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不容樂觀
那個少年估摸十八九的樣子,皮膚皙白,面若桃花,一身素衣繡著淺綠的竹葉,同色的腰帶上掛著一枚玉佩,青絲半束半披,整個人恍若仙境里走出來的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那被喚作“阿隅”的少年聞言抬頭,修長的手合住書。他看向顧斂的方向,面上帶著疏離的笑容,眼底一片清明。
程恩慈祥地笑著說:“既然是客,也該有一杯粗茶的。”少年雖沒有回應(yīng),但也站起身來,朝二人微行一禮,快步走出后院。
“是圣上派你來的吧?”程恩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聲音蒼老渾厚,說的話一針見血。
顧斂一怔,隨即說:“不愧是程恩程老先生。陛下如今龍體欠安,朝堂也開始有動搖的痕跡。故……”
“所以陛下想讓我出山,主持朝政,在太子登基之前穩(wěn)定局勢?!背潭鹘舆^話頭。他早就料到會有今天,只是沒有想到這天來得如此之快。
見程恩講話擺在明面上來說,顧斂也不便繞彎子,他挑明來意:“還請程老盡快隨晚輩回京?!?p> 程恩手里搖著蒲扇,不再說話,反而眼睛盯著一處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以是可以,”過了一小會兒,程恩隨手放下蒲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先生但說無妨。晚輩定當盡力完成?!?p> “條件就是我也隨行前往京城?!鳖檾炕仡^,是剛才的那個少年。他手里端著一個托盤,站在顧斂身后不遠處。
“這……”見顧斂有些猶豫,程恩又說道:“還未給你介紹,這是老夫的親傳弟子,阿隅,這是顧公子?!?p> 少年放下托盤,雙手攏在前胸,道:“程東隅見過顧公子。方才師傅的條件正如我所講。不知顧公子是否能辦到?”
顧斂在原地沉默片刻,才講:“可以。只是回京后程公子也得和老先生一塊兒面圣?!?p> “好!就這么定了。”
啟程的時間定在第二天一大早,程東隅仔細地收拾東西。程恩坐在屋子里的太師椅上,看著少年瘦削的背影。
“阿隅,”程恩起身到自己榻邊,“過來幫我掀起床板?!?p> 程東隅照做,看見了床板底下的暗格。隨即程恩取出了暗格里的東西。那是一個雕花木盒和一本書。
“師傅,這是……”程恩笑而不語,打開盒子,里面躺著一把扇子。烏木做的扇骨泛著光澤,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扇子。
程恩示意程東隅拿出來看看。
修長的手指捏著扇骨,“嘩”的一聲打開,扇面一面是一幅山水圖,另一面卻依舊是空白。程東隅一看,扇子下還墜著一個紅珠,掛著同色的流蘇。
“這是你爹走前留下來的扇子,我今日就將它送與你。至于這本書,你要隨身帶好,切不可弄丟?!?p> 程恩將書也一并塞到程東隅懷里。程東隅也不好推辭,只好妥善安置好。
顧斂坐在前院的水井旁,看著院里的一顆桃樹發(fā)呆,日頭漸漸向西,撒下的陽光斜照在顧斂身上。
那桃樹許是長了很多年,樹干粗壯結(jié)實,樹冠茂盛。桃花大片盛開,綠葉零零星星藏在花里。微風(fēng)拂過,粉嫩的花瓣就飛了滿天。
顧斂伸手接住一瓣,突然,掌心的粉嫩被風(fēng)吹遠,沒入空中,不知所蹤。
“顧公子,”顧斂回頭,程東隅站在風(fēng)里,“現(xiàn)在有空嗎?師傅說想和你談一談。”
顧斂起身拍了拍褶皺的衣服,抖了一地花,“自然是有的。走吧?!?p> 二人便一起向程恩房間走去。
“都來了,那就坐下吧?!?p> 待二人落座,程恩才咳了一聲,說:“我久隱于靜廬山,阿隅更是未踏出靜廬半步。雖說不是對朝堂很了解,但也不是閉目塞聽。還請顧公子講講現(xiàn)在的朝堂。”
“也好。那我便講一講當下的局勢。總體來講,不容樂觀?!?p>
辭酒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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