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咒噬的本質(zhì)
“帶魚”跟著拉里奇一起回到了9號教學樓。拉里奇用他的魔法驅(qū)散了漆黑之獸，還帶來生活物資和魔法材料，所以樓里的人很痛快放他進來了?！皫~”回到了古克鑫的軀體，和拉里奇見了面。
“這是‘錨點’吧？”拉里奇說。“我明白為什么當時你不愿跟我走了。的確，你以這種方式戰(zhàn)斗更方便。”
兩個人簡單地交換了一下情報。古克鑫告訴了拉里奇“邪神”蘇醒、隨后漆黑之獸肆虐的事情，而這些事情拉里奇早已知道了。當然，自己是穿越人的事情，古克鑫沒有告訴拉里奇。拉里奇告訴古克鑫，自己曾是特里恩的得意門生，但發(fā)現(xiàn)特里恩在制造“邪神”后二人就分道揚鑣了，之后拉里奇一直在各地探索魔法遺跡，最近剛剛回到學?！@些事情，古克鑫也大致能猜到。
這次交換情報沒能產(chǎn)生什么有價值的信息，所以古克鑫便直接問拉里奇重點：“剛才，你說你有打敗特里恩的計劃？”
“是的。你知道特里恩老師難以打敗原因是什么嗎？”拉里奇反問古克鑫。
“因為他比我們強？”古克鑫說了句廢話。
“當然，這也是原因之一。”拉里奇啞然失笑?！白铌P(guān)鍵的問題是，特里恩老師是不死的。你之前有沒有遇到見‘他明明是死了，第二天又活蹦亂跳’的情況？”
“有?！惫趴琐卧H眼看見過特里恩被山一般的黑獸踩扁，后來又無傷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其中原理你能明白吧？對特里恩老師來說，肉體只是個可以隨意制造的容器了?！崩锲嬲f?！八麨樽约捍蛟炝藷o數(shù)肉體，一個肉體死了，只要換個肉體就好了?！?p> “如此說來，他為什么不換副年輕的肉體？”古克鑫想起了特里恩那副老態(tài)龍鐘的模樣。明明10年前他還很精神的。
“你說到問題的關(guān)鍵了?！崩锲嬲f?！袄蠋熆梢愿鼡Q肉體，卻沒法阻止靈魂的衰敗。咒噬系是對自身靈魂傷害最大的一系，只要他仍在使用咒噬魔法，就不可避免地會持續(xù)衰弱下去?！?p> “也就是說……”
“我們不可能從正面擊敗一個咒噬宗師，更不可能殺死他。而咒噬的本質(zhì)，就是自我毀滅。所以，戰(zhàn)勝他的唯一機會，就是引誘他自己毀滅自己?！?p> 聽起來相當不靠譜。這種計劃就跟“這個Boss太強了我們打不過，干脆想辦法讓他自殺吧”沒什么區(qū)別。
“對于咒噬魔法的風險，特里恩自己應該很清楚吧?！惫趴琐握f。
“對于喝酒的風險，人們也不很清楚？可每年都會有人飲酒過量而死?！崩锲嬲f?！叭酥灰杏推髨D，便不會停止自我傷害和自我毀滅。老師有超越常人的企圖，他的宿命注定是在鋼絲上起舞。一點點外力，便會打破平衡；而打破平靜的結(jié)果，便是粉身碎骨?！?p> “我們具體要怎么做？”
“老師的‘儀式’，并沒有完成。你所見到那個巨大的生物，只不過是老師的‘鑰匙’，而‘鑰匙’的存在是為了開啟某個‘門’。開‘門’會給老師的靈魂帶來極大的損耗，我們需要在那個時間點對他進行干擾，以增大他的損耗?！?p> “我怎么覺得他已經(jīng)把‘門’打開了呢？”古克鑫質(zhì)疑道。“要不然這些一大堆的黑東西是從哪來的？”
拉里奇看了古克鑫一眼，搖不搖頭?！安?，他沒能打開‘門’。如果‘門’開了，肯定不是這副景象。”
拉里奇說得云里霧里，古克鑫聽得不是很明白?！霸捳f這個儀式到底是什么？‘門’是什么？那個‘鑰匙’又是什么東西？”
“怎么說呢，如果你不親眼看見，我很難跟你解釋清楚。”拉里奇說。“總之，我們需要阻止他的‘儀式’，而我知道他會在哪里舉行‘儀式’?！?p> “哪里？”
“還記得我剛才和他交戰(zhàn)的那個地點嗎？”
“你是說，主教學樓？”
“是的。那是這個學校的魔力匯聚之處。所以，他的‘儀式’地點就在那里?！?p> 在漆黑之獸降臨的3個小時后，奧姆尼賽因斯自治領(lǐng)的衛(wèi)戍軍終于開進了校園。他們揮舞著長劍和法杖，用鐵與火掃清阻擋在前的漆黑之獸，踏著它們的尸體向著校園中央進發(fā)。他們的目的地正是主教學樓。
帶隊的是一名白發(fā)的老將軍，他策馬走在隊伍正中。在他的旁邊，是一輛看上去就很舒適的馬車。馬車里坐著兩個人：斯諾菲爾德議員，以及特里恩。
士兵們剿滅了主教學樓前的黑獸，清出一片空地來，然后將一輛運有各類魔法物資的馬車開進了空地。
