，如今人們似乎更愿意稱呼法器為靈器。”
說到這兒，他直視葉清清秀的面龐，神情有些不屑。
“看來，你才是走水路而仰晴空的那個，而且尚不自知，呵呵！”
諷刺的話語入耳，葉清心里一陣嘆息。
衛(wèi)長青枉負一身盛名，難道就瞧不出他的武道與大晉法武二道之間那明顯的差異嗎？
原本強健肌骨的金鐘罩變?yōu)樽o體罡氣，原本絕妙的劍招化作劍靈姿態(tài)，均不過本世界強悍無比的天地真氣、巧奪天工的通靈劍器，同華夏以粗鄙內力為支撐的精湛武技的一次次奇妙融合。
換個更通俗易懂的說法，那便是雜交產生了變種，本質上與大晉法武二道沒有半毛錢關系。
葉清走的是一條獨屬于自己的康莊大道。
在大晉，這條路上沒有前人。
他卻獨擁無數(shù)刻骨銘心的前車之鑒。
他帶著前世寰宇的全數(shù)眷顧，在另一方天地里拓荒。
待他披荊斬棘，拓出沃野千里，亙古星辰、無痕大道，皆可了然他之所訴。
三千大世界，誰人不脫身混沌，誰之悟道莫非天理，什么低武高武，什么短命長生，不過天地有限，不過道則有失。
人可領悟的武道至理相差無幾，但配以天地真氣的純度差異，便呈世俗眼界里的錯落高低。
葉清舉起握劍的手。
平平無奇地揚了出去。
置于前世，唯簌簌風起。
今卻有赤色劍氣揚出，茫茫六尺若天弓。
衛(wèi)長青身體微挪，從容躲開劍氣。
調侃道：“你的劍氣相比劍芒要差上不少?！?p> 劍氣依托意境，劍芒依托內勁，二者看起來大差不差，實則相去萬里。
前幾次出手，葉清大多以劍芒壓人，碾壓取勝。
可終究，最能顯出用劍之人水平的，仍是劍氣。
他輕輕地點了點頭，顯然認可衛(wèi)長青的調侃。
而后，他微微笑著，左手劍鞘一撇，兩手緊握劍柄，左揚右擺，連綿的劍氣泛著赤紅的光澤，也不管準度，徑直便朝著擂臺那方颼颼而去。
霎時間，擂臺中央架起一座絢爛的赤橋，聲勢極為浩大。
那飛舞出又被斬碎，而立刻有嶄新的它飛舞綻放的道道劍氣，將碧綠池水映得放亮，青青蓮葉羞紅了臉，忙乘著層層蕩過的微風，擠向岸邊的堂屋。
堂屋之后，過堂風趟過幾十丈的秋色，在燈火掩映里，邂逅一股嫵媚的幽香。
“呼！”
一陣冷風吹過，江白喘了口粗氣，恰到好處，一呼雙用。
接著，他合衣復登高閣，冷漠地甩下一句話。
“你快些走，別讓別人看到，聽話在司中等我便好了，非要來尋刺激！”
江白匆忙走后，角落里流露出嗟嘆。
“都是兄弟，還怕看嗎？”
“風過風無影，人去人無情?！?p> 她步伐幽幽的，迎著風，往府外歸去。
不辭顛簸繞來谷府，寥寥片時歡娛，也不知為了討誰歡心，竟落個自找沒趣。
噠！噠！噠！……
江白腳步極緩，面色泛白，踩著輕微的腳步聲回到閣樓。
谷正業(yè)仍舊望著窗外風景，吳萬卻轉過了身。
那張飽經滄桑的面頰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容，直勾勾地盯住邁著虛弱步伐的蒼白青年，直至他靠近窗闌，來到二人跟前。
這樣別有深意的笑容，讓得江白混不自在。
咽了咽口水，不自然地道：“葉清還沒??？”
“余力充足?！眳侨f笑著回道：“你離開短短半刻，他怎么會敗？”
江白梗了梗脖子，忽然氣沖沖反駁。
“半刻怎么算短？”
“高手相交，一式即可互分上下，掀動狂瀾?！?p> “所謂時刻雖短，若是水平夠高，同樣能夠高潮迭起，精彩絕倫?！?p> 谷正業(yè)面無所動，卻聽吳萬臉色一板，假正經道：“江司玄此話既有詩意，又有哲理，聽完真令我醍醐灌頂?！?p> “傳言，北疆有以文立道者，終身沉淪在哲文之中，道不成，不復醒，猶若戲子入戲，聽聞盡是虛妄戲言，所見盡是衣冠優(yōu)孟。”
“江司玄，您可大有文道之才啊！”
此番話語入耳，江白神情一怔，兩眼失神，悄然陷入了沉思。
“咳咳?！惫日龢I(yè)咳嗽兩聲，瞪了吳萬一眼，漠然插言。
“吳提司，這葉清究竟有何奇遇，看其招式路數(shù)，不像正統(tǒng)武道?！?p> 吳萬哂笑著，急忙回道：“葉清三月之前，還是個法不成、武不就的笨拙小子，這三月間，他先是修煉氣訣，進境神速，一月四層，而后突然改修武道，修為晉升的速度更加恐怖，一兩月時間便開滿一百零八竅，突破至武修三階?！?p> “從測階儀式，到眼下他與衛(wèi)家公子的比斗，所展現(xiàn)出的武技無不氣勢恢宏、威力無匹，仿若既有靈技之威猛，又有武技之浩渺，屬實怪矣。”
“據(jù)我暗自調查，李承志也常常對他的突然崛起困惑不已，而他改修武道前后，執(zhí)行過上水河、辛門村、巖陰寺等幾個探邪任務。”
“于是我推測，或許這葉清是那般大智若愚的少年，三月前忽然醒悟，又在上水河、辛門村或巖陰寺等得遇武道傳承，從此不鳴則已，一鳴驚人?！?p> “嗯！”谷正業(yè)點了點頭，不甚在乎道：“一切皆在命運中。”
“我大晉從不缺優(yōu)異的傳承，缺的是能領悟的人才，葉清的走運，也是封魔司之幸事，大晉之幸事?！?p> 吳萬哈哈大笑，恍若為谷正業(yè)的風趣折服，嘴上附和著。
“那是自然?！?p> 他心里，卻警惕暗生。
已經拐走一個李承志了，可不能再讓他勾走葉清。
三人打趣之間，百丈外的碧池擂臺赤芒散盡。
遽然。
氣流旋動。
江白回過神來，思緒有些混亂。
興致缺缺道：“看來，要一決勝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