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磨痕之農(nóng)家小游
馮春憑約了很多人到他們家玩，有我、麗冉以及麗冉男朋友段正勛、倩倩、言蓮、羅清喬、秦麗華、小胖、陳顯、段國譽還有幾個和我交集甚少的男同學(xué)婁漢元、熊曉榮、曾允祥，在學(xué)校報了志愿之后，我們一群坐著中巴一路唱著歌去了賓川。他們家住在果園里，一幢二層小洋樓，幾畝葡萄，幾畝柑橘；門前水塘瀲滟，屋后山巒錦繡；院里家畜成群，庭上花枝壓架；院前菜圃瓜蔬簇團……
我承認(rèn)我迷戀了，醉了，不禁想起，“方宅十余畝，草屋八九間”，“榆柳蔭后檐，桃李羅堂前”，“臥讀陶詩未終卷，又乘微雨去鋤瓜”，“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積雨空林煙火遲，蒸藜炊黍餉東菑”，“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開軒面場圃，把酒話桑麻”，“田家何待春禽勸，一朝早起一年飯”……
突然秦麗華要死要活地叫了起來，說她踩到牛屎了！真惡心！然后就罵馮春憑，帶她來的是什么破地方，她要回家！馮春憑趕忙跑過去，幫她收拾鞋襪。秦麗華說鞋子弄臟了，讓馮春憑馬上幫她洗干凈！可是她沒有多余的鞋子，洗了這雙她要怎么走路呢？馮春憑說可以穿他妹妹的。
秦麗華問：“你妹妹的鞋子干凈嗎？最好給我一雙新的，我愛干凈！”馮春憑說：“我去找找看，或者給你一雙涼拖可以嗎？”秦麗華說：“最好找一雙小白鞋，和我的衣服搭……”
我的好心情就這樣被秦麗華污染了一半，真掃興！嫌棄就不要來，來了就不要嫌棄，影響我內(nèi)心的和諧！看著她一瘸一拐地在前面跳，我更心煩了！倩倩看她走路艱難，主動上前攙扶她。
馮春憑說池塘里有魚，家里有漁具，喜歡釣魚的人可以玩玩，釣上來一會兒做烤魚。果園里葡萄已經(jīng)成熟，馮春憑讓她妹妹帶我們女生去摘，說他們家的葡萄有三種，分別是紅提、黑蜜和克倫生，我們喜歡什么就摘什么，不要客氣，這三種葡萄各有風(fēng)味。賓川的橘子在大理特別有名，比起其他地方更加香甜，所以我很喜歡吃，可惜現(xiàn)在還沒有成熟，只能看看。關(guān)于賓川的橘子為什么這么好吃，馮春憑說是因為賓川氣候干燥全年少雨少霧日照時間長，所以橘子儲存的糖分比其他地方的要多。這就是氣候優(yōu)勢，賓川橘子真的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橘子！比他們的提子還要好吃！
我們摘提子回來，三張麻將桌已經(jīng)擺好，羅清喬說我們還是學(xué)生賭博多不好，于是提議拿出撲克牌做賭注，玩家每人發(fā)十張，最后輸?shù)娜司拖聫N給大家做菜，好不好？言蓮說大家輸?shù)亩嗌倏隙ú灰粯?，那么懲罰的程度可不能一樣！大家紛紛表示贊同，我說輸三張及以下的就給大家表演一個文藝節(jié)目，輸四張到六張的就給大家做一道素菜，輸六張以上的就給大家做一道葷菜，如何？陳顯說只要是輸?shù)枚技映鲆粋€文藝節(jié)目，那就完美了，邊吃邊樂吃才夠味嘛！有歌有舞，有酒有肉，有兄弟姐妹才是聚會該有的樣子！大家覺得這樣挺好，桌子一拍約定即成！秦麗華說那不會燒菜做飯的人怎么辦？可以跳過嗎？我說可以現(xiàn)學(xué)?。∥覀儾粫訔壓觅嚨?！只要你有那份心！大家說，對！一視同仁。秦麗華無奈地噘噘嘴……
我們正玩得起勁，馮叔叔居然拿出刀殺了一只羊，整個過程干凈利索，我們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呆了。一只羊好幾千元吶！為了招待我們這群小屁孩就這樣殺了，我覺得挺浪費的。馮叔叔說，羊是自己家喂養(yǎng)得非常干凈，我們可以放心吃。今天這只羊，一半給我們做粉蒸羊肉，一半給我們做羊肉湯鍋，馮嬢嬢燒羊肉有一絕，一定令我們不虛此行！
