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粉衣的引路下,白禹開三人來到了一個巷子里。
這個巷子只有一戶莊院。院門口站著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妖艷女子,一看見來人便一窩蜂地圍了過來,一個個嘰嘰喳喳說著“里面請”“讓我陪公子喝酒”之類的話。
白禹開抬頭看著院門上寫著的“春心居”三個字,不用走進(jìn)去他就已經(jīng)知道這是個什么地方了。
段霧靈對粉衣道:“我們讓你找人,你帶我們來什么亂七八糟的地方了?”
粉衣道:“那位乞丐大爺就在里面?!闭f著她便走進(jìn)了院內(nèi)。隨后,白禹開拉著段霧靈從眾女子的包圍中走了進(jìn)去。
此時,在外面的溫元乾道:“公子,我在外面等著,就不進(jìn)去了?!?p> 白禹開點點頭,心知他不愿前往煙花之地,便道:“先生隨意?!?p> “哦,我也在外面等你就好了?!倍戊F靈受到溫元乾的啟發(fā),恍然大悟。說完她便準(zhǔn)備走出去,可她還沒邁出兩步,就被白禹開牢牢握住手腕,不讓她離開。
段霧靈正要再言,卻聽白禹開道:“你不要離開,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的誤解。”聽到這里,她不再堅持,心中明白白禹開是害怕她誤解此行的目的,輕輕點了點頭,隨他一起走了進(jìn)去。
就這樣,二人跟隨粉衣沿著蜿蜒曲折的長亭走向莊院深處。長亭兩側(cè)草長鶯飛,花香四溢。在花叢之中,到處有衣著暴露的美艷女子在唱著淫歌浪曲,邊上圍觀的是一大群喝了半醉的男人們在唱唱跳跳。
段霧靈僅僅看了一眼便覺臉紅耳赤,羞臊之余更多的是說不出的惡心。她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白禹開,發(fā)現(xiàn)他始終目視前方,對周遭一切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她心里明白他這是為了讓她安心。
沒多久,粉衣帶著二人來到了一個小院外。這是一個獨立的院落,院外樹木郁郁蔥蔥,院內(nèi)奇花異草芬芳撲鼻。如此幽靜的院落,在這個嘈雜的春心居中倒是異類。
三人剛來到小院門口,便聽到了里面嬉鬧的聲音,白禹開放眼看去,只見在院中的草地上,不器子正蒙著眼睛和十來個女子玩著捉迷藏的游戲。
不器子雖然蒙著眼睛,但很顯然沒有影響知覺,總能捉到一個女子,又抱又親之后再放開,然后去捉其他女子。這一幕頗為淫靡,段霧靈轉(zhuǎn)過身看向蔥郁樹木。而粉衣和白禹開則走進(jìn)了院內(nèi)。
粉衣剛一靠近,不器子就一把將她抱住,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道:“又有一個美女來啦?!?p> 粉衣雙手環(huán)在不器子腰間,笑道:“大爺,有人要見你?!?p> 不器子大笑道:“我現(xiàn)在誰也不見,我就要你?!闭f著就要親吻粉衣的嘴唇。
“咳?!卑子黹_一聲輕嗑:“你可真是會玩?!?p> 不器子停下動作,松開粉衣,將蒙在眼睛上的布取下,抬頭看著白禹開,沒好氣地道:“你怎么一來就壞我的好事?!?p> “好事?你個老色鬼還能干出什么好事來?”段霧靈終于忍不住了,從外面走進(jìn)來厲聲而道。
白禹開也是沒了脾氣,對不器子道:“你讓她們都離開吧,我有事問你?!?p> “別別別,別啊。這些姑娘可是整個春心居最美的。”不器子正要爭辯,卻見白禹開臉色陰沉,急忙又道:“我們?nèi)ダ锩嬲?。?p> 不器子一邊引著白禹開與段霧靈向里面走去,一邊對著那幾個女子道:“你們就在這里等著,我很快就出來找你們。”
走了沒多久,穿過一片竹林,出現(xiàn)了一個竹制小屋。不器子帶二人進(jìn)入里面,一邊給二人倒茶,一邊揮手制造一個隔音結(jié)界。舉手投足間輕描淡寫地施術(shù),可見修為不俗。
“你為什么要讓我來此?”白禹開開門見山問道。
“還記得我們在神牛城大戰(zhàn)光明神教的時候你答應(yīng)我陪我去吃喝嫖賭的嗎,既然是要玩,就玩最好的。”不器子道。
白禹開轉(zhuǎn)頭看了段霧靈一眼,見她沉默不語,便又道:“是啊,我是答應(yīng)過你??晌也]有答應(yīng)來逍遙城玩樂。你執(zhí)意要我來逍遙城,是不是有人授意的?”
