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Bad Ending

　　“真是的，那里都有傻【嗶——】?！丙溈税⒅Z說。

　　數(shù)百光之劍，從前后上下左右六方襲來，刺入了狂信徒的身體。而他安然無恙。

　　“如果你繼承了傳頌人的記憶，應該知道神通對我無效?！笨裥磐秸f。

　　“我是原初神，世界的主宰！你又是什么東西？”麥克阿諾說。

　　“暴富之人不知敬畏。你獲得的力量本與你無緣，故而你的智慧也與之相稱?！笨裥磐秸f?！叭羰悄愣嘈┲R，便該知道：縱使用盡渾身解數(shù)，你也不可能殺死我。”

　　“冒犯神明，是要付出代價的?！丙溈税⒅Z說。

　　萬柄光之劍射向了狂信徒。這樣的攻擊足以毀滅神明，湮滅城邦。但狂信徒還是毫發(fā)無傷。

　　麥克阿諾不愿相信有人能抵御他的神威。但他也認識到了，這胖男人并不懼怕光劍。麥克阿諾令大地隆起，一只數(shù)十米粗的石之巨手拔向天空，將狂信徒捏在手中。

　　狂信徒不懼怕神通，但山石是實在之物。巨手攥緊，狂信徒的肥碩身軀就爆開了。但被厄運加護的狂信徒縱使遍體鱗傷，也不會真正死亡。

　　“我……還活著呢?！彼傺僖幌⒌卣f道。

　　大地又隆起另一只巨手。巨手將狂信徒拍到地上，然后雙拳交替不斷錘擊。狂信徒幾乎被錘成了一灘爛肉，但若是仔細端詳，便會發(fā)現(xiàn)：他受的傷多在四肢上，頭部和軀體卻沒受到什么傷害?？傊?，他依然活著。

　　“說了半天大話，你也就這點本事?！丙溈税⒅Z說。“跟沙包沒什么區(qū)別?！?p>　　“不錯，可你殺不死我?！笨裥磐?。

　　巨手猛地一拳捶下，鮮血迸射。當然，狂信徒還是沒死。

　　“我懶得跟你玩了?！丙溈税⒅Z不打算再在狂信徒身上浪費時間了?！拔視堰@個狗屁斷命城塞徹底毀掉，一了百了?！?p>　　億萬光劍開始墜落。

　　在光劍的縫隙中，麥克阿諾看見了人。

　　浮在空中的人。

　　他們出現(xiàn)在光劍的范圍之外，出現(xiàn)前方、后方、左方與后方，懸浮著，靜靜地注視著他。

　　“容我介紹一下?！笨裥磐降纳碥|已經(jīng)破碎，但他的笑容依舊從容?！拔以行覟檫@些才俊指點迷津。換言之，他們是我的‘羔羊’。他們的才能與志向各不相同，幾乎找不到什么共同處……但我想，他們都想要殺死你。”

　　光劍之雨落向地面，石之巨拳擊向天空?！案嵫颉眰兯纳?，避開石拳的襲擊，同時向著麥克阿諾釋放著法術?；?，冰，雷，鐵，鎖鏈，幻光。各種各樣的法術包圍了巨臉石繭，轟擊著它外殼上的破口，傷害著它的血肉。

　　“不自量力，傻【嗶——】！”麥克阿諾張開嘴，吐出舌頭。它的舌頭膨脹得比臉還大，形成了一只巨足，踢向前方的“羔羊”們?！案嵫颉奔遍W，但一名“羔羊”躲閃不及，被巨足正中軀體。他的五臟在那一刻同時破裂。

　　而他也完成了一段咒語的詠唱。

　　詠唱完結(jié)之時，麥克阿諾的舌頭——或者說巨足炸裂。無數(shù)疾瘤從它體內(nèi)析出，撐裂了它的表皮。

　　“這是……咒噬法術？”身為一名前教師，麥克阿諾自然知道咒噬法術的厲害。傷害咒噬者的人，會受到數(shù)倍于傷害的詛咒。強如神明者，也可能會毀在小小的咒噬上。

　　“要不要猜猜，這些‘羔羊’中，有多少是咒噬術者？”狂信徒笑問麥克阿諾。

　　光劍之雨已落至城塞，擊殺信徒無數(shù)。而麥克阿諾的石頭皮膚開始潰爛，毒血與膿液四溢。

　　——城塞中，也埋伏著“羔羊”，擁有咒噬之力的“羔羊”。

　　麥克阿諾急忙叫停了尚未落下的光劍。如今他投鼠忌器，不敢貿(mào)然發(fā)起攻擊。

　　在思考了一會后，麥克阿諾又恢復了笑容。

　　“差點忘了，即使我死了，也能恢復如初。”巨臉笑得像爛柿子一樣燦爛。“但你的‘羔羊’死了，就是徹底死了。我在這擔心什么呢？”