如此淳樸好客，我生平第一次遇到，看看各位同學(xué)我心里頓時萌生出一種不能承受之感……
倩倩和我說粉蒸羊肉可好吃了，她保證我一定喜歡吃！我敲了敲倩倩的頭說，世間有你說不好吃的東西嗎？倩倩笑了笑說，有，蘿卜！我真服了她了，聽到有得吃就流口水……
我輸了七張牌，得準(zhǔn)備一個葷菜和三個節(jié)目，真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呀！和我一樣的還有麗冉輸十五張、秦麗華輸十三張、言蓮輸九張、段國譽輸八張。我看見之前男生釣了好多小魚，馬上想到做一盤油炸小魚，既簡單又好吃！不過我得把這些小魚先預(yù)定好，一會兒其他人若是和我爭起來就不好了！倩倩也輸了，不過她輸了四張，得做一道素菜，和她一樣的有馮春憑、小胖。羅清喬和曾允祥只被罰出兩個節(jié)目。陳顯天胡了一把，熊曉榮地胡了一把，一把就足以穩(wěn)住他們的地位，婁漢元和段正勛不輸不贏。
游戲結(jié)束我們開始做菜，今天的主角是羊肉，其他菜都是點綴。聽說我們要下廚做菜，馮嬢嬢使勁地拒絕，她說沒有客人進廚房的道理，我們說也沒有我們吃現(xiàn)成不幫忙的道理，都是力所能及的事情，請嬢嬢不要客氣，否則我們可不好意思了！
大家各自選了自己要做的菜，麗冉想不出要做什么菜，于是我讓她和我一起做油炸小魚，我們做兩盤不犯規(guī)。我說我們把小魚炸得脆脆的，配上秘制辣椒面一口就可以把魚骨魚肉送下肚，這是我爸爸在世時最喜歡吃的菜！麗冉說，哪有秘制辣椒面？我說“麻辣2+1”或者“單上蘸水”都可以??！麗冉又問我難做嗎？我說不難，就是要把小魚開膛破肚有點殘忍。麗冉說她可不敢，我說我也不敢！于是我靈機一動說，找馮春憑幫忙！男生天生血性十足不怕殺生。麗冉說老馮沒時間沒事，找段正勛幫忙最好！也是，我居然忘記了她是有男朋友保護的人……
秦麗華什么都不會做，馮春憑拿來一塊臘肉，幫她洗好切成薄片裝盤然后再放上草果粉、蔥段和姜片上蒸鍋蒸，馮春憑說這是最簡單的葷菜。言蓮炒了一盤青椒肉絲，段國譽炒了一盤番茄雞蛋，倩倩做了兩盤干焙洋芋絲，小胖煮了一鍋青菜湯，馮春憑炸了兩盤南瓜餅……廚房一片忙亂，“鹽遞給我一下！”，“雞精在哪兒呢？”“這菜油很黑??！煙還很濃！”，“聽說這就是純菜籽油！和純蜂蜜一樣珍貴呢！”，“是嗎？長見識了！”，“而且純菜籽油和橄欖油的營養(yǎng)價值差不多……”
陳顯從菜圃里摘來幾根黃瓜和茄子，來到廚房說他要加菜，加一份烤茄子和一份烤魚！倩倩說烤箱烤的茄子不好吃，陳顯說他用火炭考，我說哪里有火炭給你烤茄子？陳顯說在農(nóng)村會被燒火難倒嗎？他馬上可以弄出一籠火。言蓮說那黃瓜呢？摘來干嘛的？難道還要來一盤拍黃瓜？陳顯說當(dāng)水果吃，可甜了！
飯菜已經(jīng)做好，我們搬來桌椅板凳在院子里搭起長席，一桌子果蔬珍饈饞得我直流口水。蒸籠蒸汽騰騰，拿開鍋蓋，羊肉的清鮮撲面而來，吸一口就忘記了以前吃過的所有人間美味！馮嬢嬢用筷子戳了戳粘著一顆顆肉粉晶瑩閃爍的羊肉塊說，今天羊肉特別鮮嫩，肉粉也放得合適，細(xì)而不散！看我們幾個女生的讒樣，馮嬢嬢笑了，夾出幾大塊肉讓我們先嘗嘗，吃過之后我們就等不及了，一個勁地催促貪玩的男生開席。馮嬢嬢還說，吃羊肉湯鍋必須配上一個夠麻夠辣夠香的蘸水才行，還有一定要煮上薄荷，哎呦！那真是一個香！
馮春憑和婁漢元計劃著，要搬出客廳地音響，還要再弄一個燈在院子里才方便一會兒照明，我們可等不及了，說有一個燈泡就夠，不要擋了晚上的月光。
