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爾克,和神女曾經是一對情侶?”聶升更加驚奇了,連忙追問。
“是呀,這件事情當時很多人都知道。不過聽說族里面反對的人不少呢,因為里爾克叔叔是附近一個小部落的人,而且神女的婚嫁按照托爾特克的傳統(tǒng)都是相當嚴格的事情。只不過里爾克叔叔實在太能打了,當時我們的第一勇士托納提烏據(jù)說被他吊起來打……”
“后來,就在他把這個東西交給我不久后,不知道為何我們就和那個小部落產生了矛盾,最后演變?yōu)閼?zhàn)爭。也就是我剛剛和你說的,托爾特克人最近一次經歷過的大的沖突……”
“最后怎么樣了?”聶升就像一個聽故事的好奇寶寶。
“那個小部落被滅了,聽說里爾克叔叔也在最后的守衛(wèi)戰(zhàn)中戰(zhàn)斗至死了。我當時還小,和這件事情相關的消息都是從大人們的閑談中聽來的?!?p> 聶升慢慢地消化著故事里的信息,說道:“聽起來是一個悲劇?!?p> 一豆子說:“是呀。那個時候我是很氣憤的,替神女姐姐氣憤,覺得大人們怎么能做出這樣絕情的事情。可神女姐姐倒是很快就平靜下來,再也沒有提到過里爾克叔叔了。我看她這個樣子,更加生氣了,覺得神女姐姐也是一個絕情的人,可畢竟還是她和我們親,時間一長,也就不再多想這件事情了。”
“后來有一次我和阿嬤說起這件事情。阿嬤和我說,大人們最強烈的情緒往往不會表現(xiàn)在臉上。我也不搞不清楚,涅爾托,你說神女姐姐真的把悲傷藏起來了嗎?”
聶升沉吟了片刻,說道:“誰知道呢?絕情和有情也不能光看一個人的表面。
他把黑色羽毛放回了小木盒,小心翼翼地存放了起來。無論如何,這位里爾克做的事情不像是誤打誤撞的事情。能夠在將近十年前就預料到現(xiàn)在的場面,這個事情肯定沒有看上去那么簡單。
做好了這一些事情,聶升抬起頭來看著一豆子,向她提出了一個請求:“一豆子,能帶我去見見你的阿嬤嗎?”
少女一聽這話,臉蛋兒突然有些發(fā)紅,支支吾吾地說道:“你……你要見我阿嬤干什么?”
他沒有注意到這些變化,直截了當?shù)卣f道:“我也是個小透明,我想看看你阿嬤能不能看見我、記住我?!?p> 少女不知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嘆了一口氣,說:“我去問一下阿嬤?!比缓筠D身進了小木屋。
十幾個呼吸后,少女走了出來,和聶升說:“阿嬤同意了,你跟我來吧?!?p> 他起身跟在她的后面,走進了少女和她阿嬤居住的小木屋。木屋空間狹窄,光線昏暗,但卻被收拾地干凈整潔,有種淡淡的溫馨之感。聶升跟著一豆子上了二樓,看見了少女的阿嬤。
出現(xiàn)在聶升面前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太太,頭發(fā)蒼白,臉上布滿皺紋,眼睛倒是格外地有神。她開口說道:“一豆子,你回來了啊?!?p> 少女不滿的撇了撇嘴,用撒嬌式的語氣和老太太說道:“阿嬤,我剛剛還不是和你說帶了個朋友來見你嗎?你又忘記了?!?p> 阿嬤笑呵呵地說:“阿嬤老了,記性不好,來讓阿嬤看看是什么朋友?!?p> 他不得已弄出了點動靜,阿嬤這才注意到一旁的聶升。這位老太太笑呵呵地打量了他好一會兒,看得他都有些不自在了,這才說道:“有朋友好啊,有朋友好……一豆子啊,你去后面空地摘些野蔥韭來,阿嬤先和你這位朋友說一會話?!?p> 看出阿嬤明顯是在打發(fā)自己回避一會,一豆子有些不滿地“哼”了一身,提上藤條籃子噔噔噔地跑遠了。
少女走后,這位老太太卻像是忘記了他的存在,坐在椅子上安靜地出著神兒。聶升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看來一豆子阿嬤的超常記憶力并沒有對自己生效,他還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透明。
正要出聲提醒,老太太卻突然站起身來,在一個隱秘的角落里面抽出了一本記事本,自顧自地讀了起來。發(fā)黃粗糙地樹皮紙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螞蟻般的小字,老太太有些吃力地看著。
見她并沒有在意自己的存在,聶升好奇心作祟,稍稍湊上前去瞥了瞥記事本上的內容。只見滿眼都是一豆子的名字,還有各種各樣的日期,聶升頓時心中了然。
老太太好像只是看了最近幾天的記事,隨后拿出一塊黑色長條狀的小石塊,在紙上一筆一劃的刻寫起來。她應該是不少做這樣的事,動作非常地利索,沒幾下就合上記事本,放回了原先的地方。
看到她結束了手頭上的事情,聶升終于得以弄出點聲響,在老太太疑惑的目光中說道:
“您好,我是一豆子的朋友,特地來拜訪您老的。”
老太太思索了片刻,說道:“我記不住有這樣的事情了。你在我眼前我卻能忘記忽視,想必你和一豆子遭遇了同樣的情況吧。你好,很高興一豆子能有你這樣的朋友?!?p> 聶升問道:“某種意義上,是的。一豆子她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這種狀況的?”
老太太微微一笑,回答道:“這個問題我現(xiàn)在不能回答你。我也記不住?!?p> 聶升接著說道:“所以您記住一豆子的方式,是通過把和她相關的事情事無巨細地記在記事本上嗎?”
老太太說:“你剛剛看到了?一部分來說,是這樣的。不靠記事本我早就遺忘和她相關的任何事情了?!?p> “不過,年輕人,你也有同樣的遭遇。所以你覺得僅僅靠記事本就能避免遺忘地情況發(fā)生嗎?”
“我也有點疑惑?!甭櫳卮鸬溃骸坝浭卤敬蠹s不能讓您時時注意到她的存在,而且您又是如何能夠記住有這樣一本關于她的記事本存在呢?”
老太太微笑著沉默了片刻,正當聶升以為她不會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她突然顫顫悠悠地抬起左手的胳膊,挽起袖子,向聶升展示了她手臂的內側——
幾道發(fā)紅的印記,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