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年的春節(jié)還未到元宵,謝祁韞便在林美薇的一面之詞之下登上了國內(nèi)外的金融周刊。篇幅不算大,也未大刀闊斧地對他進(jìn)行抨擊。
通篇看下來,只是以一名母親卑微的姿態(tài),承認(rèn)了當(dāng)年自己所犯下的錯誤,又聲淚俱下乞求兒子的原諒,懇請他對妹妹的救護(hù)。
毋庸置疑,這是林美薇在留余地,給她考慮的時間。她翻看著網(wǎng)上的評論,算不上一邊倒,GK的股價卻在當(dāng)日便有了不小的波動。
戴斯讓她不用在意這點,這點波動遠(yuǎn)在他們所能控制的范圍之內(nèi)。但是,那來回路過病房外面的陌生人,她又如何能不在意?
這點,謝祁韞也注意到了。當(dāng)天便讓戴斯找來了兩名保鏢守在病房門口。不過,姜棠心底清楚,如果她不答應(yīng)捐獻(xiàn)骨髓,他們或許真的要九死一生才能離開紐約。
她問過戴斯,他們?nèi)绱藝虖?,警方不管嗎?p> 戴斯隱晦一笑,沒細(xì)說:“謝太太,這世間哪有如紙一樣白的世道?”
確實,在他們遭受襲擊之后,警方抓走了襲擊者,也關(guān)了起來。但是對于處置結(jié)果,最多也就是關(guān)一段時間就出來了。更多的東西,盤根錯節(jié),他們不想挖,也很難挖。
護(hù)士給謝祁韞換過藥之后,她讓他睡會。
他抓著她的手躺下去,剛一閉上眼又睜開:“你不會趁我睡著了,就跑了吧?”
她哭笑不得:“我跑得掉嗎?”
他似乎不相信她的話,讓保鏢進(jìn)來,用英語吩咐他們看好她,不能讓她出病房。
保鏢點頭應(yīng)允。
即便這樣,他睡的似乎還是不安心,抓著姜棠的手一直未曾放開過。
戴斯下班過來,一如前兩日那般抓著姜棠的手睡著,幾分無奈:“他這后遺癥還沒好?”
姜棠笑笑,緩慢地抽出自己被他握著的手:“戴斯,我想給你說點事。”
“什么事?”
她看了看門口的兩名保鏢:“我們?nèi)ネ饷嬲f吧。”
兩人朝門口走去,保鏢攔住她。她指了指戴斯,又指了指外面走廊:“我們就在這里?!?p> 保鏢這才放她出了門。
姜棠雙手插兜地在椅子上坐下,看著來往路過的人:“我答應(yīng)了林美薇?!?p> 戴斯似乎并不驚訝,在她身邊坐下:“你想我做什么?”
“我需要你朋友幫忙。”
“怎么做?”
因為骨髓捐獻(xiàn)者,在采集的前幾天,需要每天注射一劑動員劑來促使體內(nèi)的造血干細(xì)胞更好的活動起來。礙于謝祁韞的謹(jǐn)慎性格,她根本出不了醫(yī)院,便與林美薇說好就在謝祁韞養(yǎng)傷的醫(yī)院進(jìn)行骨髓采集。
戴斯沉默了會:“我來想辦法?!?p> 為了降低謝祁韞的警惕,三日來姜棠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病房里。雖說謝祁韞是在住院養(yǎng)傷,可他并不清閑,每日電話不斷,郵件視屏?xí)h更是不少。林深也因為兒子的事情來了美國,想要見一見謝祁韞。
她打著無聊的幌子,總會想要出去走走,往往就拐到了醫(yī)生的辦公室去。謝祁韞全然沒有察覺。
她從醫(yī)生辦公室回來,恰巧看見林深前來探望謝祁韞。不曾想到,短短的一個新年,竟讓他的矍鑠頹廢成了垂死之態(tài)。
林深看見姜棠有些驚訝,不明白她怎么會跟在謝祁韞身邊?