我們?yōu)轳T叔叔和馮嬢嬢留了上座，可是他們拒絕了，他們說，他們不打擾我們年輕人玩樂，他們在我們會有拘束感，他們獨自在廚房吃。這是什么話？我們可不依，可是叔叔和嬢嬢堅持，馮春憑又補充說，院子大小有限，座位緊湊，他爸爸媽媽不希望影響我們，并且他們習(xí)慣在廚房吃飯。我知道這是借口，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解決這種相互的“好心”，或許老人家做的是對的，大家可能生活習(xí)慣不一樣。
我平常不太愛吃羊肉，我嫌棄它那股獨有的膻腥味，可是今天的羊肉太香了，一點膻氣腥味都沒有，像是噴了香水的美女受人追捧。粉蒸羊肉放在嘴里，外面的面粉顆顆有感，里面的羊肉絲絲順滑，嗯！牙齒一咬，油水精華一齊蹦出齒頰留香！清燉羊肉湯鍋清鮮極了，如果粉蒸羊肉是塵世的美女，清湯就是下凡的仙女讓人不敢褻瀆，一口含在嘴里全是滋味，順溜下喉回味無窮，有香、有味、有觸感！
段正勛夾到好菜就往麗冉碗里送，幫她挑刺，幫她擦手，為她端茶倒水，真是一個暖男，他們相處的細(xì)節(jié)極其和諧，段正勛周全，麗冉和順，真像一對結(jié)婚多年的夫妻，舉手投足全是默契。麗冉說他們從小一塊長大，對彼此的了解恐怕超過各自的父母……
婁漢元說不能光顧著吃??！節(jié)目該上快上，邊吃邊看才有意思……大家還沒有吃夠誰都不理他。言蓮說一會兒吃完再玩就沒意思了，她先來第一個節(jié)目——吃播！她吆喝著大家先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她，她直播三分鐘，算是第一個節(jié)目！這是什么節(jié)目？我們直呼這不算數(shù)，重新?lián)Q一個！言蓮說只是娛樂嘛！大家開心就好，何必搞得那么嚴(yán)肅呢？只要能逗樂大家就是好節(jié)目！言蓮說得對，開心最重要，我們也就不反駁了。言蓮操著一口濃重的云南西部方言加上自己詼諧的口吻為自己的吃播做解說“這個啦么就是……”一開口滿堂皆笑……
言蓮的節(jié)目結(jié)束我說，我也來一個，我翻唱《兩只老虎》！熊曉榮說這也太簡單了，大家都會，換一個吧！我說我改了，我唱的是《兩半小羊》！婁漢元說這個必須給一個音樂，于是就幫我去放音響。“一只小羊跑得快，跑得快，一半燉成湯鍋，一半上了蒸鍋，真好吃呀！真好吃！”大家笑得前俯后仰，說我和言蓮是走諧星路線的人！
麗冉表演節(jié)目的時候大家非要她表演一個白族節(jié)目，否則我們不接受，她據(jù)理力爭朋友們就是不肯放過她，她說除了會說白語懂白族生活習(xí)俗外，其他白族的任何東西她都沒有繼承下來，所以唱不了白族民歌，也跳不了白族民舞！言蓮說還記得《五朵金花》嗎？只要她把里面的山歌隨便唱一句我們就算一個節(jié)目，可以不？麗冉說她想不起來了。曾允祥說他記得阿鵬哥的一句臺詞：“誒……祖上三代是鐵匠……”麗冉還是說她記不起來，我說里面不是有這樣一句嗎？“金花！……哎！”我模仿完大家都笑得直不起腰。段正勛說《五朵金花》他還記得幾句，這個節(jié)目由他代表麗冉表演吧！大家不反對，段正勛開嗓唱起來……
秦麗華來了第四個節(jié)目，她說她非常喜歡電視劇《步步驚心》，于是為我們演唱了里面的主題曲《三寸天堂》。她唱功不錯，聲音細(xì)膩，很有磁性，配上音響伴奏，在月光與白熾燈下更顯言情文學(xué)的深情。段國譽喜歡粵語歌，給我們帶來了一首黃家駒的《光輝歲月》，唱得真是好！我從來不知道他除了能打籃球還能唱歌！可是他歌唱得如此之好，上次《青花瓷》為什么不請他來唱呢？真是可惜！段國譽說除了唱歌他沒有其他別的才藝，所以就給我們帶來三首歌，希望我們不要嫌棄。這是什么話，他這是給我們加餐?。∷麊柲膫€女生能和他合唱《鐵血丹心》？現(xiàn)場鴉雀無聲，誰和他合唱不是馬上被秒成渣嗎？自黑也不會這樣玩的！他看了看又問《神話情話》呢？言蓮忍不住了說，不要磨蹭了，這些歌太難我們都不會，于是點名讓他唱《上海灘》和《滄海一聲笑》。