　　此時，兩柄鎖鏈螺旋劍，一左一右，刺入了巨臉破潰的傷口。它疼得尖叫起來。

　　“你倒是恢復啊?！彼筮叺某虩o忌說道。

　　“背離因果之岸，無限之樹?！彼疫叺牧_斯瑪麗說道。

　　羅斯瑪麗喚出那棵無窮手臂的虛空之樹，再次貫穿了它的頭頂。而后，左右兩把螺旋劍繼續(xù)延伸、直至相遇。它們的鎖鏈纏繞在一起，形成了一柄貫穿巨臉腦髓的長槍。

　　王言乘著面條，降落到巨臉的腦門上。

　　“我和你無冤無仇，麥克阿索，但奇想神因你而死?！彼f?！懊髅?，我和她說好了，回去以后要生很多很多孩子。……到地獄里反省自己的罪過吧?！?p>　　一記射穿神明的心火，轟開了巨臉的腦殼。

　　“可我不叫麥克阿索啊啊啊啊啊啊！”它嚎叫道。

　　麥克阿諾將嚎叫的聲音化作了沖擊波，一波沖散了聚在它左右的法師。這些法師中混有咒噬的高手，于是它又受到了一次反噬，渾身的肉爛掉了一半。

　　古穆拉并不在被沖散的人群中。此時他已經(jīng)拿回了百眼石劍，用鎖鏈將它層層纏繞，趁著巨臉虛弱之時突進而至。

　　巨臉用眼中的蛆蟲之手應戰(zhàn)，古穆拉一劍斬斷了蛆手。巨臉突出光之矛，古穆拉乘風避開避開，一劍砍在巨臉額頭的傷口上。百眼石劍的“隔絕”之力和鎖鏈的“禁制”之力沿著傷口浸入麥克阿諾體內(nèi)，阻斷了他的神力流動。

　　“‘燭淚之印刻’，死寂之種?！惫拍吕撵`魂開始燃燒。“以及，‘穢雷之印刻’，擊穿天際之雷！”

　　死寂之種和穢雷分別擊入了巨臉的左眼和右眼。巨臉開始全面崩潰。

　　“別殺它！”羅斯瑪麗喊道。“它會再度復生！”

　　“明白，我不會死它，只會折磨它?！惫拍吕f。“‘返身之印刻’，靈魂流放！”

　　“返身之印刻”的作用是：令自身傷痛反作用于對手。“燭淚之印刻”和“穢雷之印刻”撕裂了古穆拉的靈魂，他便接著咒噬之力，將靈魂的傷痛復制到麥克阿諾身上。原初神沒有靈魂，但麥克阿諾有。靈魂之痛令他陷入無法思考的劇痛。

　　麥克阿諾張大了嘴，伴隨著怒吼吐出了石之巨手，將古穆拉踢得血肉模糊。

　　“我是眾神之主，造物之律！”它怒吼道?！盁o人可與我匹敵！這么簡單的道理你們不懂嗎？！”

　　“不，你不是。”風穩(wěn)住了古穆拉的身形，他擦掉了嘴邊的血。“你的強大，和你的存在一樣，都只是個謊言。你什么都不是，麥克阿諾?！?p>　　“謊言又有什么關系？！”麥克阿諾咆哮著?！按蠹抑灰帕瞬痪秃昧藛?？為什么要叫醒我們？”

　　光之蛆蟲，從麥克阿諾渾身的傷口中涌出，飛向了天空與大地。羅斯瑪麗試圖用阻擋無限之樹阻擋蛆蟲，但在樹碰到蟲的那一刻，她的身軀碎了。

　　眾人立刻明白了，這是原初神的絕死一擊。它們比飛鳥更快，比雨滴更密。他們躲不開光雨，更躲不開這漫天的蛆蟲。

　　“別忘了，你的神明永遠與你同在！”百計神的聲音傳入古穆拉的耳中。

　　但是，古穆拉想不到百計神這時候還能派上什么用場。

　　正如程無忌想不到無忌神能派上什么用場。

　　王言突然想起，雖然現(xiàn)在他騎著面條，但他曾是奇想神的信徒。他們都曾經(jīng)是奇想神的信徒。

　　萬朵璀璨而詭異的花朵，驟然在三人身上綻放。這些妖異的花朵遮蔽了天空，擋下了原初神的蛆蟲。大地瞬間被茂密的植被填滿。

　　絢爛的色彩惹著他們意亂情迷，仿佛令他們看到了幻象?；蛘哒f，這些花朵自身就是幻象?；孟笾校嫦肷矜鼓鹊纳碜孙h然顯現(xiàn)。

　　“你三個都不是什么好人?！彼f。“兩個人只要利用我，還有一個想要上我。你們都不是真正欣賞我，信服我。所以，我的神通不會借給你們?！?p>　　花朵纏繞了三人。他們的意識開始不受自己控制。

