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青筠佩
“二位稍等片刻?!?p> 花迎把二十五枚靈晶收入儲物法器,走向北側(cè)樓梯處,擺放著層層卷軸的案臺。
“仙子請便?!比~清拿冰骨在手,事情辦完,他才注意到遺漏了某個重要環(huán)節(jié)。
好像,還沒過問程顧問的意見。
一個試探的目光投去,程凝然回以不解眼神,兩人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程凝然淺淺一笑,略施粉黛的小臉如早春的山桃花,散發(fā)著迷人味道。
瞧得少女粉嫩的面頰上寫滿了天真,葉清心思忽動。
可能是嫌活得過于安逸了些,也可能剛有肉痛,心情尚未恢復(fù)平常。
他招了招手上冰骨,收入草戒,訕笑著調(diào)侃道:“果真聊勝于無。”
這作死之言,被程凝然聽得一清二楚,當(dāng)即俏臉一紅,佯怒地拂袖而去。
不就是不通靈物之道嗎?
又怎么了嘛!
有必要當(dāng)著外人的面奚落嗎?
遠(yuǎn)遠(yuǎn)隔過半個展廳,正專心清點靈晶的花迎打個噴嚏。
有些忙亂的她只是抿了抿鼻尖,便迅速拿起筆冊,開始紀(jì)錄交易。
普通的賬目自是不用首席執(zhí)事來親自執(zhí)筆,花迎另有其它事宜要做。
于青筠軒而言,她希望給葉清一個不普通的身份,即贈送一個貴賓信物,需要詳盡記述葉清的信息,留待總部審鑒。
程凝然在前走著,葉清不緊不慢隨行,仍玩笑著打趣。
“凝然,我錯了,不該說實話的?!?p> 羞怒不已的程凝然并不理他。
繞過一張張展臺,眼看就要走出大廳。
葉清終于面露認(rèn)真神色。
“凝然,冷靜冷靜,我們還未與花迎執(zhí)事告別。”
此話一出,本似駑馬安步一樣的亭亭少女有了停頓。
葉清神色一喜,剛要拉起少女的手,后者陡然速度激增,臉上紅撲撲的羞怒也眨眼換作蒼白的淡漠。
花迎那么好,那你找她去吧。
壞了……尚在微笑的葉清,心底突然一沉,玩大發(fā)了。
他滿頭霧水,急忙追隨。
不久前,那兩人還是手拉手的親昵密友。
葉清怎么也顧慮不到,此刻提及花迎,竟會使得佯怒的程凝然徹底暴走。
待花迎存置好靈晶,把交易記錄在冊,再張望已不見二人蹤影。
“葉公子和程姑娘呢?”她捏一枚玉佩在手,不死心地問道左右。
這玉佩如嬰兒的手掌般大,豎長橫窄,邊角圓潤,通體呈現(xiàn)翠竹之青綠色,由上佳暖玉制成,本身不具靈性,其中唯一的點綴,一個雕紋精密的竹葉圖案,卻在不斷的散發(fā)著靈動的清雅氣息,令人聞之如浸山泉。
組成竹葉的,是青筠軒獨有的微型靈陣,九百九十九條細(xì)微葉脈,正應(yīng)九百九十九道精密陣紋。
陣啟之后,能夠采集月華,滋補陰神,靜心效果極佳。
其名為青筠佩,因為靈陣繁奧,旁人無法仿造,以凡玉刻制,靈性百不存一的,便被用來當(dāng)作附屬商會的貴賓信物。
持青筠佩者購買一般靈物,可享受青筠軒全部店鋪的八折款待。
只有馮四公子、沈副統(tǒng)領(lǐng)和李承志等層次的有為青年,方能榮幸得此玉佩。
放到葉清來說,潛力足夠,卻有著一身騷,介于可贈佩和不可贈佩之間模棱兩可。
花迎看重他所提出的商鋪中空觀點,希望進一步探討,所以投桃報李。
侍女小金恭敬回道:“他們剛走,腳步匆匆,似乎有什么要緊的事?!?p> 聽聞此言,花迎嬌艷的眉宇間充滿了遺憾,要追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追至坊街,葉清不敢再作孽,真心實意道歉。
“我真是開玩笑的,下次絕對不敢了,你怎么還生氣了呢?”
好,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葉清側(cè)身盯著程凝然淡漠的臉,一臉的焦急,為了跟上后者的步伐,腳下小碎步更迭飛快。
“凝然,一句玩笑之言有必要這樣嗎?”
“城東,州安湖,夏末秋初正是睡蓮開落的時候,花瓣飄滿湖面,風(fēng)景美不勝收,我們手挽手前去游玩一番,看黃昏云霞,看蓮葉依依,看蜻蜓在草地間漫步,輕柔晚風(fēng)吹蕩起蓮花的嬌羞……”
葉清講著講著,程凝然驀然停步,同他對望一眼,面容依舊無所神情,而后繼續(xù)快走。
哦,都是我不解風(fēng)情。
眼見打出的柔情牌無效,葉清識趣閉口,不再聒噪。
就如此,兩人間隔著半個身位,一路快走,轉(zhuǎn)眼出了沁德坊,來到一條無名小巷。
巷子有些狹窄,行人不多,葉清打量兩眼,確定不是寧深巷的另一個入口,大松一口氣。
程凝然并未氣到徑直返回寧深軒,那便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否則,他只剩一招無恥的絕殺了——死命拉住,然后一抱解千愁。
這絕殺效果雖強悍,卻會極大提升對方的抗性,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用,到頭來受苦的還是自己。
他埋起頭,腦筋開動,跟在程凝然身后半步,一言不發(fā)地隨行著,像是魘夢時虔誠懺悔的貪官污吏,又像是古廟里負(fù)氣出走的假行僧侶。
時至如今,他都不能理解些許玩笑之言,為何會導(dǎo)致程凝然生如此大的悶氣。
走了許久。
在程凝然的帶領(lǐng)下,從無名小巷的盡頭左拐,再沿小徑走上半炷香的時間,二人步入一條寬闊坊街。
此時日色漸去,街邊店鋪陸續(xù)閉門。
踩著街面零星的落葉,程凝然的腳步越來越慢。
莫非顧慮著即將久別,不能帶著氣悶甩手而去,她可真想給連番作弄的葉清一個好看。
她生性恬靜,很少較真,不是開不起玩笑的人。
是葉清過分了。
太過分了。
竟在其他女人當(dāng)面的情況下,再三戲弄于她。
正盯著穹頂,苦思改造之計的花迎又打了個噴嚏。
“花執(zhí)事,這兩天換季,您多添些衣物?!笔膛鲎』ㄓ男”?,言辭懇切。
花迎面露笑意,拉過侍女的手握在掌心。
手上溫暖讓她聯(lián)想到了氣質(zhì)靜雅的程凝然,一股暖意流在心田。
程姑娘唱功了得,人也那般溫馨,不愧年紀(jì)輕輕便名滿沁城,葉清能遇到如此女子,三生有幸。
長風(fēng)拂面,花迎心中三生有幸的葉清,而今得用三緘其口來形容。
一雙愁悶?zāi)抗庠诔棠坏纳砩下淞擞秩ィ?jǐn)慎得猶如春冰里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