“請讓士兵們在此戒備，不要讓任何人打斷我們的儀式?！彼怪Z菲爾德對老將軍說道?！斑@關(guān)系到自治領(lǐng)、乃至人類的未來。拜托了?！?p> 老將軍點了點頭，向士兵們發(fā)出了指示。一部分士兵擺出了一個圓環(huán)陣型，將空地圍在中間，將試圖闖入空地的黑獸悉數(shù)擊殺；另一部分士兵在空地協(xié)助特里恩布置儀式，或是卸下馬車上的物資，或是在地上畫著魔法陣。
大約在10分鐘之后，校園的四角升起了白色光芒。這光芒與拉里奇喚起的光芒類似，只是顏色不同。
“我已經(jīng)照您的吩咐，把東西都安置好了?！彼怪Z菲爾德在特里恩耳邊低聲說道。
特里恩點了點頭，然后開始了魔法的詠唱。
特里恩詠唱得很慢，似乎每個單詞都要停頓一下。而每一停頓過后，都會有血液從他身體滲出。最初是鼻孔出血，而后是耳朵流血，接下去眼睛和嘴巴也滲出血來，最后，渾身的毛孔都在汩汩地流血，整個人都被染成了紅色。
“特里恩先生沒事嗎？”老將軍問斯諾菲爾德。
“這都是為了人類的未來而不得不付出的犧牲?！彼怪Z菲爾德一臉悲壯地說道。
詠唱著，詠唱著，特里恩就炸了。
細密的觸須從他的毛孔中涌出，將他的血肉撕裂，一個長相奇特的巨型蠕蟲從中鉆了出來。四周的士兵們猝不及防地被滋了一身血，唯有斯諾菲爾德早有準備，提前后撤了兩步，才沒被沾到衣服。
“這是什么東西……？”老將軍驚恐地問道。
“這個……大概是特里恩先生的新形態(tài)嗎？”斯諾菲爾德淡定地說。
話音未落，魔法陣下方的地面裂開了。一個巨大的觸手沖天而起，刺穿了那個長相奇特的蠕蟲。接著，更多的觸手從下方鉆出。
“快撤！”老將軍喊叫道。“這次又是什么？！”
士兵們四散著逃開，而觸手們已將地面撕開了一個大口?！靶吧瘛睆牧芽谔匠隽四X袋。偌大的空地已經(jīng)破裂，然而這空間又夠讓它露出半個頭顱。
“大概……是特里恩先生的新寵物？”斯諾菲爾德回答著老將軍的問題。
如果完整的“邪神”從地下鉆出，這主教學樓肯定要塌掉，說不定整個校園都要遭殃。但“邪神”卻沒有進行下一步的動作?！靶吧瘛庇盟鼭M臉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眾人，而所有的觸手都停止了活動“邪神”。
“它這是怎么了？”老將軍問。
“不知道，我又不是百科全書?！彼怪Z菲爾德說。
老將軍本想繼續(xù)發(fā)問。他張開嘴，卻沒能發(fā)出聲來。
因為他看見了紅色的潮水。
在這個時間點，一切本來都是黑的。太陽是黑的，天空是黑的，地面也被無窮盡的狂獸染成了黑色。只有火把和魔法給人們帶來了些許的光芒。
但是，這無窮的黑色，竟被染紅了。
染紅它們的，是一個又一個的紅色人形，而這人形聚成了山、聚成了海。它們從四面八方而來，步履蹣跚，卻又無比堅定地地向著“邪神”的方向走來。漆黑之獸試圖攻擊它們，卻什么也沒攻擊到。這些紅色人形并無實體。
“這他【嗶——】的到底是什么？！”
“它們是……死者?！勒叩臍埩羲寄睢！边@一次，回答的人是老將軍?！拔以c一個能使役死者的法師戰(zhàn)斗，那時我所見的死者靈魂，就是這個模樣的。只不過，當時我見到的死者，遠沒有這么多。”
紅色人影數(shù)以萬計。不，它們有十萬，甚至百萬，千萬。
“這是哪來的這么死者？！”
“自治領(lǐng)這些年去世的人們的靈魂，全都在這里了嗎……？”
咒噬魔法的力量來自于犧牲。犧牲肉體不夠，那就犧牲靈魂。犧牲自己的靈魂不夠，那就犧牲所有人的靈魂。
“邪神”的腦袋裂出了一張大嘴，紅色人影們便自覺地跳入了它的嘴中。“邪神”的眾多眼睛快速地閃動起來。跳進去的人影越多，它就閃得越快。空氣中的魔力濃厚得到了肉眼可見的地步。士兵們開始感覺呼吸困難。
可“邪神”仍覺得人影們跳得太慢，于是它將嘴張得更大，用力一吸，紅色潮水便直飛如它的口中。
“它這是要把全世界都吞下去嗎？！”
“……它還沒吞到最關(guān)鍵的一塊血肉——它的‘控制器’?！薄靶吧瘛钡念^腦上鼓出一個包，而那包化作了特里恩的模樣。“……不過，現(xiàn)在，‘控制器’已經(jīng)自己過來了?！?p> 在特里恩的注視下，兩個男人踏過黑獸的尸體，穿過驚慌的士兵，來到了他的面前。
“……我知道你們一定會來?！碧乩锒髡f?！袄锲妫€有，……古克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