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禹開與段霧靈在犬狄的引領(lǐng)下,走入了犬鐵城內(nèi)。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都向他們看了過來,十分好奇究竟是什么樣的人能夠讓城主親自來迎接,直到他們看了段霧靈之后才恍然大悟。
此地名叫犬鐵城,城主名叫犬狄,還收容了極端尊奉犬類的汪家父子,白禹開大概能夠明白這是個什么地方了。
此時,犬狄又向白禹開重復(fù)之前的問題:“你就是白禹開?”
白禹開搖搖頭:“當(dāng)然不是,我若是白禹開,你們?nèi)侨硕家蚍谖业拿媲傲??!?p> 犬狄點點頭,道:“聽聞白禹開修為高深莫測,非但戰(zhàn)敗泰司王,而且還使得光明神教對他十分頭疼,即便是我們教主,也為了拉攏他封他為教中護法了?!?p> “你消息挺靈通的嘛,此地偏僻,我還以為你們與外界不曾來往呢?!卑子黹_道。
犬狄笑道:“我們雖然位居荒原深處,但與外界還是有聯(lián)系的。”他已經(jīng)堅信眼前之人不會是白禹開,因為真正的白禹開無論是修為還是在截教中的地位都遠高于他,不會自降身份與他如此對話。
而后,犬狄又問道:“既然你不是白禹開,為何汪家父子要說你就是白禹開?”
白禹開撓撓頭,假裝尷尬地道:“當(dāng)年在汪家父子的犬鎮(zhèn),我假冒白禹開的名頭強奪了他們的一切家產(chǎn),所以他們對我一直心懷怨恨?!?p> 犬狄忽然眼睛放出精光,直直看著白禹開,問道:“這么說來,犬鎮(zhèn)的狗都讓你趕盡殺絕了?”
“當(dāng)然沒有,我只是求財,既然奪了他們一切財產(chǎn),為何要對全鎮(zhèn)的狗趕盡殺絕?這沒道理?!卑子黹_趕忙解釋。他欺騙犬狄并非是因為怕他,而是擔(dān)心觸怒他之后自己二人很難了解到城內(nèi)的情況。
犬狄點點頭,覺得他所說不無道理。他這是正常人的思維方式,哪里會明白白禹開在犬鎮(zhèn)的所作所為并非是為了求財,而是為了正本清源,匡正世道人心。
犬狄又向段霧靈問道:“不知二位來此,所為何事?”
段霧靈還是一言不發(fā),左右張望,就是不理問話。白禹開趕忙道:“我們來此是找一個人?!?p> “找人?找什么人?”犬狄警覺起來,眼神中充滿著試探和戒備。
白禹開本來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似是無意間刺中了犬狄的某種隱秘,使得他反而更加有了興趣,繼續(xù)瞎編道:“我有個女兒在此走失,估計是進了城了?!?p> “女兒?”犬狄一驚,仔細打量白禹開和段霧靈,問道:“你們不是姐弟嗎?怎么會有女兒?”
段霧靈頓時怒上心頭,對犬狄道:“你瞎說什么呢,一張臭嘴沒個干凈。”
白禹開忙解釋道:“城主不要誤會,是我的女兒,她真是我姐姐?!?p> 犬狄含笑點點頭,完全不介意段霧靈對他的冒犯,確信二人真是姐弟關(guān)系了,心中便有了一個激動的念頭,眼睛看著她不住傻笑。
片刻后,犬狄對白禹開道:“最近是有一些冒失鬼闖入了城內(nèi),已經(jīng)被我關(guān)押起來了,卻不知里面有沒有你的女兒?!?p> “我們?nèi)タ纯床痪托辛恕!卑子黹_道。
“看是可以,可那里是戒備森嚴的大牢,我雖然是城主,卻也不能說去就去?!比已劬ν戊F靈這兒瞟著,“除非你姐姐答應(yīng)嫁給我。”
段霧靈立即大怒,厲聲道:“癡心妄想的癩蛤蟆?!?p> 犬狄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看向白禹開問道:“你答不答應(yīng)?”
白禹開道:“我姐姐既然討厭你,我答應(yīng)又有什么用?我又不能嫁給你?!?p> 犬狄道:“如果你們不答應(yīng),我立刻下令處死你的女兒。”
白禹開擺擺手,道:“隨便你好了,反正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被你關(guān)了起來?!?p> “你……”犬狄氣急,但很快就明白白禹開所言找女兒是個謊言,因為但凡是個正常父母丟失女兒之后不可能向他這樣平淡如水,非但不著不急,而且渾不在乎。
“原來你是在耍我?!比艺f著便拔出了寶劍。他這一拔劍,城內(nèi)的百姓紛紛退避走遠,附近的兵卒全部圍了過來。
此刻從城外走來的汪家父子正好看到了這一幕,一起急匆匆跑了過來。汪老爺大喜過望,高聲道:“干爹英明,他們就是來刺探我們?nèi)F城機密的,理當(dāng)格殺勿論?!?p> 汪少爺憂心忡忡,卻勸道:“干爺爺且慢動手,白禹開死有余辜,但這位姑娘是受他蒙蔽的良善女子,不能殺她?!?p> 犬狄十分煩悶,向汪少爺罵道:“什么亂七八糟的,給我滾一邊躲著去?!彼@么一說,汪老爺和汪少爺只得退后躲入了一家客店之內(nèi)。
犬狄劍指白禹開,卻對著段霧靈問道:“我再問最后一遍,你是否愿意嫁給我?”