馮春憑擅長畫畫，他說他想現(xiàn)場用三分鐘畫一個女生的寫意畫可以嗎？這個太可以了，我們雖然沒有藝術(shù)細(xì)胞，但欣賞藝術(shù)的細(xì)胞是有的。馮春憑左手扶著畫夾，右手拿著炭筆，嗖嗖幾條線就勾勒出了秦麗華的輪廓，接著挑挑染染五官馬上活靈活現(xiàn)地出現(xiàn)在紙上，甚至比對面坐著的真人還要靈動美艷幾分……大家驚嘆，陳顯和熊曉榮調(diào)侃馮春憑，什么時候也給他們畫幾張？言蓮說，老馮真會玩，情書都送得如此與眾不同！我說，他都沒有抬頭，全是憑心畫的，這份感情可貴！我以為馮春憑會借著氣氛表白，然而他還是沒有，他只是把畫就此送給了秦麗華說，我想這畫你會喜歡！秦麗華高興地接過畫說，從來沒有人給她畫過肖像畫，她真是太喜歡了，謝謝！踩到牛屎的時候很后悔為什么要來，有這份驚喜現(xiàn)在又覺得真好！真幸福！
會畫畫的我深知，馮春憑私下里不知道練了多少張紙，才有今天的一氣呵成栩栩如生？博美人一笑不心酸，心酸的是你全是真情，而美人卻是看客之心。
倩倩從小就喜歡SHE所以給我們帶來了一首她們的歌《中國話》，言蓮說這首歌很歡樂，她要伴舞也算她一個節(jié)目，于是我們幾個女生一起上去群魔亂舞，都說要抵自己一個節(jié)目……
姐姐找了一個男朋友，感情不錯，平常他們兩做兼職掙了一些錢，計劃乘放假出去旅游，因為我在家無所事事，他們把我也一起帶去了。我考得很不好，媽媽和姐姐都希望我能復(fù)讀考一個更好的學(xué)校，可是我很猶豫。姐姐說復(fù)讀與不復(fù)讀是大事情，應(yīng)該給我一些時間考慮，在考慮的間隙出去玩玩無妨，然后我們回昭通爸爸的老家探望還在世的爺爺奶奶……
我還在外面玩，沒回到家，媽媽就托關(guān)系幫我搶到了一所好學(xué)校的補習(xí)名額，并交了一萬元報名費，不過校方承諾，拿到本科以上通知書，如若不復(fù)讀全額退還；如若復(fù)讀，過二本線退五成，過一本線全退，211補習(xí)給獎學(xué)金10000。我的天，我要是能考上211 我堅決不補習(xí)！我們高中有一個傳奇人物，我讀高一的時候他高三，我高二的時候他補習(xí)高三，我高三的時候他還在補習(xí)高三，今年考了211還要再來一次高三！聽說他非清華不上！我真佩服他的雄心壯志，望他明年馬到成功！
媽媽說她知道我心高氣傲，既然沒有考好就再來一年，她非常支持我，她不在意我多花兩萬三萬。我感動極了，我知道媽媽對自己很吝嗇，這么大一筆錢要是花在她身上她能如此慷慨就好了！
出來幾天想媽媽了，我和姐姐跟媽媽視頻，問媽媽在做什么，媽媽說她找了修理工上門修門，我們問門怎么了，媽媽說前幾天我和姐姐走后，也不知道叔叔為什么事生氣，幾腳就把門踹壞了。姐姐問他生什么氣？媽媽說不知道。我說是因為我們要去探望爺爺奶奶，他心里不高興！媽媽說不會，他不是那樣的人！姐姐說就是這樣了，絕對是！媽媽說不是，他雖然脾氣不好，但是是一個有良心的人。我和姐姐唏噓，覺得媽媽該戴眼鏡了！
我被昆明一所高校的二本專業(yè)錄取，挺無奈的，關(guān)于補習(xí)我是去還是不去呢？很多人都勸我，好歹是一個二本，去吧！高三太苦了！而且很多人補習(xí)成績都不理想，一張卷子定輸贏，不好賭！我覺得也是，我是那種心態(tài)極度不好的人，再考一年我還是會緊張。倩倩堅決不補習(xí)，她說她認(rèn)命了，我說我很想再掙扎一下，可是我又怕結(jié)果和今年一樣，甚至比今年更糟可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