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的院中有顆法國梧桐樹,是姜棠出生那年姜明瀚種下去。鳳棲梧桐,他說姜棠就是飛進他們姜家的那只鳳凰。后來,就在樹窩的旁邊埋了一壇女兒紅,說是等姜棠出嫁的時候,挖出來喝。
梧桐樹葉子變得枯黃又多有掉落,沒了春夏的枝繁葉茂。她站在屋外,看著梧桐樹延伸到院墻外的枝椏,上面好似發(fā)出了綠芽。新的希望在生長,她的家卻是不會再有了。
她未曾想過這處自己暢通無阻來回二十多年的房屋竟然要按門鈴后等待傭人通報了才能進?
心里不止憋屈與惱怒。
他們從餐廳出來。她陪著謝祁韞去賣場象征性地買了點禮物,回姜家的半路上接上了姜思芩。她與他就先進去了,她掉隊在后面。
傭人很快來傳話,說是姜先生讓她進去。
她輕哼一聲,兩手空空地走進去,一點沒失她姜家大小姐的氣度。
溫絨這些年變得越來越沉默。見了她,如同沒看見,慢待的一眼神就收回視線,眉眼開花地與謝祁韞攀著交情。
為了款待謝祁韞,姜明仁在廚房掌勺,完全沒有把她當(dāng)回事。倒是姜瞭從樓下跑下來:“二姐,你可算回來了?!?p> 溫絨咳嗽一聲,提醒他別太過熱情。
他可不管,拉著姜棠就往樓上走:“我正愁沒人陪我打游戲?!?p> 姜棠跟著他上樓去了,臨近吃飯的時候才下來。這個時候,姜明仁礙于謝祁韞在,笑呵呵地招呼她入桌吃飯。
她落落大方地拉開椅子坐下,也不等姜明仁發(fā)話就吃了起來,就似沒家教的孩子。
姜明仁完全就當(dāng)她不存在,一個勁地招呼謝祁韞喝著吃著。
他推脫著:“開了車,不方便喝酒?!?p> 姜明仁固執(zhí)地給他到了大半杯白酒:“沒事。就住家里,正好思芩今晚也沒事?!?p> 正在吃飯的姜棠突然抬起頭來:“二叔,今天晚上我是不是也可以住家里啊?”
姜瞭說:“好啊?!?p> 溫絨吼起來:“好什么好?”
姜思芩接話:“我爸都沒有發(fā)話,你吼什么?何況,小妹有什么住不得的。這里本來就是她的家?!?p> 溫絨不敢得罪姜思芩,舔著臉解釋:“思芩,阿姨不是這個意思?!?p> 姜明仁完全是看在謝祁韞的面子上:“沒事。待會讓下人把客房收一收?!?p> “客房?”姜棠提高了音量。
他解釋:“是這樣的。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所以就把你的房間改了?!?p> “改了?”她想發(fā)火,接收到謝祁韞的視線后,一腔怒變成了故作的不以為然:“想來二叔說的也沒錯,我如今確實不怎么回來。我房間寬敞明亮,你們?nèi)羰窍矚g,就拿去用。不過二叔,你好歹也留給我個地,讓我時不時回來住住。我怕我爸媽的鬼魂回來找不到我?!?p> 她故意停了下,特意看著姜明仁,一雙眼閃著光,使人發(fā)顫的光:“你就不怕他們來找你啊?”
姜明仁夾肉的手一抖,肉就掉在了桌上,扯動皮肉笑了笑:“姜姜就愛跟二叔開玩笑?!?p> 她看了一圈桌上的人:“反正這里又沒外人。你們就當(dāng)我不懂事,口無遮攔?!?p> 姜明仁訕訕一笑,對著謝祁韞說:“阿韞,姜姜被我大哥慣壞了。你不要介意?!?p> 他笑笑:“姜小姐的脾氣,我可是從小見識?!?p> 這句話恍若拉開了時光的閥門,打開了姜明仁的滔滔不絕,說起他在姜家的那些年。
這時,何宴舒與沈吟夏一同走了進來。溫絨起身喜笑顏開的迎上去,接過沈吟夏手中的東西:“來就是了,買這么多東西做什么?”