“你少做夢了。”段霧靈簡直要氣死了,本想多罵幾句,卻又懶得搭理。
犬狄在白禹開面前晃了晃劍,又道:“如果你不答應(yīng),那我就殺了他?!?p> “隨你?!倍戊F靈懶得再多說一句了,轉(zhuǎn)頭看向別處。
白禹開本想通過接近犬狄了解城中的一切,繼而查探出道濁仙人的下落,結(jié)果戲演了一半就讓段霧靈十分不悅了,他怕她心中生氣,只好放棄這出戲了。
犬狄見段霧靈毫不在乎,大吼道:“如果你不嫁給我,我立即殺了你弟弟?!边@一次段霧靈不再說話,看著別處,完全漠視他。
犬狄見她完全不在意白禹開,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舉劍就往他身上刺來,試圖先結(jié)果了白禹開,然后再強逼她嫁給自己。
忽然,白禹開喊了一聲“且慢”,犬狄急忙收劍,向他問道:“怎么?知道后悔了?”
白禹開并未回話,而是轉(zhuǎn)身向著天上看去。在天上,一隊犬鐵城的兵卒押著一個男子飛了回來,很快便落入了城內(nèi),他們將男子扔在了地上,對著犬狄行禮,為首那人道:“稟城主,此人在沃真城外十里的柳家莊烹殺大小狗類十余只,我們奉命將他捉拿歸案,等候城主大人裁決?!?p> 聽到這些,犬狄十分滿意,贊道:“你們干得不錯,每人都有賞。”那些兵卒十分欣喜,齊聲謝恩。
而后,犬狄臉上出現(xiàn)了暴怒的神情,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被押來的男子,眼睛充滿怨毒之色,恨得咬牙切齒,沉聲道:“你這個奸惡歹人,竟然殘害了十余只善良的小狗?!?p> 白禹開看著犬狄,暗道:“看你如此恨他,我?guī)缀跻詾樗麣⒛闳夷??!?p> 男子已經(jīng)被毆打得鼻青臉腫,早就嚇得驚慌失措,他跪伏在地上,一個勁地給犬狄磕頭,哀求道:“大人饒命,小人不過是殺了幾只野狗給路過的饑民開開葷,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壞事?!?p> 犬狄怒吼道:“你殺害了十余只小狗,害死了十幾個可愛的生靈,還敢說沒做過什么壞事?”
男子嚇了一跳,一時間愣住了,思索片刻后又道:“我是為了救人,這些年到處在打仗,民不聊生,餓殍遍野,我見他們可憐才殺狗給他們吃的?!?p> 犬狄厲聲道:“這就是你殺狗的原因?為什么不殺羊?不殺豬?不殺牛?”
男子長嘆一聲,道:“你可真能說,到處都是吃不飽飯的難民,哪里還有什么牛羊豬?很早以前就被他們吃光了。”
“那也不能殺狗、吃狗?!比掖蠛鹨宦?,嚇得男子一陣哆嗦。隨后他又道:“按照城中法令,殺狗便是死罪,一命賠一命,你死得不冤。”
“死?”男子又驚又懼,怔怔看著犬狄,問道:“殺狗是死罪?”
“是,死罪?!比业?。
義正言辭地說出駭人聽聞的話,以大道理包裹淺陋的私念,高舉正義大旗做著齷齪丑事,這是人心的丑惡肆意釋放?或是失序和混亂使得監(jiān)管鞭長莫及致使私心邪念無限放大?還是世人對此缺乏辨識而過于包容?這才使得這些潛藏于茫茫人海之中的邪惡觀念被人們在事不關(guān)己地逃避中得以美化和放縱。
男子聽到這里臉上驚恐之色越來越重,心中懼怕到了極點,趴伏在地,不住顫抖哭泣。
犬狄下令道:“將他拉下去,即刻處死。”
他的話音剛落,忽聽白禹開又喊了一聲“且慢”,他正要動怒,卻見白禹開又轉(zhuǎn)身看向天空,于是也放眼看去,只見又有一隊士卒押著一個衣衫破爛的男子前來,很快就飛入了城內(nèi)。
他們將男子扔到了地上,首領(lǐng)向犬狄稟報道:“稟城主,此人罪大惡極,竟然將昆濘城內(nèi)所有的狗屠戮殆盡,可謂是喪盡天良?!?p> 話剛說完,非但犬狄勃然大怒,就連近處的士卒和遠處的城民都火冒三丈,他們?nèi)呵榧?,一個個怒不可遏,齊聲叫嚷著將此人碎尸萬段,更有甚者拿起地上的石頭、磚塊就往這兒扔了過來。
那男子緩緩站起身來,目光掃過眼前憤怒的民眾,迎著他們的石頭、磚塊站著,非但沒有畏懼,反而高聲怒罵道:“一群自以為是的瘋子,竟以你們這些少數(shù)人的狗屁道理來限定其他所有人的行為,活脫脫就是無可救藥的邪教門徒。”
聽他說話,白禹開和段霧靈相視一眼,不覺又是一驚。原來這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不器子。他被捉來時衣衫破爛、蓬頭垢面,完全看不出樣貌來,若非開口說話,只怕誰也認不出他來。
犬狄已經(jīng)被不器子剛才的話徹底激怒,他仗劍在手,向著不器子一步步走了過去,心中怒火和仇恨交加,準(zhǔn)備將他當(dāng)眾斬殺。
而憤怒的民眾都停下了扔擲石頭和磚塊,他們靜靜看著眼前這一幕,心中無比激動,等待著他們的城主大人“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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