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了這么多天,盛聽筠本來以為,自己應(yīng)該早就對逢棠死心了才對。
可他沒有,時至今日,她依舊牽動著他的每一絲情緒。
眼前的虛影逐漸落定,畫面和聲音一起清晰,像是無意刺入的碎玻璃,生生割開了他的傷口,還要不停往更深處刺。
他疲憊地躺在她面前,眼睛里摻著紅血絲,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逢棠,你怎么來了?”
從高中認(rèn)識他起,盛聽筠一直都是所有人里最優(yōu)秀的那個,受了什么疼吃了什么苦,他從來都不會表現(xiàn)出一丁點(diǎn)兒,這是逢棠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么掙扎的表情。
欣喜又痛苦。
期待又抗拒。
逢棠給他掖好被角,重新坐回去,無比平靜的望著他。
“來看看你?!彼f完,微微抬了抬下巴,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囂張模樣。
她這次的出現(xiàn)就像只是她的心血來潮。
她從來不會把分手當(dāng)作一件大事,也從來沒有真正設(shè)身處地的替盛聽筠想過。
她只把他當(dāng)成自己無聊時的消遣。
以前是,現(xiàn)在也是。
逢棠說完,盛聽筠沉默的躺在病床上,指尖收緊,松開再收緊,最后抿緊了唇瓣,闔上眼,將腦袋側(cè)過去。
那種不受重視的被拋棄感隨著她的出現(xiàn)又一次涌上來,青年感覺到一陣鉆心的疼。
這段時間他每一次半夜驚醒,臉上都是咸濕的液體。
他恨逢棠的無情。
恨她沒有心。
恨她自私。
她根本不知道他有多難過。
一次次地傷害他,逢棠心里一點(diǎn)愧疚都沒有。
她只知道自己快樂。
“……”
算了。
反正他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不都只是想要她開心么。
“醫(yī)生說你不愿意吃東西,”逢棠一向不喜歡主動找話題,尤其是在盛聽筠面前,她垂下眼睛,視線掙扎了下,柔軟的掌心輕輕握住了對方凸出的手腕骨,“你在鬧絕食嗎?”
盛聽筠慢慢睜開眼。
漆黑的瞳仁無波。
她盡量平靜的控制住發(fā)顫的尾音,強(qiáng)裝淡定的與盛聽筠對視。
他沒有回答逢棠的問題,也沒有讓她松開手。
只是用那雙深邃沉靜的眼睛看著她。
良久,他才出聲:“逢棠。”
極輕極冷的語氣。
像是雪山山脈上掀起的一陣安靜的風(fēng)。
“我沒有鬧絕食,我只是吃不下東西。”
他輕輕嘆了一聲,那雙了無生氣的眼睛看著她的鼻梁,嘴唇,下巴,最后落到她抓著自己的那只手上。
逢棠眼眶發(fā)熱,好用力才穩(wěn)住自己表面的冷靜。
他吃不下東西,所以這段時間是靠著營養(yǎng)針過來的。
難怪他的手背上這么多針眼。
難怪他瘦的這么厲害。
她到底還是覺得難過,快速眨了幾下眼睛,沉默了很久才一字一句的緩慢開口:“我最近不忙,有空會過來看你,如果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給我發(fā)微信?!?p> 她短暫的放下自尊,目光平和的看他。
她的高傲長在骨子里。
直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主動低頭是一件多么艱難的事情。
可盛聽筠為了她,甚至可以沒有尊嚴(yán)。
他一次又一次的委屈求全,在她面前主動低頭求和。
只是為了她不離開。
“逢棠,別給我畫餅?!?p> 盛聽筠安靜了好久,才嗓音艱澀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