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一柄?八木下裕子感覺自己得了“恐劍癥”,不管是飛劍還是木劍,都異常刺眼。
陳品緩慢坐起身,覺著渾身都是疼痛,緊盯著黑氣繚繞的場中,各種奇怪生物圍攻下,依舊飄逸騰挪的身影。
還說不會以一擋百?還說不是一劍破萬法?
老板,走火入魔?
陳品心內一悲,提起木劍站直身形。一道風聲凌厲襲來,枯竭的身體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啪”一下木劍被擊落在地,只見一位很是漂亮的女人,盤著發(fā)髻,清秀的臉上滿是癲狂,呆呆盯著地上的木劍,左右兩只煙氣繚繞的黑影正用力攻擊著木劍。
面無表情的式神眼花繚亂的攻擊異常精準,砰砰聲響中,木劍被擊出好遠,如被暴風驟雨摧殘的落葉,很是凄涼。
什么仇,什么怨?。筷惼芬粫r間想不起來該如何應對。
如梭的劍影飛近,一下刺穿了女人的咽喉,四溢的劍氣瞬間攪碎了所有生機。木葉飄逸的身形落到眼前,神色復雜的看著陳品,片刻后展顏一笑,如往日酒館里的灑脫模樣:“罷了?!?p> 隨即瞟了眼倒在地上的女人和消散的式神,長嘯著迎向四面圍攏的敵人。
撿起木劍,四處縱橫的力道撲面,刺得陳品臉上隱隱生痛,想抽冷子來一下,也不知道如何下手。
山間的霧氣更加濃郁,五米外已經無法正常看清。
巨大的鳥兒從樹梢飛過,一頭扎彌漫的云霧異常分明的界限處,用力揮動著翅膀,卷起沙石飛揚,卻在霧氣里無法寸進。
鳥背上趴著的人影翻身躍下,巨鳥抖抖羽毛,縮小成一只很普通的麻雀,癱軟在地上,卻正是阿呆。
安子凝神打量著茫茫白霧,眉頭緊皺,低語道:“是那個困陣,我聽小朵姐講過?!?p> 地上躺尸的麻雀微微睜了睜鳥眼,老子也進不去。
夕陽的余暉漸漸退遠,霧氣中,劍影直來直往,不時帶走一條鮮活的生命,卻是少了幾分靈動。
木葉前胸、腋下也隱隱透出血跡。長笑一聲,木葉虛握住飛劍,縱身閃到陳品面前,提起陳品落到中間巨石上。
霧氣中一時寂靜無聲,陰冷的目光卻仿佛無處不在。
木葉掏出葫蘆深深灌了口酒,將葫蘆扔給陳品:“如此好酒,不可辜負?!?p> 言罷,高高縱起的身影宛如一條蛟龍,迎向壓頂的烏云。
此時陳品才發(fā)現,頭頂早已被厚厚的黑云籠罩,深黑的顏色猶如滅世。
隨著木葉躍起,盤旋的黑云中落下一道閃電,直擊向空中握著劍不屈的身影。只見木葉揮動,閃電落在劍身,又被落雨般傾灑而下。
數道閃電落下,或擊中地面,卷起許多灰塵;或有擊中霧氣中的人影,無聲倒地。
邊緣處,應佛陀換了幾個方向急速穿行無果,抬眼望著半空中揮劍的白衣身影,輕嘆道:“這個瘋子?!?p> 屈膝盤坐,應佛陀雙手合十,呢喃著:“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訶......”
往生無量,摩訶寺應該已經被山樹的蒼翠掩映......
黑云翻滾,密密麻麻的閃電從半空中鉆出,如雨般落入霧氣中。范圍內所有生靈都是攻擊目標,陳品明悟。
飛劍游魚似的直刺,連同屬于陳品的那一道閃電也被擊散。
沉浸片刻,頭頂的黑云如漩渦般緩緩轉動,落下的閃電仿佛粗壯了幾分,散落進霧氣里,或生或死。
霧氣中幾聲嘶吼響起,仿佛有什么朝著陳品反向撲來,卻被緊隨的再一道耀眼的閃電擊下,陳品仿佛聽到恨恨的咒罵。
天空黑云中傳來陣陣轟鳴,仿佛被徹底激怒,快速而連續(xù)的又是三波閃電垂落。
半空中木葉面色清冷,左右騰挪間,拋出了好幾樣靈氣濃郁的東西,陳品還沒看清,就已經被閃電穿過,粉碎開來。
滅世般的黑云緩緩壓下,轉動著帶動地面的霧氣一陣翻騰,二者之間的間隙變得非常小。陳品覺著自己好似置身于無盡云海中,觸手可及天空。
邊緣外,安子雙手緊握,到肩的長發(fā)根根揚起,身周不斷閃爍的符箓驟雨般在霧氣中激發(fā),紅的藍的金黃的顏色煙花般綻放。
霧氣繚繞,卻堅定得將安子阻擋在外,一次次的如海綿般吸納著隱約的閃電。
阿呆掙扎站起,猛得又變得十分巨大,一爪提起安子,壓斷了許多樹木后,滾落很遠,霧氣中幾縷閃電落在麻雀背上,擊打得阿呆連聲慘叫。
木葉落到陳品身旁,搖頭對陳品說道:“擋不住了?!?p> 初時的慌亂早已平息,陳品學著木葉的動作灌了口酒,笑道:“好酒?!?p> 木葉哈哈大笑,原本已暗淡無光的劍身光芒亮起,耀眼異常。木葉直舉飛劍,劍身的光芒籠罩全身,筆直的刺入黑云。
陳品在此刻竟是無喜無悲,遙遙舉起葫蘆:“小朵姐,我敬你?!?p> 似筆直噴發(fā)的火山口,一道巨大的光芒從轉動的黑云中央射下,霎時籠罩住霧氣覆蓋的大半區(qū)域。
刺向天空的身影絲毫未停,宛如一只投身烈火的飛蟲,決絕,義無反顧。
鋒利的劍尖開始,可見的湮滅,無煙無塵,無聲無息。
一剎那,陳品感應中,一切都被碾碎,霧氣中的未知存在,山石,手里的葫蘆,連同霧氣和自身。
撲倒在地的安子和阿呆望著眼前的光芒萬丈,不自覺的偏移了視線。許久以后,一切平息。
原本被霧氣籠罩的山脊,變成了一個深數米的土坑。所有的一切仿佛被整體挖走,山石,泥土,霧氣,以及霧氣中的生靈。
天空中,雨水滴答落下,幾秒的時間變得傾盆。
是夜,漳河百里天降暴雨,雨量百年罕見......
