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明星稀,林間刮著小風(fēng)。
溪邊的篝火旁,不凈和尚和段霧靈坐在火堆前,各自拿著一個木棍烤著魚。二人目光皆盯著火焰,沉默不語,各有各的心事。
另一邊,白禹開與短須男子一同為冷無風(fēng)療傷。沒多久,療傷完畢,三人也一同走了過來,坐在了篝火前。
“吃魚?!倍戊F靈將烤好的魚遞給了白禹開。
“堂主,請?!辈粌艉蜕幸矊⒖爵~遞給了短須男子。
白禹開一邊吃魚一邊向段霧靈問道:“你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p> 段霧靈道:“我想家了,你帶我回去吧?!?p> 白禹開猶豫起來,沉思片刻后道:“我真是沒用,害你擔(dān)心了?!?p> “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jīng)足夠的盡力了??蛇@里太過兇險,我怕你會有什么危險?!倍戊F靈憂慮的面容中帶著痛苦之色。
“這一次,都是我的錯?!卑子黹_低聲致歉道。說完他又將目光看向冷無風(fēng),同樣歉意地道:“是我的自大害你受了傷,對不住。”
冷無風(fēng)道:“你是自大,不過你也的確是厲害。我沒料到楚兵之會那么厲害,更加沒料到你能輕易打敗何戎之?!?p> 白禹開道:“那也不輕易,我費了很大心力?!?p> “厲害。我很少會真心佩服一個人,你就是其中之一?!崩錈o風(fēng)道。
“你不是一個輕易夸人的人,真希望能跟你成為朋友?!卑子黹_笑道。
冷無風(fēng)眼中現(xiàn)出黯然之色,落寞的注視著火焰,冷淡地道:“朋友?我不會擁有朋友的。”
段霧靈沒好氣地道:“這么高傲,我們不高攀了?!?p> 白禹開趕忙道:“靈兒,他不是這個意思。”
冷無風(fēng)不再理會白禹開與段霧靈,對著不凈和尚道:“如果你找我報仇,我隨時奉陪。但如果我發(fā)現(xiàn)你別有所圖,我一定不會饒過你。”
不凈和尚甩手將烤魚扔進了火堆,氣道:“我是堂主請來的,可不是來受你的氣的?!彼f完,帶著自己的藥匣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短須男子慌忙站了起來,一邊追上起一邊道:“大師留步,大師……”
看著二人離開,段霧靈道:“你這個人真不知道好賴,人家剛剛費心救治了你,沒曾想竟然被你奚落了一番?!?p> 冷無風(fēng)依舊是面無表情地注視著火焰,道:“這些年青石鎮(zhèn)的仇敵逐漸增多,或明或暗,令人猝不及防。我身為青石鎮(zhèn)的守護者,自然防備著任何可疑之人?!?p> 白禹開看著冷無風(fēng)笑道:“看來你喜歡靈兒吶?!?p> “??!”冷無風(fēng)和段霧靈同時大吃一驚。冷無風(fēng)側(cè)身看著他,道:“你怎么忽然說胡話了?!?p> 白禹開道:“你這么有戒心的人,按理說應(yīng)該什么都不說才是,哪里想到你竟然對靈兒解釋了一下,看來你喜歡……”
“你醉了?!倍戊F靈趕忙打斷了他。
冷無風(fēng)的面上再次現(xiàn)出了落寞孤寂之色,對著火焰冷冷道:“我這樣的人,不奢望有喜歡的人?!?p> “唉……你怎么這么苦?!倍戊F靈同情地看著冷無風(fēng)。
白禹開也道:“希望我能幫你解除所有的痛苦?!?p> 冷無風(fēng)沉默不語,盯著火焰,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片刻,段霧靈忽然問道:“你怎么會來柳樹林救我們的?”
冷無風(fēng)道:“雨兒和你們離開之后,我有些不舍,就偷偷出來看他了。”
“你也見到你娘了?”段霧靈問。
冷無風(fēng)點點頭,眼中濕潤了,道:“雨兒和娘的日子很清貧,但都很平安?!?p> “唉。”段霧靈低聲嘆了一口氣。
冷無風(fēng)接著道:“我看完他們準備回青石鎮(zhèn)的時候,就看見你們先后去了柳樹林,我好奇跟來看看,趁機破解了林中的紅色結(jié)界?!?p> “嗯,多謝你了?!倍戊F靈道。
冷無風(fēng)道:“不必客氣,我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并非是特意要救你們。”
段霧靈聽他這么說話心中有氣,本想反唇相譏,卻又見他如此孤寂痛苦,實在說不出什么來。
夜深了,冷風(fēng)吹得樹葉簌簌作響。段霧靈忽然感覺有些涼意,她緊了緊衣衫,向白禹開問道:“我們要坐到天亮嗎?”