他合上手中的書,解釋:“姜小姐如今是我助理,這次是跟著我來紐約出差?!?p> 林深這才打消了疑慮,笑著說:“看不出來,謝董還是以德報怨之人。”
這話,真不知道是恭維?還是譏諷?
以德報怨四個字,讓姜棠心底對于兩家上輩之事,更加迷霧叢叢。
林深走過去,消瘦的身型像是在貼合蕭瑟的冬景:“謝董,本來你在病中,不應(yīng)該來打擾。但是小兒一事,還不得不仰仗謝董的幫忙了?!?p> 謝祁韞順?biāo)浦郏骸傲挚?,我都自身難保,又如何幫你救林少?”
姜棠把一杯茶水送到林深的手中,就在一邊坐下,看著書。
林深端著茶:“謝董,想來你都能如此平和的對待姜明瀚之女。自然不是?!?p> 謝祁韞出聲打斷他:“姜助理,你都在這里照顧我一天了,也該出去走走了。”
她注視他幾秒,放下手中的書,走出了病房。她沒辦法在門外偷聽,保鏢唯謝祁韞之命是從。
她也沒走多遠(yuǎn),就站在走廊的盡頭,心底想著林深的話,又想起父親生前謝祁韞前來家中拜訪,兩人在書房中談了許久。
她路過時,聽見父親說:“謝祁韞,你如果有什么就沖我來,不要傷害姜姜?!?p> “姜叔,我何時說過要傷害姜棠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難道姜叔真的打算把女兒嫁給何宴舒?”
“這是我的事情。”
謝祁韞冷笑一聲,語氣中免不了威脅:“我言盡于此。如果姜叔執(zhí)迷不悟,我只好用我自己的辦法了。”
姜明瀚聲音夾著微弱的顫抖:“你想做什么?”
“如今的謝祁韞早已不是當(dāng)年的謝祁韞了?!?p> 扔下這句話,他轉(zhuǎn)身出來,開門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姜棠,寡淡的眉眼是無法言語的寒涼。
那天,她第一次感覺到了謝祁韞于自己的陌生。在心底首次承認(rèn),他不再是當(dāng)年的阿韞哥哥了。
姜棠掏出電話,撥給了宋玉清,詢問他是否知道姜家與謝家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
宋玉清屬實不知道,為她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沒事。我只是隨便問問?!?p> 林深與謝祁韞談完,從房間走出來,特意朝她走過來,丟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想不到謝祁韞竟然學(xué)了他父親?!?p> 姜棠想問為什么?就見謝祁韞站在了門口,對她輕輕招手:“姜棠,回來?!?p> 她覺得他那動作,真的像是在喚一只寵物。
她看了一眼林深,抬腳走到他身邊,眼中全是好奇:“林深那話是什么意思?”
謝祁韞拉著她進(jìn)屋,關(guān)上了房門,沒有給她答案,直接把她堵在房門后,用一個吻,釋化了所有。
姜棠推開他:“我在問你話。”
他揉了揉她的唇:“你喝水少了。唇有點干?!?p> “謝祁韞,你能不能認(rèn)真一點?”
他走到床邊坐下:“難道你覺得我方才吻的不認(rèn)真嗎?”
她有些氣惱地踱步到他跟前:“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事。”
謝祁韞拉著她在床邊的椅子坐下,雙手放在她肩上,比夜還暗還深的雙眸點亮了無數(shù)的星火:“姜小棠,過去的事情,再追究已無意義。你只要明白,對于姜棠來說,我依舊是當(dāng)年的謝祁韞。你開心的事情,不開心的事情都可以和我說。生活瑣事,工作煩事,我都愿意傾聽?!?p> “沒意義嗎?”
他抱在她在胸前,低頭吻在她發(fā)間:“當(dāng)下才是意義所在?!?p> 姜棠心底突然一顫動,她恍惚覺得,謝祁韞已愛她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