　　“但是，你們是我的朋友。跟你們共度的那段時光……怎么說呢，還是有點開心的?！彼f?！八裕业牧α烤徒杞o你們一小下吧。只此一次，只一小下哦。下不為例?！?p>　　而后，奇想神的身影消散了，與那些花朵一起。她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上了，所以那一定是幻覺。

　　麥克阿諾愣住了。它沒有看見奇想神，只是在驚訝為什么自己的光之蛆蟲沒有殺光所有的人。

　　反抗者已被一擊屠滅，諸神也隨之消散，狂信徒的“羔羊”們也葬身蛆海。只是，有三個礙眼的家伙還活著。

　　但它沒有發(fā)太久愣。它決定不理會這次意外的失誤，而是用下次的光蛆齊射解決戰(zhàn)斗。

　　它咆哮起來。

　　但這次的咆哮有點不得勁。它張大了嘴，卻沒吼出什么聲音，似乎是嗓子里有一口痰。但它是原初神，神明不生痰。麻煩的是，這次蛆蟲也從它的傷口里涌出來。

　　它試圖調(diào)用大地上的巨手進行攻擊，而它們也開始不聽使喚了，動作僵硬得像是個木偶。

　　更糟的是，它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存在感正在變得稀薄，身軀正在虛化。

　　“結(jié)束了，自稱‘原初意志’的神明?！笨裥磐皆俣雀‖F(xiàn)在它頭頂?！爸e言終被拆穿，真相已然發(fā)酵。你的神力如逝水東流，一去無還了?！?p>　　麥克阿諾試圖反駁，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依附的神明概念正在飛速瓦解。他太得意了，竟沒有察覺狂信徒的小動作。毀滅已經(jīng)無可挽回。在死亡之前，他只能再做一件事了。

　　所以，他用最后的神力，把自己化作了一顆流星。

　　流星飛向了他面前的古穆拉?！敖o我陪葬吧！傻【嗶——】！”

　　古穆拉已經(jīng)來不及閃躲。“壞事都是你頭頂?shù)呐肿痈傻哪阏宜阍岚““““?！?p>　　碩大的石臉已經(jīng)砸上了古穆拉。程無忌、羅斯瑪麗、王言同時沖向了古穆拉的方向，但他們的速度追不上流星。石繭的流星墜入茂林，激起巨大的爆炸，煙塵、亂石與斷木飛舞。

　　原初神終于是死了，再無重生于世的可能。麥克阿諾和它綁定得太深，也沒了回天的機會。古穆拉的身軀，和他們一起化作了碎屑。

　　“死在異世界，不一定會在現(xiàn)實世界掛掉嗎？”王言心存僥幸地說道。

　　程無忌沒有回答，她撲向了古穆拉的遺體碎屑，將鎖鏈纏在手中。

　　——只要他的靈魂還在。

　　只要靈魂在，她就能把他拼起來。哪怕他碎成一塊塊帶魚丁，她也一定能把他拼合。

　　但是，沒有。沒有什么靈魂碎片，只有空無一魂的斷肢殘軀。

　　原初神用它最后的神通，給了古穆拉概念上的死。

　　程無忌突然開始后悔，后悔自己答應了他。

　　不知為何，她有一種直覺，一種深入骨髓的直覺——

　　——她永生不會得到戀情。這是超越一切的因果之鎖。

　　所以，在她答應他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會死。

　　她是占星師，本該比誰都清楚這一切。

　　“古途，我……”

　　突然，她在一片葉子上看到了血跡。那是古穆拉的血跡。葉上不但有他的血跡，還有他的內(nèi)臟殘片。

　　“他死在了……葉子上？”

　　這里本是一片光禿的山谷。沒有花草樹木，也沒有葉子。

　　剛才，那些五彩的花朵來了又走，而地上的茂林卻留了下來。茂林中滿是綠葉。

　　在龜馬大陸，葉子是生命的圖騰。而死在葉上的人——

　　古穆拉的血肉殘骸，在某種力量的作用下，自發(fā)地拼合起來了，拼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他那靈魂也重獲新生，只是依舊千瘡百孔。

　　古穆拉撣掉了身上的石屑，微笑著向程無忌走去。

　　他回頭望了一眼沾滿血的葉子。

　　“謝了，小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