白禹開并不回答,反而向冷無風(fēng)問道:“我們能跟你去青石鎮(zhèn)嗎?”
冷無風(fēng)皺了皺眉頭,道:“你為何如此執(zhí)著青石鎮(zhèn),你的這種期望,令我十分不安。”
白禹開道:“我是對青石鎮(zhèn)只是好奇而已。朋友相交貴在交心,若不能相互信賴,那么你我永遠都是陌路人。我先前和楚兵之、何戎之以‘兄弟’的相稱,最后是情斷義絕?!?p> 冷無風(fēng)沉默不語,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段霧靈輕輕握住白禹開的手,道:“我們不要再去青石鎮(zhèn)了,我們回家吧?!?p> 忽然,前方不遠處響起一個聲音來:“這么好聽的聲音,一定是一個美妙的女子咯。”
隨后,一個男子搖著一個蒲扇走了過來。只見這名男子衣著華美,腰間掛著金絲玉器,可見其人是個及其講究穿著的。
男子一邊走來一邊對著段霧靈道:“果然……果然是個美妙的女子。”
段霧靈沒好氣地道:“大晚上的扇扇子,也不怕凍著?!?p> 男子大笑起來:“果然美妙,真是世間少有。不知這位姑娘是冷公子的紅顏知己,還是另一位公子的紅顏知己?”
冷無風(fēng)看著男子,冷漠地道:“你又來做什么?”
男子也不在意,對著段霧靈道:“在下燕不歸,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段霧靈道:“你是來找冷公子的?”
燕不歸點點頭,道:“我與冷公子一見如故,皆是英雄相惜。奈何我們這個冷公子就和他的姓一樣,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p> 段霧靈道:“人家不愿搭理你,你還上趕著與人家稱兄道弟,你可真是厚臉皮?!?p> 燕不歸笑道:“說的沒錯。冷公子高傲看不上我這個朋友,我又豈能強人所難。姑娘妙語提醒,令我如夢初醒。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段霧靈見燕不歸一直要跟自己說話,忽然心中后悔說了剛才的話,暗道:“完了,他不纏著冷無風(fēng),這下要纏著我了。”
燕不歸見段霧靈不答,又道:“姑娘你心地純真,無冷公子一般的城府,令我十分仰慕?!?p> 段霧靈沒好氣地瞪了冷無風(fēng)一眼,道:“你在哪認識這個無賴,真是煩人?!?p> 她雖是在向冷無風(fēng)說話,但字里行間直指燕不歸。但燕不歸卻似是完全聽不出來一般,也對這冷無風(fēng)道:“是啊,冷公子總是一副冷冰冰的煩人模樣?!?p> 冷無風(fēng)忽然看向了燕不歸,問道:“你是不是也想隨我去青石鎮(zhèn)?”
“不。我去青石鎮(zhèn)做什么?”燕不歸斬釘截鐵地道,“與其看你那冰冷討厭的臉,我還是喜歡和這位姑娘談心?!?p> “誰和你談心了?”段霧靈不悅道。
燕不歸道:“我從來沒見過你這么好看的女子,你真令我著迷?!?p> “燕公子,請你自重?!倍戊F靈氣得站了起來道。
燕不歸也站起身來,躬身行禮,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只不過是說出了心里話,對姑娘絕沒有任何不敬。若是言語中有冒犯之處,還請姑娘恕罪。”
段霧靈見他如此,也不便再發(fā)火,只得站在原地,不再說話。
“大晚上的吵死了,我們還是去青石鎮(zhèn)吧?!憋L(fēng)無風(fēng)說著起身向前走去。
白禹開也站起身來,對著燕不歸道:“冷公子叫我們?nèi)デ嗍?zhèn)呢,你還不去追上他?”說完他牽起段霧靈的手,一同向前走去。
燕不歸看著二人,嘆道:“唉……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真是可惜?!?p> 段霧靈聽言氣不打一處來,正要轉(zhuǎn)身教訓(xùn)燕不歸之時被白禹開拉住了,她只得作罷。
白禹開低聲道:“冷無風(fēng)是在懷疑我們?nèi)藭η嗍?zhèn)不利?!?p> “那他為什么要帶我們?nèi)デ嗍?zhèn)?”段霧靈不解地問。
白禹開正要說話,身后的燕不歸追了上來,對著段霧靈道:“姑娘慢走。”
段霧靈心中有氣,放開白禹開的手,飛上前追上了冷無風(fēng),向他問道:“你在懷疑我們?”
“嗯?”冷無風(fēng)先是一愣,隨后緊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最終飛上天離去。其余幾人也飛起追上,與他一起向前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