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王言墜落谷底
王言一邊墜落，一邊靜靜地看著手中的面條。
他用力一甩，面條驟然向上伸長，套住了裂谷頂端的一處凸起，他的墜下就此停止。
但地震沒有停止。他套住的凸起只堅持了2秒，便不爭氣地碎掉了。他又射出另一只手中的面條，套住了一個更大、更堅固的凸起?？墒窃趧×业恼饎酉?，裂谷頂端整個碎掉了，王言發(fā)現(xiàn)面條已經(jīng)沒有目標(biāo)可套，只得無助繼續(xù)墜落。
他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如果在龜馬大陸死去，現(xiàn)實世界的他會不會死？他應(yīng)該事先問下古途的，這件事古途比較有經(jīng)驗。
他這時候明明在休假的。休假時因公殉職，未免太不劃算了。
“程無忌！”他大喊道。
“……什么事？”一個慵懶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有什么東西纏住了他的四肢，他的下落再次中止了。
他發(fā)現(xiàn)，有人在裂谷的兩壁之間拉起了無數(shù)鎖鏈。交錯的鎖鏈組成了一道“蛛網(wǎng)”，托起了王言的身軀。而程無忌正愜意地坐在“蛛網(wǎng)”的另一側(cè)。
“哦，看見到你真高興。”他說。
“我們分別了不到5秒鐘?！背虩o忌說。
“這可是我生命中最漫長的5秒，之一?！蓖跹哉f。
“馬上就不是了。”程無忌說。“接下來的5秒會更漫長?！?p> 他們抬頭仰望，在縫狀的天空中，降下了無數(shù)的流星。天罰災(zāi)神不打算放過他們。
流星是一種精度極低的武器，絕大部分降下的流星都落到了裂谷之外，盡管如此，僥幸掉進(jìn)谷中的流星還是足以把二人轟成肉餅。
程無忌立刻解除了鎖鏈，于是二人的身軀繼續(xù)下落。
加速度相同，但流星的當(dāng)前速度大于他們的下落速度，所以二者之間的距離還是在縮小。
眼看流星逼近，王言下意識地轟出一記無相彈。流星是無生命之物，無相彈打在上面，如同泥牛入海，連點波瀾也沒驚起。他引以為傲的絕技在此刻毫無用處。
“學(xué)會無相彈，就不需要別的魔法了。會魔法的人全可以用這招對付，不會魔法的人也不需要費心對付。就算遇到法力特別強(qiáng)的人，我也能靠無相彈和他強(qiáng)行五五開?！边@便是他的邏輯?，F(xiàn)在看來，這話純屬自欺欺人。
流星加速墜落，更加猛烈地在空氣中燃燒著，最終激起了爆炸?；鸹ㄍ淌闪送跹缘囊曇埃Q聲占據(jù)了他的聽覺。身體仿佛被撕裂，疼痛到了極致，又反而感覺不到疼痛了。
他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不知道它們是被亂石碾碎了，還是掛到了兩旁的石壁上。血可能流干了，他只覺得冷。
時間似乎流逝了一千年，而后火光終于黯淡，眼前變成無盡的黑暗。在黑暗之中，他隱約看到一點點微光。微光映襯著程無忌的臉龐。
“……你還活著嗎，程無忌？”他虛弱地說道。
“別說話?！背虩o忌說。他感到她的手按在他的胸上，似乎正在實施搶救。
“……別費那個勁了?！彼f。“就這樣吧。我活也活夠了，沒什么遺憾?！?p> “閉嘴?！背虩o忌說。
“噢，對了，其實我是有一樁憾事的。我得先把它了結(jié)了才能走人?！彼钌畹匚艘豢跉狻！啊赡苓@話聽起來不像是我說的，……我喜歡你，程無忌?！?p> “醒醒，你沒死。”程無忌冷冷說道。
“你別騙我。被隕石砸了，又摔下山崖，怎么可能不死？又不是武俠小說?！?p> 程無忌指指天。
王言抬頭，看到頭頂上鎖鏈織成的“蛛網(wǎng)”。之前程無忌解除“蛛網(wǎng)”令他們落下，其后又迅速把它們恢復(fù)。流星被“蛛網(wǎng)”攔下，而后引發(fā)了爆炸。
程無忌又指指地。
王言低頭，看到身下是另一張龐大的“蛛網(wǎng)”。他沒有落到谷底，而是在距谷底兩米的位置，被“蛛網(wǎng)”接住了。他的身體感覺不到疼，是因為它好得很，傷口都沒多少，根本就不疼。
而且她也沒給他做什么急救。壓在他胸口上的其實是一條鎖鏈。
沿著“蛛網(wǎng)”，二人安然滑落谷底。
程無忌打量著石壁，似乎在尋找一條上去的路徑。
“不好意思，”王言恭敬地對程無忌說?！拔覄偛胚€沒告白完?！?p> “你又沒死，告白個什么勁？”程無忌理直氣壯地問。
“我話都說了一半，總不能憋回去吧？”王言惱火地說道。
“我短期內(nèi)還不想換工作，以后大家還是要當(dāng)同事的?！背虩o忌說?！爸澳阏f什么，我都忘了?！?p> “我是認(rèn)真的。”王言說?！拔蚁矚g你?！?p> 程無忌嘆了口氣，拍了拍王言的肩膀?！昂煤玫哪贻p人，怎么就瞎了呢？”
王言忽閃忽閃地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
