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行走在茫茫白霧中的馬車終于完全與現(xiàn)實世界脫軌。
在這一瞬,被這一千騎兵牢牢守衛(wèi)在中央的馬車便以極其突兀的方式消失在一眾人的視野里。
消失得沒有一點點防備,沒有一絲絲顧慮。
一幅畫軸出現(xiàn)在馬車消失的地方,正在緩緩收攏。
緊接著,便是一陣戰(zhàn)馬長嘶的奔跑聲與帶著慌亂錯愕之聲的雜亂。
……
神秘空間內,周清芷榨干了體內最后一絲浩然氣,終于寫完了自己想要寫出來的東西。
這件作品已經(jīng)近乎打破了她現(xiàn)有境界的極限。
過度的輸出,讓她體內現(xiàn)在沒有一點浩然氣留存。
腦袋里正不斷的發(fā)出的強烈的轟鳴聲清晰的提醒著她現(xiàn)在需要休息。
內心的堅持與意識本能的抗拒,讓她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周清芷將手抵在隱隱有一些發(fā)漲的眉心處,微微按壓以舒緩那種眩暈感,將手中書稿全部交給周易后,強打精神說道。
“對方選擇困而不殺,代表我們還有價值。
對方應該是發(fā)現(xiàn)了我安排的后手,所以直到現(xiàn)在我們還在這神秘空間內。
不過我們出事的消息肯定會很快傳出去,一會兒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你都要盡量保全自己,等待救援?!?p> 在說完后,她的目光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周易帶著佛珠的右手手腕,內心稍安。
“嗯,放心吧,姐你在車內休息會兒,我出去和老裴聊兩句。”
雖然你這次不光把自己坑了,還把我也拖下水,但我還是想保護你呀。
將姐姐用盡全力寫出的文章放進懷里后,周易笑著讓她不必擔心,然后作勢便要拉開車簾往外走去。
“嗯,去吧,記得跟老裴說,一會兒無論發(fā)生什么,不要亂跑或許還可以保他一命。”
周清芷點了點頭,特意叮囑了一句。
此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已經(jīng)盡了最大的努力,待在車內或是車外并沒有什么差別。
老裴為人一生老實,能救的話還是要稍微提點一句。
周易回了一句知道了,見姐姐不再言語,便拉開車簾走了出去。
在將車簾放下后,周易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轉而代之的是眼中的一片冷寂的殺意與極度瘋狂的戰(zhàn)意。
作為鎮(zhèn)國王的兒子,他清楚的知道對方出手對付自己和姐姐的最終目的必定是他們的父親。
而他們父親的任何一個決定,都會對當前這個國家造成不可忽視的影響。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他體內流淌著的血脈從基因層面便決定了他的性格不會輕易的屈服。
無論對方打算如何處置他們姐弟,他都不會讓對方輕易得逞。
在這個空間中,除了不善言辭只會老實駕車的老裴外,王府中唯一還有一戰(zhàn)之力的男人便只有他了。
周易從自己腰間的錦囊中取出了自己的佩刀。
然后又將落星弓取了出來放在另外一旁。
這次伴隨落星弓一起取出的還有一支箭,箭上刻畫有密密麻麻的金色紋路,散發(fā)著強大的能量波動。
以他現(xiàn)在的武道修為,這樣的弓箭即便已經(jīng)認主,他也只能開一次弓,所以這一箭必須要在最好的時機射出!
在這片茫茫白霧中,有且只有一條筆直向前的路可以走,所以就連老裴都不用專心駕車了。
只見這個在王府養(yǎng)了二十年馬的老人轉過頭,微微看了一眼那柄佩刀,還有那張弓,撇了撇嘴后,揮動手中馬鞭朝前甩出一鞭子。
拉著馬車的那匹大黑馬驚恐的發(fā)出一聲長嘶,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誰也沒有注意到,馬鞭落處,這方空間被抽出了一道極細的縫隙。
“老裴,你是高手嗎?”
周易的聲音突然響起,老裴頓時被嚇了一跳,差點以為是自己剛才撇嘴的動作被發(fā)現(xiàn)了。
但隨后轉過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想錯了。
小世子的眼睛一直在盯著前方,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剛才的小動作。
周易感受到老裴的目光,于是也微微轉頭,便看到了老裴露出的一臉茫然無辜的表情。
看著老裴那一頭散亂花白的頭發(fā),那身衣服因為持續(xù)趕路而變得風塵仆仆,上面甚至還沾了一些喂馬時落下的草料碎屑,然后不由自嘲的笑了一聲,就老裴這樣的,怎么可能是高手?