不器子輕嘆一聲道:“果然是瞞不住你啊。是梅還空讓我這么說的,他給了我一大筆錢,讓我來逍遙快活,并讓我要求你也來此?!?p> 白禹開道:“我早就猜到這是他的意思了。你只要求玩樂,隨便找個市鎮(zhèn)便能做到,怎么會相約我來千里之外的此地?況且這里兵甲林立,又是難民匯聚之所,充滿著未知的風(fēng)險,我想你和我都不愿來此?!?p> “咣”的一聲,段霧靈手中的茶杯掉在桌上,她氣不打一處來,厲聲道:“我們本來只是打算完成對你的承諾,沒想到他居然把我們引入到了紛爭的漩渦,真是可恨。還有你這個老色鬼,讓我們來這種骯臟的地方,一樣討人厭?!?p> 不器子一愣,看著她。段霧靈正要繼續(xù),卻見不器子看著自己,一想到這個老色鬼之前的所作所為,心中頓時火起??烧?dāng)她要發(fā)作的時候,卻聽不器子道:“你臉上的傷很嚴(yán)重?!?p> 段霧靈緊了緊臉上的黑巾,端正坐好,知道不器子并無邪念,扶正傾倒的茶杯后,對白禹開道:“我失態(tài)了。你們繼續(xù)?!?p> 白禹開拍拍她的手,示意無妨。隨后他又道:“難民本應(yīng)該是向四處逃難才是,卻不知為何全部來到了逍遙城?我猜測這中間大有隱情。卻不知是不是一個陰謀?”
“沒什么陰謀。是泰司王下令逍遙城收留難民,而其他地方禁止難民進(jìn)入,所以他們這才一窩蜂地涌來此地?!辈黄髯咏忉尩?。
“收留就收留,還規(guī)定區(qū)域,還分個貴賤,我看他是在趁機(jī)掠奪難民的財富。”段霧靈道。聯(lián)系到進(jìn)城時的遭遇她不免有如此想法。
不器子點點頭,道:“是掠奪,不過收容如此眾多的難民是一大筆開支,不掠奪一些富人的錢財,只怕很難養(yǎng)活這么多人?!?p> “可……”段霧靈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反駁。
不器子又道:“泰司王能救活這么多人就已經(jīng)是大恩大德了,不能在苛求他太多?!?p> “哼?!倍戊F靈有些生氣。不知是因為泰司王的難民政策,還是因為梅還空將二人騙至此地。不知不覺間她忽然有些擔(dān)憂起來,轉(zhuǎn)頭看著白禹開,低聲問道:“梅先生會不會……”
白禹開搖搖頭,道:“不會,他要是對我不利,只怕我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我不會懷疑他,我只是覺得他有一個更大的圖謀?!?p> 段霧靈點點頭,握著他的手,道:“你是最聰明的,我相信所有的問題你都能迎刃而解。”
白禹開笑道:“這世上聰明人太多,我可是一點兒都不聰明。就比如梅先生,我永遠(yuǎn)都趕不上他的才智?!?p> 段霧靈道:“反正在我心中你是最聰明的?!?p> 不器子也道:“白公子聰慧異常,卻又虛懷若谷,真是人中之杰?!?p> 白禹開笑道:“老前輩如此夸我,看來是有求于我了?!?p> 不器子急忙道:“公子明察秋毫,著實智慧超群。小人只有一個請求,就是希望我的著作能夠在西界發(fā)行流通?!?p> 白禹開道:“此事等我回去再議?!彼@話僅僅是客套,但不器子聽出了拒絕之意,心中頓時失望透頂,面如死灰般難看。
段霧靈見狀忽然對這個剛才還覺得很厭惡的老色鬼心生同情起來,她寬慰道:“我們回去之后會考慮……”
“老前輩請暫離,我們二人有私事相談?!卑子黹_開口打斷了她。
不器子站起身來,失魂落魄地離去。段霧靈起身,目視他離開。不器子邊走邊道:“有我的隔音結(jié)界在,你們在里面說什么都不會讓外面聽到?!闭f完關(guān)上門離開了。
段霧靈緩緩坐下,見白禹開自始至終一動未動,便道:“畢竟他幾次幫過我們?!?p> 白禹開道:“不是我不愿幫他,而是不能。我看過他的書,里面盡是離經(jīng)叛道之言,很容易讓人思維偏激。我自視博覽群書,也曾受數(shù)位名師大家教誨,都也不敢妄稱可以做到思想獨立。更別提那些知識、閱歷、經(jīng)驗都不足的普通人了。此次北界之行,歷經(jīng)了種種奇聞。有尊犬貶人的犬鎮(zhèn)居民,有喝尿吞糞的牛神信眾,還有嗜殺殘忍的暗夜神教。在此之前,我從未相信人可以愚昧到如此地步?!?p> “唉……”段霧靈長嘆一聲,“我們還是盡快離開的好?!?p> 白禹開道:“離開之前,我還是先兌現(xiàn)陪他吃喝嫖賭的承諾吧?!?p> “哼。”段霧靈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