“我給你分析下啊。我這個人呢，雖然才華與美貌并存，但等你上了年紀(jì)就懂了，美貌是不能當(dāng)飯吃的，才華也不能?！背虩o忌說?！瓣P(guān)鍵是，我這個人沒有激情，不會照顧人，不過家庭生活，也懶得搭理別人?？傃远?，是個很差很差的戀愛對象。”
“這些我都知道啊?！蓖跹哉f。
“……你為什么這么會說話？”程無忌說。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和你一起的時候，我挺開心的?！蓖跹哉f。
“我玩游戲的時候也挺開心的。也沒見我和游戲交往啊?！背虩o忌說。
“怎么說呢，在你身邊的時候，我感覺很放松，沒什么壓力?！蓖跹哉f。
“我自己待著的時候也挺放松的。我要不要和自己結(jié)婚算了？”程無忌說。
“我就是喜歡你。喜歡是一種感覺?！蓖跹哉f。“你找了那么多客觀理由，卻絕口不提你對我是什么感覺?！?p> “我對你沒感覺?！背虩o忌說?！扒笄竽懔耍乱粓?，我不想把事情搞得這么僵。我是禁制系的，你就別打我的主意了?！?p> “我不在乎的。只要能留在你身邊就好。”王言誠懇地說。“生理方面的需求，我可以找別人解決的?！?p> “你為什么不死遠(yuǎn)一點呢？”程無忌指指遠(yuǎn)處的石壁?！叭プ材沁叺氖^，血別濺到我?！?p> 王言沒去撞那邊的石頭，但那邊的石頭自己飛了過來。王言偏頭一躲，石頭撞上了他身后的石壁。
大地再度震動起來。天罰災(zāi)神見流星沒能殺死二人，就再度祭出地震絕活。碎石如雨般落下。
程無忌試著用鎖鏈攔下落石，但它們太多太碎，所以她立刻改變了策略，用“夜幕”將自己與王言包裹。
“夜幕”可以隔絕一切外在攻擊，但地震可能會破壞他們腳下的土地。等他們離開夜幕時，下方可能已是萬丈深淵。
“總是這么挨打也不是個辦法?！蓖跹哉f?！拔业故怯袀€主意?！?p> “說?！?p> “你能不能把我送到天罰災(zāi)神面前？我想打他一發(fā)無相彈試試。”
“我們現(xiàn)在還不太了解神明的機(jī)制。它要不是魔力結(jié)構(gòu)體，你的無相彈就沒用?！?p> “但它要是個魔力結(jié)構(gòu)體，我的無相彈就能把他轟成渣。試試么，又不花錢。”
“你傻嗎？”程無忌白了王言一眼。“失敗了可就死了?！?p> 程無忌解除了黑霧，此時碎石雨已停。她向上射出數(shù)道鎖鏈，深扎入石壁之中，用力一拉，她的身軀便向上飛起。
天罰災(zāi)神注意到了她，于是丟出了一堆流星。程無忌通過調(diào)節(jié)施加在各方向鎖鏈上的力，令自己的身軀左右騰挪、避開流星。在閃過了四五十個流星之后，她飛出了裂谷，而天罰災(zāi)神已在眼前。
“你是真實的存在，還是眾人的臆想？”她問?！俺钟腥似氖悄?，還是你的某個信徒？”
她射出一道鎖鏈，鎖鏈尖端直刺天罰災(zāi)神的肚腩。
天罰災(zāi)神張開嘴，洪水從他口中噴涌。程無忌看著鎖鏈擊穿了洪流，又被洪流淹沒。洪流占據(jù)了她的視線，于是她再也無法看清天罰災(zāi)神的模樣。
洪流無法閃避，她被再次沖下了裂谷。她用力拉著鎖鏈，卻無法阻止身軀的下墜。
有點狼狽。她有一百種方法可以擺脫現(xiàn)在的困境，但每種方法都很麻煩，而且代價巨大。她覺得有點惱火。
正在這時，她聽到了王言的聲音。王言的聲音不在下方，而在上面。
“無相彈！”他喊道。
她沒注意到王言是怎么上來的，也許是借助了她的鎖鏈。聽聲音的方位，他應(yīng)該是飛到了天罰災(zāi)神臉上，給了他一發(fā)內(nèi)絞爆彈。
程無忌閉上眼睛，靜靜聆聽。水聲很吵，但她應(yīng)該能辨識出無相彈爆炸的聲音。無相彈在扭曲魔力的流動時，會發(fā)出一種特別的聲音。
她沒有聽到那聲音。也就是說，無相彈沒有爆炸。神明不是魔力的構(gòu)成物，內(nèi)絞系法術(shù)對它們無效。
然后，她看見了一個加速墜落的身影。那身影本在她的上方，卻在片刻間跌到了她身下，直沖裂谷底端而去。
“王言，你是白癡嗎！”她向那身影射出鎖鏈。“早告訴你不行了！”
鎖鏈沒能觸及王言，但她聽到了他的聲音。
“我覺得，喜歡不應(yīng)該只是嘴上說說?！蓖跹孕χf道?！拔铱偟脼槟阕鳇c什么。只是不巧，又失敗了?！?p> 他的身軀撞上了地面。煙塵，巨響，血濺石壁。
程無忌急忙用鎖鏈調(diào)整身形，讓自己平穩(wěn)降落谷底。但洪流沖下，她未能沒能趕到王言身前。
“王言！活著的話就喊一聲！”她喊道?！皠e那么快就死了，我還能搶救你！”
沒有回答。
“王言，【嗶——】你母親！你要是敢死我弄死你！”她逆著洪流中向他游去，卻越游越遠(yuǎn)。
然后，她看見一個打扮閃亮的骷髏從王言身體里鉆了出來。
“這是……王言的靈魂？”
不是每個人都看得見靈魂。而程無忌恰好是能看見靈魂的那類人。
在閃亮的骷髏身旁，矗立著一個巨大的黑色物體。裂谷不算寬，也就五六米。但這個黑色物體的寬度，卻似乎有上百米。它立于此處，卻不顯擁擠。
“……這個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