伸手再次拍了拍老裴的肩,告訴他一會兒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要亂跑,然后目光再次望向了這條筆直向前的道路盡頭。
老裴嘴唇微微張了張,最后還是沒有說出話來便見到小世子把頭重新轉了過去。
周易啊周易,兩世為人的你還在期待那些小說中的故事情節(jié)嗎?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十八年了,你是越活越回去了?。?p> 經(jīng)歷了十八年的時光洗禮,已經(jīng)完全融入了這個世界的他,還不想這么早就死去或是背負著屈辱而活。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奮力一搏!
他另一只手不著痕跡的摸了摸手腕上帶著的那串佛珠,感受著從它上面不斷傳入體內的暖流,內心十分好奇為何姐姐會對這串佛珠如此在意。
從車里出來的周易蹲在車門處,全身肌肉繃緊,雙手杵在刀柄上,目視著前方。
好像一頭隨時會跳起來擇人而噬的豹子。
……
此時的官道上已經(jīng)徹底亂成一團。
在原本馬車消失的位置上,正有一卷畫軸在緩緩合攏。
畫軸中央,是一個正在不斷旋轉,散發(fā)著陣陣空間波動的旋渦。
在天鷹騎與大乾鐵騎第三輪的聯(lián)合進攻下,通過兵家的合擊之術讓他們的力量能夠徹底凝聚在一起,終于打破了外圍那混亂的空間波動。
在傲文手中的槍即將碰到那卷畫軸之際,從地面突然傳來劇烈震動,讓他的槍最終還是刺偏了。
隨后,一道道地氣從地表沖出,地皮翻卷如同地陷。
伴隨著一根根宛如石筍般的粗大石柱從地底沖出,騎兵組成的隊伍迅速被打亂。
天鷹騎第一時間向天空沖去,卻被兩旁山道之中飛快生長出的粗壯藤蔓遮蓋了天空的自由。
大地翻滾,亂石翻飛,如同發(fā)生了地震一般。
周圍的花草樹木也開始瘋長,除了遮蓋天空外,還生長出無數(shù)的毒刺,從各個方向襲來。
這突來的變故,將整隊精銳的大乾鐵騎切割分化到了不同的區(qū)域內。
石柱仿若有生命一般快速移動,碰撞,一不小心就會被兩根石柱夾在中間壓成肉餅。
被石柱守護在中間的那張畫軸正在緩緩合攏,一名中年文士的身影出現(xiàn)在一旁。
只見在他臉上帶著得逞的笑意,伸出手朝著空中那份畫軸抓去。
在即將碰到畫軸之時,一道精微奧妙的劍光從畫軸中飛了出來。
這道劍光的出現(xiàn)正好是在老裴鞭落之時。
只見這劍光輕松一旋。
那名中年文士伸出的手便被順著手腕整整齊齊的切了下來。
劍光明凈如水,附著一道極其恐怖的劍意在傷口處。
幾乎是轉瞬間,那只被切下的手掌便在劍光之中被斬成了十萬份,如同氣化般消失在畫軸前面。
一念十萬劍,這是何等的境界!
“啊……”
一聲帶著驚恐與怒意的慘叫從中年文士口中發(fā)出。
他已經(jīng)是儒門君子境的修為,在面對這道劍光時竟然毫無反抗之力,讓他對發(fā)出這道劍光的未知存在心中敬畏至極。
在看到自己斷腕處正被那劍氣附著,體內浩然正氣在劍氣下節(jié)節(jié)敗退,中年文士眼中閃過一抹決然,伸出另一只手,以掌化刀,將受傷的這只手那已經(jīng)被劍意滲透的手臂斬了下來。
然后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斷臂在那殘余的劍光中被斬為虛無。
這名中年文士臉上不斷閃過憤恨,痛苦,后悔,糾結等表情。
他此行的任務便是將這卷軸帶回去。
原本以為這是一件極其輕松的任務,卻沒想到剛一出手就讓他損失了一條手臂。
他盯著這已經(jīng)合攏漂浮在空中的畫軸,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最終他臉上帶著極深的忌憚之色,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卷畫軸,轉身離開了這片石林。
那一劍,讓他徹底放棄了任務,頭也不敢回的快速離去,哪怕回去之后會有極其可怕的懲罰等著他,也不愿意再面對一次之前那道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