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大地上,幾十堆篝火點燃,照亮半邊天空,手持木制弓箭的人在篝火區(qū)域來回巡邏,每人佩戴一枚哨子,遇到敵人第一時間就能示警。
篝火圍繞成的空場上,鋪滿無數(shù)柴草,中間立起一個由樹枝、荊棘和干草編制而成的巨大人像。
一個個拾荒者被從黑暗處押過來,另一批人對他們進(jìn)行裝飾。
脫掉衣物,纏繞樹枝荊棘。
接著,有頭戴荊棘冠冕的人過來,每個拾荒者胸口拍一下,讓人拖到柴草跟前。
幾十個壯漢現(xiàn)身,每個人手中握有一柄巨大的木錘。
每當(dāng)有拾荒者被押過來,他們就掄起特制的大木錘,砸碎拾荒者腦袋,扔進(jìn)柴草堆中。
沒過多長時間,濃重的血腥味充斥整個營地,尸體圍繞巨大人像鋪開。
層層疊疊,猶如盛開的片片花瓣。
有頭戴木制冠冕的老者,站在高高的祭壇上,對著南方的天空喃喃低語。
忽然,有人從下面上來,低聲回報:“有一個營地被人襲擊,野人全部死亡。”
老者聲音難聽,猶如指甲摳著木板:“死了就死了,他們本就是誘餌,引走半人?!?p> 聽到半人,來者擔(dān)憂:“今晚半人……”
老者笑起來的臉猶如枯木:“大祭,半人來,找死?!?p> 嘭——嘭——
木錘砸腦袋的聲音不斷響起。
過了好長時間,數(shù)以百計的尸體密密麻麻鋪在柴草堆中,有專人過去再澆樹油。
老者振臂高呼:“大祭開始!”
除了巡邏警戒的人員,其他人呼啦啦全部面向南方跪下。
老者一聲令下:“火起!”
柴草堆點燃,巨大人像熊熊燃燒。
所有人面向南方,匍匐投地,在老者的引領(lǐng)下,拜祭:“世界的母親,力量的源泉,萬物的歸宿,必將回歸!”
祭詞一遍又一遍朗誦,信徒們虔誠的信仰,似乎引起天地共鳴!
火堆中,許多看不見摸不著,偏偏又真實存在的能量,伴隨火焰蒸騰而起,沖上天空,以光速射向南方,然后消失不見。
烈火越燒越旺,映紅了整片天空。
…………
三河城,奇點研究院。
有間實驗室燈光血紅,有人坐在燈光下面,閱讀奇點高層才能看到的邸報。
其中一條信息,引起他的注意,奇點外圍小鎮(zhèn)甜水鎮(zhèn)遭遇滅鎮(zhèn)慘禍,所有物資被劫掠一空,所有人員和畜禽消失無蹤。
但軍事會有人在北方的一處哨塔,看到了疑似杜奇的半機(jī)械體!
喪尸化了?這人對于半機(jī)械體的后遺癥一清二楚。
突然,他大腦鼓脹,閉上眼睛沉思。
因為信仰和意識上的聯(lián)系,漸漸感覺到這世界似乎產(chǎn)生了變化。
過了好久,這人睜開眼睛,神情肅穆:“母神醒了!”
距離歸來尚且遙遠(yuǎn),但母神醒了,一切皆有可能。
人類虧欠母神的,終究要還給母神!
…………
通紅的天光黯淡下去,卓成坐在丘陵頂上看了一段時間,確定不會有危險,這才下去。
對面,趙慶山幾個人從另一個丘陵上下來,沖卓成這邊喊道:“大炮,方便聊幾句?”
卓成直接回道:“不方便?!?p> 趙慶山話一下被堵住,忍不住咳嗽起來。
其他人親眼見過卓成發(fā)威,都不敢說什么。
趙慶山還想開口,但終究忍住了。
這人救了他們,并且分給他們部分物資,無論從哪方面來說,他們都不能再有更多請求。
下來,卓成翻出厚實的破布,剛要裹上,一陣風(fēng)吹了過來。
很快,風(fēng)呼呼叫起來,天上多了云彩。
西北風(fēng)變成南風(fēng)了?
卓成看了眼天色,深秋季節(jié)要是下雨就麻煩了。
下半夜,風(fēng)越吹越大,在丘陵之間咆哮。
到東邊天際亮起來的時候,已然飛沙走石,遍地狼藉。
卓成這邊有點遮擋,勉強能夠藏身,早早叫醒騾子,把物資捆在她身上,以防讓風(fēng)吹走。
對面,趙慶山等人躲在石頭后面圍成一堆,手挽著手,格外團(tuán)結(jié)。
卓成看向天空,云層累積,狂風(fēng)肆虐。
騾子也在看,說道:“天上好像有東西。”
卓成看到了,有怪異的金黃色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kuò)散,攜帶著云層瘋狂打轉(zhuǎn),變成一道粗壯的龍卷。
幸好這道龍卷距離很遠(yuǎn)。
但余威之下,這邊仍然飛沙走石,仿佛要把人吹上天空。
“好像是死地方向?!彬呑釉尞?。
卓成對著騾子耳朵,大聲喊道:“什么死地?”
騾子回答:“荒野南邊的一個地方,常年迷霧不散,人一靠近,就會腫瘤惡化,非凡扭曲者也容易崩解而死,所以荒野上的人起名叫死地。”
卓成好奇:“知道原因?”
