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搭上關系之后又該如何,姬先生卻是沒有再說。
許緣不要自覺皺起眉頭,這個任務難度好高啊……
能讓馮德主動向其好友引薦介紹許緣,那至少也是意氣相投、惺惺相惜的地步。
最要命的是,如果真如姬先生所說馮德有君子之風,自己這個愛財又愛色的“小人”就徹底沒戲了呀!
“姬先生,以‘于明’如今表現(xiàn)出來的品行,這件事情不好辦吶?!痹S緣面露難色。
哪知姬先生卻搖頭否定:“大盛官場本就這么烏煙瘴氣,你品行不端不假,卻還不至于每每提起就令人不齒。而且你雖無德,但才氣卻已經(jīng)足夠,足夠令其忽略你的品性高低。更何況,于光也出身啟明書院,這對你來說不是大問題?!?p> 中秋節(jié)晚上的那一首《滿月》著實驚艷,讓他品味起來都覺得眼前一亮,由此對許緣的才學很是放心。
許緣嘴角一抽,低聲強調(diào)道:“是于明,不是我,我都是身不由己?。 ?p> 斗笠下傳來一聲輕笑,沉吟片刻,姬先生語重心長道:“許桂圓,做人,要有擔當?!?p> 許緣無言以對,以袖掩面。
官僚士紳階級的腐化手段太厲害,他確實沒有把持得住。
“主要的事情就是如此,不管你是以官威強迫還是以心交心,務必要正大光明的接觸到劉漢卿,等待時機到來。”
許緣無奈應下,這事還得從長計議。
見姬先生還坐在原地,許緣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這是來者不善??!
只聽姬先生悠悠道:“聽聞你在長云縣查抄了幾個大戶人家?以你的習慣,定然不會空手而歸吧?老規(guī)矩,你可以留下五成?!?p> 許緣心底嘆息,得,自己的退休工資還沒捂熱乎就得少一半。
已經(jīng)有過第一次,他已經(jīng)不會再痛了。
嗯,他指的是心。
他起身走到里屋,從一個匣子里一張張數(shù)出一大疊銀票,放到姬先生手邊:“我在長云縣總共拿了一百二十萬銀子,這里是六十萬兩的銀票。有些被換成了黃金,我還有用。”
收起銀票,姬先生長身而起,身邊有黑霧開始涌現(xiàn):“今天就這樣吧,有事我再找你。”
黑霧散去,人影已然消失不見。
許緣這才想起什么,取出官印,灌注龍氣,召喚出神龍。
皇道龍氣的小金龍在空中游走,身長三尺,麟角分明,神秘而優(yōu)雅。
只可惜,它并不能實現(xiàn)人的愿望。
回憶最初見到小金龍的情景,許緣發(fā)現(xiàn),這小金龍不僅身子肥了一圈,嘴里還多出了一顆龍珠。
“龍珠”呈黯淡的瑩白之色,呈球狀,約有鵪鶉蛋大小,細看之下便會發(fā)現(xiàn),上面有一圈龍紋狀的鏤空,顯得華貴而美麗。
但許緣可欣賞不來,他很清楚,這顆小球可不是什么龍珠,而是黃朗破碎的文心!
“停下?!痹S緣忽然發(fā)出一道命令。
小金龍擺動著的尾巴當即僵住,整個身子控制不住的朝前劃出一段距離,反應過來之后,才屁顛兒屁顛兒的湊到許緣身邊。
含著龍珠,小金龍表情不能變換,也不能發(fā)出半點聲音,但從上到下都透露著一股親昵之意。
感覺這龍氣似乎并沒有湯駿他們認為的那么可怕,許緣見獵心喜之下,伸手試探道:“把這珠子吐出來我看看?”
金龍吐珠,破碎的文心落到許緣掌心。
“嗯,真乖?!?p> 夸贊一句,許緣拿起文心仔細端詳。
文心中空,上面只有些許殘留的文道氣息,并沒有什么可回收利用的價值。
文心上的龍紋共有四條,龍頭聚在一處,龍尾分別圍向文心的四面八方,頗有些像畫在圓球上的直角坐標系。
想到皇道龍氣可以起到固定文心的作用,許緣猜測,這每一條龍紋都是由龍氣長久盤踞留下的印記。
那日小金龍鉆進黃朗胸膛,就是將黃朗文心上的龍氣給吞到了肚子里,致使其文心破碎。
也難怪此前封城時,湯駿等人對此無比懼怕,寧愿背上大過,也要先讓許緣收回神通。
要是一不留神壞了文心,他們哭都沒地方哭去。
但這跟許緣有關系嗎?沒有關系。
他的文心上面根本沒有一絲皇氣,甚至連其他官員畏懼如蛇蝎的龍氣,在他面前也要乖乖聽話。
碎文心物歸原主,許緣收回小金龍,打了個哈欠,躺倒在床上。
坐了這么久的馬車,可算能好好睡一覺了。
……
第二天,許緣開始正常上班。
他剛到衙門,底下的椅子都還沒坐熱,張山便敲門走了進來。
“哦,是成岳啊,你來找我所為何事?”許緣頭也不抬的詢問,手下奮筆疾書。
雖然出差的一個月里,江州政務都由三位郡守代理,但總有一些超出他們權限的公文,需要許緣親自批復,再發(fā)往京城。
此外還有在長云縣時,黃朗身死的具體經(jīng)過和證據(jù),都要許緣以書面的形式向盛京城上書。
所以許緣現(xiàn)在頗有種學生時代放長假后,到學校趕作業(yè)感覺。
區(qū)別只是現(xiàn)在天高皇帝遠,自己做事稍微慢了那么一點,也不會有什么影響。
不夠緊迫,不夠刺激。
張山臉色并不好,拱手道:“啟稟大人,下官前來主要有兩件事匯報。其一是此前您囑咐下官阻止江湖謠傳之事,那事……下官弄巧成拙,還請大人責罰!”
許緣筆鋒一頓,抬頭饒有興致道:“如何弄巧成拙了?”
看許緣似乎沒有生氣的意思,張山心里一橫,將事情說了出來。
在許緣離開江州之前,張山就已經(jīng)開始主持辟謠工作。
他先是客客氣氣的請茶樓的說書先生到江州大牢里喝了一杯茶,示意一眾說書人不要再談及刺史大人擊敗謝必安的戰(zhàn)績。
張山是真沒有動粗,連說書先生苦著臉送的茶水錢都沒收!
他只是安排手下把之前封城時抓的罪不至死的犯人提到隔壁牢房打一頓而已,區(qū)區(qū)殺雞儆猴,又能有什么壞心思?
說書先生們都是人精,張司獄張大人如此明示,他們自然不想吃皇糧,回到家里連夜趕稿。
事情到這里,一切都很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