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棠的眸光閃了閃,微涼的指尖撥了下耳邊的卷發(fā),無比坦蕩,就像她完全不覺得自己的做法之于盛聽筠是多么殘忍的一件事。
看見逢棠的消息,傅楚遇瞳孔收縮,他漆黑的眼垂下來盯著屏幕,甚至想不出一句駁斥她的話。
到最后,他只回了一句對逢棠而言完全沒有威懾力的信息:
?。凼諗恳稽c,不然截屏發(fā)給盛聽筠]
逢棠冷笑了一聲:你大可以試試。
傅楚遇的威脅對她來說沒有半點兒作用,除了影響心情。
當事人厭煩的摁滅了手機屏幕,干脆不去看。
逢棠無比清晰的知道盛聽筠忘不掉她,也不可能忘掉她。
盛聽筠這個人,壓抑又自閉,脆弱又敏感,童年時沒有得到應有的愛,才造就了他自卑話少的性子。
所以她當時會經(jīng)常故意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里,彎著眼睛沖他笑,對他溫柔關心,感性又理智的在暗地里幫他。
他的助聽器被人搶走摔在地上,是她親手搶回來的,那個時候她讓他乖乖閉上眼睛,等到再有動靜的時候,那些人就已經(jīng)在排隊挨個道歉了。
他那個時候沒什么錢,省吃儉用的,T恤發(fā)舊了舍不得扔,一周生活費甚至不敵逢棠隨意的一顆袖口。
驕矜的逢棠端著餐盤不容拒絕的坐在他對面,然后就跟挑食似的把碗里的排骨都扔給了他。
盛聽筠皺眉,她就擺出大小姐的架子說:“怎么啦,我喝湯不愛吃肉不行啊?”
“……”
再后來她成年的第二個月,陽光就像是為這個世界點亮的燈泡,盛聽筠從江城大學趕過來陪她過生日,那天天氣很好,少年穿了一件雪白柔軟的高領毛衣,站在校門口等她出來。
他的眉眼溫和精致,氣質干凈混著雪氣,瞳孔色澤如同被掀翻的硯臺,極致的墨色與凈色相碰撞,交織出令人驚嘆的脆弱美感。
逢棠走出來,看到常青樹下的盛聽筠,忽然覺得有點口渴,眸色安靜的沉下來。
今天的盛聽筠換了種風格,美色勾到她了。
這讓逢棠既想竭盡全力的去捧著他,又想用上所有的手段將他弄壞。
看著他一點一點的染上淡緋的色氣。
她這么想了,事實上也這么做了。
等到盛聽筠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后頸正被一雙纖細好看的手輕柔撫摸,微亂的衣領下,細長的鎖骨上,痕跡曖昧妖糜。
靠近落地窗的搖椅上,他的眼睛被黑色領帶遮住,盛聽筠被迫后仰著頭,骨節(jié)分明的長指死死扣住扶手,他陷在椅子里,下顎線繃的死直,凸起的喉結脆弱又勾人,漂亮的過分。
逢棠屈膝半跪在他身側,眼底滿是戲謔壞心的惡劣笑意。
她低頭湊近,軟涼唇瓣覆上他的喉結,齒尖輕輕叼咬著那層薄薄的皮,刺激的盛聽筠渾身顫抖。
那天如逢棠所料,盛聽筠被她折磨的眼尾緋紅,脖頸和鎖骨上遍布紅痕。原本干凈的浴室全身鏡上印了幾個略微顯得凌亂的手掌印。
“……”
后來的事情逢棠就記不清了,她只記得當時盛聽筠茫然的睜大了眼睛不知道該怎么配合她,表情無害又無措,就跟清冷干凈只可遠觀的高冷之花被她這個大惡人摘下來兇狠揉爛了花瓣似的,摧殘起來特帶感。
她不再回憶以前,轉頭把手機接上充電器。
逢棠換了個睡姿,閉上眼很誠懇的想著,當年的盛聽筠青澀的要命,不知道現(xiàn)在的他有沒有進步。
夜里。
逢棠忽然又夢到了盛聽筠當年被人欺負的模樣。
瓷白的少年被人踹進惡臭的積水里,側臉紅了一片,他死死咬著沒什么血色的唇,她就在旁邊冷眼看著。
瘦的發(fā)狠的指關節(jié)已經(jīng)溢出鮮紅的血,此時的他就像是個徹底被人丟棄在角落里的破布娃娃。
**
很快就到了情侶vlog投票公開的當天。
公開投票的環(huán)節(jié)有個短小的直播,周驚硯剛下樓看見架起的攝像機就懂了。
嘉賓已經(jīng)集齊,客廳里的沙發(fā)上分組很明顯。
翹寧依舊深情款款十年如一日的黏著江裕,軟噠噠的就跟沒長骨頭一樣,讓江裕看她今天的妝。
此時距離正式開播還有八分鐘,逢棠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妝好不好看,她低著頭,只在乎什么時候能休息。
直到盛聽筠主動給她發(fā)消息提醒了智能醫(yī)療項目慶功會的相關時間和地點之后,她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好幾天沒理跟盛聽筠了。
事實上要不是他今天給逢棠發(fā)了提醒的消息,她可能都記不清還有這檔子事兒呢。
大壞種猶豫了一下。
這似乎不是盛聽筠該有的待遇。
偏偏這家伙懂事的要死,有些話寧愿自己憋死了也不會主動說出來招她煩。
此時臨近開播了,饒是她有點良心痛痛的想說點什么哄哄盛聽筠,也來不及了。
于是她發(fā)送過去的就只有一個簡單冷漠還無情的“OK”手勢,其他的文字連影子都沒見著一個。
“……”
被打擊到的盛聽筠忍不住輕輕皺了皺眉。
他本以為,逢棠和他復合之后,就會對他再親密一些……就算是不比當年,她好歹也會拿出些補償?shù)恼\意。
可現(xiàn)在看來好像并沒如他愿。
節(jié)目錄制前幾期時,逢棠還怕他吃醋生氣,在視頻電話里哄他,哄到他臉紅耳朵尖也紅。
現(xiàn)在倒好,她連信息都不太想回了。
所以。
早知今日,他就應該再狠心一點。
再狠心一點,就能讓逢棠也難過一下,讓她知道失而復得有多么深刻,多么值得珍惜。
盛聽筠也不敢找她,他怕逢棠太忙。
她專心做事的時候不允許有任何人出聲打擾她。
高中時他已經(jīng)吃過苦頭了。
那天下了大雨,逢棠說和邢姒去省圖書館,天色沉下來的時候他給她打電話,問她有沒有帶傘,要不要去接她?
逢棠當時就可不耐煩。
她那個語氣像摻了冰碴子,暴躁的要死:“你有大病?就這么點雨我還不能淋了?我在忙的時候你能不能別打電話來煩我?”
也是后來盛聽筠才知道。
那天她根本沒和邢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