山城,工學院。
樓道里滿是敲擊鍵盤和鼠標的咔噠,也不知道有課還是沒課的同學游戲里呼喊的聲音傳來。
宿舍里,鄭凱坐在椅子上,感覺干什么都不得勁,電腦停留在美女桌面已經很久,隨手拿起本書又隨即扔下,點起支煙,重重吸了一口。
“鄭老大,這兩天煙癮有些大啊?!彼奚崂?,陳有望孤獨的掃著雷,其他人不見蹤影。
鄭凱擺擺手,陳有望停下鼠標說道:“警察不時說了嗎?沒什么大問題,陳品過兩天就回來?!?p> 別個陳品那么神異,怎么會有事。
這時候,張岳山站在過道里敲了敲敞開的門。
“陳品有消息了?”鄭凱縱起。
張岳山在房間中站定,看著胡渣潦草的鄭凱說道:“嗯,已經從綁架中救出來了?!?p> “那,人呢?”
張岳山瞟了眼陳有望,沉吟說道:“又因為一些其他的事......”
“嗯,因為一些其他的事,沒了。”
陳有望嘴張得老大,盯盯望著張岳山,一時間仿佛沒能理解。
“沒,沒了,是撒子意思?”鄭凱猶豫著,小心翼翼問道。
“就是......”張岳山右手在身前無意識的轉動兩下,輕聲道:“就是死了?!?p> 停頓了好一會,張岳山看著眼前雙目呆滯的鄭凱,說道:“是因為一些其他的事,跟酒店的綁架沒有關系?!?p> “跟你們......也沒有關系?!睆堅郎脚牧伺泥崉P的肩膀。
鄭凱猛的雙臂一揮,桌子上的電腦,書本,所有東西被掃落在地,兩只拳頭緊緊握著,砸在桌面上。
“啊......”一聲低沉的嘶吼,眼淚已經順著潦草的臉流下。緩緩的,鮮血從拳頭縫里滲出,滴落到桌面。
隨后的幾天,鄭凱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縱然張岳山一再強調是因為一些其他的事情。
整個宿舍變得異常安靜,不再復往日的嬉笑與打鬧。剩下的五個人,上課恍惚,也無心參加任何的活動。
一天下午,張岳山帶著一位臉型與陳品幾分相似的中年人來收走了陳品零散的物品,整個過程鴉雀無聲。
夜色降臨,一行五人漫步在嘉陵江畔。
喧鬧的山城夜景一如既往的璀璨,各色的燈光倒映進江水里,隨波動蕩。
一位年紀很大的阿婆在江水邊點燃一支燭火,擺下幾道簡單的供品,坐在石階上,雙手合在胸前,低聲誦念著。
片刻后,阿婆睜開眼睛,一臉平靜的望著江面,望著滿江的燈光。
“阿婆,您在祭拜哪位呢?”陳有望對這些事情總是比較好奇。
阿婆望了望幾人,很認真的說道:“小娃子,我們嘉陵江里可是有江神的,一直護佑著我們。”
鄭凱幾人看著阿婆收拾好小籃子慢慢走遠,漫無目的的走了一陣后,行至酒館門口。
“好像,陳品之前打工的地方就是這里。”陳有望思索著,不很確定的指著酒館說道。
“應該是的?!编崉P看見從酒館出來的幾人,輕聲說道。
安子關上門,看了眼立在肩膀的阿呆,輕嘆道:“走吧?!?p> 司馬紅深吸了口氣,抬頭看了看酒館很不起眼的招牌,以及一直在的悠然與安靜,待安子上車后,坐進車里,直至汽車發(fā)動遠去,也沒有再回頭。
仿佛做了什么決定,鄭凱快步走到獨留原地的張岳山跟前,說道:“我能加入你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