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像個怪物
它們一動不動，可林灝偏偏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它們撕裂。
林灝不自覺地心跳開始變快。
事件冊，先拿出事件冊來。
短暫的一頓后，林灝將手伸向自己身上園丁服腹部的口袋。
但是手還沒有摸到口袋里的東西，一雙塑料做的雙手忽然緊緊扣住了他的手腕。
他往旁邊看，一個老者模樣的木偶抓住了他的右手。
它臉上露出一股癡癡的笑，讓林灝渾身發(fā)緊。
他想用左手掙脫，但是左手也被扣住了。
這次是一男一女的兩個孩子，緊緊鎖住了他的手。
面前的人偶都動了，它們將手一雙一雙地扣過來。
包住他的胸膛，纏住他的雙腿。
最后，將林灝鎖在地面上動彈不得。
可這里偏偏還沒有監(jiān)控，他的掙扎驚動不了任何一個人。
視線里飄出來很多霧氣，霧氣刺鼻濃厚，在這些霧氣里有些古怪的碎片。
如同走馬燈，碎片中，林灝看到了一些景象。
那是一張碟子，被四個手指按著，在字盤上移動，但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人扔掉了碟子。
忽地，字盤開始崩潰，碟子碎裂，林灝隱隱聽到了一個人痛苦地呻吟。
呻吟很快結束，啪地，一張慘白的人臉摔在碎掉的字盤上。
張遠！
那是張遠的臉。
他的眼眶撕裂，眼球幾乎快要從里面被擠出來。
臉上絕望的表情，扭在一起的五官，放大的瞳孔，他似乎經(jīng)歷了無法想象的痛苦。
林灝感到一股極度的恐懼，同時他又覺得自己虛弱了下來，有什么東西從他身體里被抽離了，他有些困頓，呼吸越來越沉重。
一雙如同那張人臉一樣慘白的手，從他的視線中出現(xiàn)，想要蓋住他的眼睛。
林灝想要掙脫卻動彈不得。
不行。
絕對不行！
這樣我會死！
強烈的求生意志從他的腦海沖出，拼命扭動自己現(xiàn)在唯一還能動的頭顱。
張嘴，一口咬在那只手上。
手很冰冷，酸臭，像是泡在水里許久的死人。
牙齒嵌進皮肉里直發(fā)酸。
頭頂傳來一聲慘叫，聽起來很憤怒。
有用！
林灝更加死死咬住。
但是另一只手卻伸進他的嘴里，想要把他的嘴扒開。
手的力量太大了，被咬住的手快要被拉出去的最后一刻，林灝用盡全身力氣，將牙齒用力閉合。
咔嚓，一節(jié)指節(jié)落到了他的嘴里，還有酸臭味的水。
顧不上吐出來，他直接把這節(jié)指節(jié)咽了下去，想再次咬住那只手。
但是這次失敗了，手被抽開，頭頂?shù)哪莻€存在憤怒到了極致，怪叫聲如同浪潮，瘋狂拍打著他的耳膜。
血淋淋的花園剪被那雙手拾起，抬高，然后猛然刺向他的雙眼。
我要死了？
林灝心中有種無奈。
突然一股煙味的清新沖開了霧氣的刺鼻，那把剪子也被突如其來的另一股煙，彈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縱然林灝從來沒有抽過煙，甚至對二手煙極其厭惡，但是這股煙味卻是完全讓他升不起討厭的感覺。
頭頂?shù)臇|西好像有點恐慌。
它的腳步很急，幾秒鐘就從林灝的聽覺中消失，緊接著一張熟悉的臉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里。
是程闖。
“你要躺到什么時候？”他的臉上帶著些玩笑似地嘲弄。
林灝剛想辯解一下，自己現(xiàn)在起不來。但他一動身子，發(fā)現(xiàn)那些塑料手已經(jīng)失去了力氣。
他一起身，就將身上的那些手都推開了。
隨即他立即扶著墻站了起來。
眼前有些花，那些碎片還沒有消失，林灝拼命呼吸空氣中的煙味，這讓他會好受一些。
“多吸點，等會就好了?！背剃J用力嘬了一口煙，然后噴在林灝的臉上。
這要是平常，林灝指不定就是一巴掌向抽煙的人打過去。
但現(xiàn)在他卻覺得無比舒適。
地上的那些人偶都倒在了地上，只不過它們的表情變作了驚恐狀。帶著絕望與恐慌，煙霧中張遠的表情在他們臉上復刻。
又是一口煙氣呼在林灝的臉上，他徹底緩了過來。
“謝謝，剛才那個是什么東西？”林灝大喘著氣，向程闖詢問。
程闖一挑眉，“你難道不先關心一下你自己嗎？你剛剛吃了一小塊的怪誕?！?p> 程闖用食指與拇指比了一個指節(jié)的長度。
這句話一出，林灝立即感到腹內(nèi)一陣翻騰。
扶著墻一陣嘔，甚至用手指扣自己的嗓子眼，但那節(jié)手指卻死活吐不出來。
程闖吸了口煙，接著說道：“算了，還是告訴你吧，它已經(jīng)被你消化了?！?p> 程闖笑著，想要看林灝的反應。
林灝卻在這一刻釋然，“那......就算了?！?p> 嘔不出來，那就不嘔了。程闖這副樣子肯定沒什么事，他撇過腦袋，靠著墻。
程闖沒想到林灝能這么快反應過來，“心態(tài)還不錯，別擔心，這是好事。只不過你得處理一下你嘔在地上的東西?！?p> 林灝看了一眼地上，怕是得要鉛筆出馬才能處理干凈，但是現(xiàn)在不好拿出來。
“我朋友是這家鬼屋的老板，我等會叫他幫我處理一下吧?！?p> “你不是有那支鉛筆嗎？什么功能，拿出來說不定能用。”程闖調侃著他。
林灝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什么時候暴露的？
“上次你見我們的時候，把鉛筆插在背包側兜里，能不被看見嗎？”程闖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又是一句調侃。
隨后又是一嘆氣，“算了我來吧，你多半還沒馴服它。”
馴服，是指事件冊那種把怪誕惡意抹除的功能嗎？林灝如此想道，但卻沒有問出來，程闖好像是默認他知道馴服是什么。
程闖嘴里的煙霧飄出去，把地上的嘔吐物包裹住。隨即那些東西漂浮起來，與地毯分離，與煙霧消解在空氣中。
“好了?！背剃J拍拍手。
林灝看著干凈的地面，問道：“那你上次在餐館里為什么不說出來?！?p> “有人盯著，說出來就可能把你的手段暴露了，沒必要。雖然他們最后應該還是知道了?！?p> “那你剛才說的好事，是什么意思？”
程闖抽了最后一口煙，然后將煙頭按在墻上熄滅，收回來的時候，墻壁上卻沒有任何燙過的痕跡。
他將煙頭收回到口袋中，“你吃了它的一部分，而且消化掉了，就說明，這個怪誕的能力認可你?！?p> “認可我有什么用？能讓我變的和它一樣？像個怪物？”
“錯，是像個超人?！?p> 林灝不是沒有想到這個可能，只是他一般不會把事情向好的方面推測。
“什么樣的超人？”
“我不知道，也許”程闖扶起地上的一個人偶，“長得還是像個怪物也說不定?！?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