沈吟夏笑容楚楚動人,是讓人無法不憐愛的嬌弱;不同于姜棠即便是傷心欲絕的哭泣,眉宇之間仍舊映著一股韌勁。
她與姜明仁等人問好之后,看著姜棠:“姜姜,你也在??!”
“我在,很奇怪嗎?”
沈吟夏坐到她對面:“我只是聽姜叔叔說你搬出去了。”
她沒再說話,低頭吃飯。她不得不承認(rèn),姜明仁廚藝不賴。
何宴舒自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就從姜家搬走了,日常也很少回來。昨日倒是在,今日一早在姜明仁的催促下去了沈家拜訪。晚上沈吟夏說要來家看看,兩人就提著東西過來了。
他看著坐在謝祁韞身旁的姜思芩:“思芩,今日中午吃飯的時候,沈灼還問起你。本來他也想過來,我說謝先生在?!?p> 短短一句話,讓姜明仁瞬間驚覺了起來:“思芩你跟沈灼關(guān)系很好嗎?”
“姨父,你不知道嗎?沈灼在市電視臺實習(xí),據(jù)說就是思芩的節(jié)目?!?p> “我知道沈灼在市電視臺實習(xí)?!?p> 他不知道的是何宴舒那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宴舒又把矛頭指向謝祁韞:“想不到謝先生聽見自己的未婚妻被其他男人惦記還能如此的云淡風(fēng)輕?”
他向后靠去,伸長右手臂順勢搭在姜思芩的椅背上:“何先生覺得我應(yīng)該怎么做?讓思芩辭職閑賦在家?還是想辦法把沈少趕出電視臺?”
何宴舒沒想到自己會被謝祁韞反將一軍。頓時,他臉色有些難堪。
與此同時,沈吟夏注意到了謝祁韞。她想起那晚在外遇見姜棠與她的丈夫。雖說燈光昏暗,因那人是姜棠丈夫的緣故,她免不了多看幾眼??傆X得謝祁韞與那人有幾分相像。
她指著謝祁韞:“你不是?”
謝祁韞打斷她:“是什么?”
他一雙星目,猶如鷹爪般銳利地盯著沈吟夏。她心中本就不肯定的判斷變得更加的模棱兩可。
那晚那人,貌似很溫和,不似這般兇狠與陰鷙,在柔和的燈光之下,是寫不盡的風(fēng)流蘊籍。
她不敢再看他,隨而找上姜棠:“姜姜,你上次不是說自己結(jié)婚了嗎?怎么不見你帶你先生一起過來?”
此話一出,姜明仁與溫絨都愣了。
姜瞭更是不相信:“二姐,你跟誰結(jié)婚了?”
她喝著湯:“結(jié)了?。∥覜]地方可去,人家收留了我。我知恩圖報,以身相許?!?p> 姜瞭關(guān)心:“對方是誰?。坑袥]有錢?對你好不好?你怎么能隨隨便便就把自己嫁了呢?”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謝祁韞:“有錢??!對我嘛,馬馬虎虎,勉勉強強吧。不過,就是歲數(shù)大了點。”
說這話時,她看了一眼謝祁韞,眸光微微俏皮。
他笑得淡然,埋著讓人無法察覺的寵溺。
“大了點?大多少???你該不會嫁了個老頭吧?”
她剝著蝦:“老頭還不至于?!?p> “你快告訴我,到底是誰?”
溫絨拍了他一下,讓他好好吃飯。
聽見姜棠肯定地說法,姜明仁放了心。這下,他更加不用擔(dān)心謝祁韞會對這小女子產(chǎn)生興趣了。他端起酒杯:“姜姜,你看你結(jié)婚這么大的事情都沒告訴二叔。你要是說了,二叔也好給你送份禮啊。下次,記得帶他來家里吃飯?!?p> 她笑的假模假樣:“到時候一定帶回來讓二叔見見。”
不如煙巷
還有人追嗎? 難道是每天更少了? 還是故事不對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