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升在和格笛分開后,在路邊詢問了一位婦女,得到了伊格家的地址,便朝著那個方向直奔而去。
來到地方,這處木屋的大門禁閉。聶升看見之前普老身邊的青年人正借著墻角的遮掩緊緊地盯著這里的動靜,更加確定了這里就是自己要尋找的地方。
進入木屋并不是難事,他直接就從窗戶翻了進去,也沒有誰注意到這個不速之客。剛剛進入到木屋內(nèi)部,他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酸臭味,還混合著刺激性的酒精氣味,讓人直想捏住鼻子。
聶升忍住了自己嘔吐的欲望,四處打量房間里的環(huán)境。和一豆子住的地方相同,這里也顯得光線昏暗、地方狹小,不同的是此處的臟亂簡直讓人難以忍受。
到處都是胡亂堆放的日常用品,地上沒人打掃,走在上面有會黏著的感覺,而沒人走動的地方又往往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一件瓦罐像是收納了伊格最后的殘骸,靜靜地擺放在那里,他的父親躲在一處小角落,離著瓦罐遠遠的,雙眼無神地呆滯著,嘴里不停地念叨著一些不成語句的內(nèi)容。
這個中年男子的狀態(tài)不像是因為失去了兒子而感到傷心難過,純粹就是饑餓或者失去了酒精打發(fā)時間后的表現(xiàn)。
這戶人家沒有女主人,聶升注意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伊格的母親過世了。他不禁想到,這種現(xiàn)狀可能也是導致中年男子惡劣行徑的誘因之一。聶升忍下對于此人的強烈厭惡和臟亂環(huán)境所帶來的不適,就把這個人當作空氣,直接開始在屋子里尋找起他想要的線索來。
一眼望過去,沒有什么明顯的標記。地面上沒有刻字,積灰處也沒有留下什么特別的印跡……聶升盡可能在不破壞現(xiàn)場的情況下,仔細地搜尋著每一個角落,觀察有沒有可疑物品和痕跡。
但是沒有……聶升前前后后忙活了好久,直到下午的陽光不再強烈,快要到黃昏了,也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他有些氣餒,難道是自己想多了,還是線索已經(jīng)被其他人在走動的時候抹去了?聶升叉著腰,仔細思索著自己進入到房間后的每一個細節(jié)……
“等一等,剛剛在行走的時候腳下會有輕微的黏著感?為什么有些地方有,有些地方就沒有?真的是地面沒有打掃干凈嗎?”聶升思緒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是他從一開始就忽略了的地方。
“這是龍舌蘭汁?”聶升已經(jīng)見到過這種東西,它是利用龍舌蘭釀造出的一種酒精制品。和他認知中的酒液不同,龍舌蘭汁要渾濁和黏稠得多,同時會散發(fā)出一種刺鼻的氣息,托爾特克人似乎并不會去除其中的雜質(zhì)。
“伊格的父親嗜酒如命,伊格醒來后,意志在掙扎的時候很有可能接觸到了……龍舌蘭汁?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會不會用手蘸著龍舌蘭汁寫了什么?”
聶升腦洞大開,不管怎樣,這也是一種可能性。他想了一下,在屋子里找來一些許久不用的物件,將上面的灰塵慢慢抖落到剛剛有黏著感的地面上。積了一層之后,聶升趴在地板上,用勁一吹——
沒有被黏上的灰塵紛紛揚揚地飄走,龍舌蘭汁干了之后的輕微黏性卻可以留住上面的細小顆粒。地面上的痕跡逐漸露出它本來的模樣。
“是字!”聶升眼神一凝,他站了起來,將這些字樣盡收眼底,一個個地辨識起來。
“救命……亞……沙?!”
“這是什么意思?”聶升看到這個他熟悉的名字,思緒突然紛亂了起來,“是要向亞沙求救,還是亞沙有危險,要別人去救他?”
“還是……亞沙有問題?”
……
亞沙靜靜地坐在自己的房間里,身上的燒傷處已經(jīng)裹上了一層綠色的燒傷藥膏。他輕輕觸碰著臉上如同火焰般的傷痕,突然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推門的聲音響起,亞沙臉上的表情又恢復了平靜。一位出落得大大方方的少女走了進來,亞沙見到來人,臉色微微發(fā)紅,說道:“絲坦婭,你怎么過來了?”
“我過來不行嗎?”絲坦婭微微不滿地說道,“格笛和我說你受傷了,需要人來照顧。那能照顧你的還有誰?”
“格笛也真是的。”亞沙的臉更紅了,“明明我自己一個人休息一會就可以了……”
“閉嘴?!苯z坦婭倒是干脆利落,亞沙聞言立馬就不吱聲了,她接著說道:“讓我看看你的傷勢?!?p> 過了一會兒,絲坦婭皺緊了眉頭,不由得說道:“怎么傷得這么嚴重?疼不疼?”
亞沙笑著說道:“不疼,這點傷算什么。不過這臉上的疤估計是要落下了,你會嫌棄我嗎?”
“不嫌棄。你都不嫌棄我這么暴躁的性格,我為什么嫌棄你?”絲坦婭盯著亞沙的眼睛看著。
亞沙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地歪過頭去,打趣著說:“不過還好剛剛你沒想著見面就給我來一拳,不然我可就是傷上加傷,放臉上可就是徹底破相了……”
絲坦婭不聽這話還沒什么,一聽這話氣就不打一出來,強忍住動手的欲望,憤憤地說道:“你還好意思說,看我等你傷好了怎么揍你!”
“昨天過來找我,我還尋思是要說什么悄悄話呢?結(jié)果支支吾吾了半天,說想要和我私奔?你說說你這說的是人話嗎?”
“亞沙,我和你說多少次了,不要著急。我的阿爸阿媽不是要刻意為難你的,他們又不是不認你。只是我們都還太年輕,等個一兩年,一切自然就是水到渠成了,你也要理解他們的心情……”
“聽到?jīng)]有?以后不許再和我說這樣的話了,我們可以光明正大地受到祝福、組成家庭的!”
亞沙的頭偏向了另一個方向,沒人看得見他隱藏在陰影之下的臉色,他輕聲細語地說道:“是嗎?能那樣就最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