騾子想了想:“有人說,那里隱藏著一個非??膳碌呐で?。”
卓成一度擁有過扭曲物,種子生根發(fā)芽時,他吸取了扭曲物部分特性,知道這玩意不講道理,像是對世界規(guī)則和精神意識的扭曲。
風(fēng)一直在吹,卓成灰頭土臉,天空那金黃色的光芒,不知道是不是太陽光。
龍卷風(fēng)形成的原理,隱約有點印象,仔細(xì)想?yún)s又想不起來。
可能是大部分人的通病。
風(fēng)一直吹了半上午,終于開始變小,卓成滿臉滿嘴滿鼻子都是沙塵,騾子由棕色變成了土色。
趁著水還算充足,卓成漱了口,簡單抹了把臉。
拍了下馬鞍上的灰,翻身騎上去,抖了抖韁繩:“走了!”
騾子似乎認(rèn)了命,也不喊生而自由,反而略帶興奮的嘚嘚前行。
趙慶山出現(xiàn)在前面,卓成不搭理他,自顧自走。
“謝謝。”趙慶山只能說這一句。
卓成沖他點點頭,騎著騾子出谷地,徑直往南。
太陽升到高處,照在臉上格外舒服。
翻過兩片土丘,卓成問道:“還要走多長時間?!?p> 騾子仔細(xì)想了一下:“五天左右?!?p> 走到半下午,快要出丘陵地帶的時候,卓成發(fā)現(xiàn)左邊最高的一個丘陵上,有人朝這邊看了一下,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奔馳而來。
“等等!”那人邊走邊喊:“這位朋友等等!”
卓成握住釘頭錘,沒有驅(qū)使騾子奔跑,而是警惕的看向那邊。
那是一匹異常雄壯的高頭大馬,騎在上面是個熟人,頭上氈帽壓得很低,遮蓋著半張面孔,上身穿著黑色中款皮衣,衣袖外側(cè)鑲嵌一顆顆閃亮的黃銅鉚釘,腳上蹬著同色的馬靴。
等到稍微近一些,這人勒住馬,往上抬了抬帽檐,露出鼻梁上架著的黃銅墨鏡。
卓成確定沒有認(rèn)錯,曾經(jīng)去甜水鎮(zhèn)拜訪過的軍事會半人!
半人摘下墨鏡,略帶詫異的打量卓成,總覺得這人眼熟,認(rèn)了一會,有所猜測:“你是甜水鎮(zhèn)的人?叫……”
卓成接話道:“我是甜水鎮(zhèn)的大炮,陪著鎮(zhèn)長見過你?!?p> 半人想起來了,抬手點了點:“你那時是個光頭,比現(xiàn)在瘦很多,怎么大變樣了?”
卓成沒回答,微微點頭,問道:“你有事?”
半人直接問道:“你見過一群矮個子嗎?”他比劃著胸腹位置:“大概只有常人這么高?!?p> 卓成往后一指:“往北走,連著過兩個丘陵,有個不大的山谷,我過來的時候,他們還在那里。”
半人沖卓成抱拳:“謝了?!?p> 卓成準(zhǔn)備走,提醒一句:“附近有邪教徒,小心?!?p> 半人側(cè)目:“你遇到他們了?”
卓成的錘子一直提在手里:“那些矮個子讓邪教徒抓住,被火祭幾個,其余的我順道救了?!?p> 半人催馬走:“感謝兄弟援手,軍事會感激不盡!我會帶他們?nèi)ヌ鹚?zhèn)休整,等兄弟你回去,我們再暢聊。”
聽到甜水鎮(zhèn),卓成心下黯然,語氣卻很平靜:“不要去甜水鎮(zhèn)了,甜水鎮(zhèn)……可能只活下來我一個?!?p> 半人震驚:“什么?杜奇鎮(zhèn)長和潘恩……”
卓成輕嘆口氣:“他們遇害了。”
“我與杜奇鎮(zhèn)長是舊識,我老師呂元山與杜奇鎮(zhèn)長是至交好友?!卑肴粟s緊問道:“發(fā)生了什么?”
卓成斟酌片刻,隱瞞下他復(fù)活的經(jīng)過,將其他事情大致說了一遍,重點提了母神、米戈和老師撞死的那頭巨大怪物。
“我當(dāng)時被打進(jìn)一個地下室昏了過去,才僥幸活下來,醒來的時候,其他人全都消失了。”
半人打開馬鞍邊的袋子,從中提出一個處理過的腦袋:“你說的米戈,是不是這種怪物。”
卓成仔細(xì)看一眼,說道:“就是這種?!?p>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次南下荒野,多方找人打聽,但沒人見過,太奇怪了?!卑肴讼仁菗u頭,接著又說道:“你說的母神,我倒是知道點線索,附近出沒的邪教徒,祭祀的就是這個邪神,他們稱其為大地母神。”
這話證實了卓成的猜測,大地母神?蓋亞?不對,那是希臘神話。
來到這邊,就沒見過說外語的。
卓成問道:“還有相關(guān)的信息嗎?”
半人說道:“我在外行走多年,第一次聽到大地母神的名字,只知道邪教徒稱其為世界的母親,力量的源泉,萬物的歸宿,祭祀是為了讓其重新歸來。”
卓成確定邪教徒與母神有關(guān),說道:“甜水鎮(zhèn)之變,與這些信仰母神的邪教徒有直接關(guān)聯(lián)?!?p> 半人找到了兩人相同的目標(biāo):“邪教徒殘殺人類同胞,應(yīng)該連根拔掉!你準(zhǔn)備進(jìn)入荒野?”
卓成點頭:“追查兇手?!?p> “我們互通消息。”半人拿出一個金屬瓶,手指在指頭上一劃,血液落入瓶中,他告知卓成具體用法,又說道:“有消息及時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