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潔,你可知罪?!币廖乃褂弥环N沉悶的語氣,面向葉文潔說道。
海面,波浪敲打著油輪的船壁,發(fā)出嘩啦啦的響聲。
夜半,海風起。
含碘的海風將兩千名三體戰(zhàn)士的衣襟吹起,發(fā)出整齊劃一,而又格外壓抑的低沉的嗚嗚聲。
“什么罪?”
葉文潔抬起頭來,看向高臺上的伊文斯。
她的身體已經(jīng)背拷打的遍體鱗傷,一如十幾年前,她被扣上帽子,在一個寒冷的冬天的囚房中,被一個溫柔慈善的婦人狠狠地潑了一通冰水一般。
她的心,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別摧殘的只剩下了粉末,隨著呼吸,消弭于整個世界之中。
所以,這一次,她的眼神中,再也沒了當初少女時代的無助和痛苦。
她的眼神之中,充滿著決絕。
葉文潔的眼神,多少讓伊文斯的心中微微顫抖了一下,但是他知道,這是他掌權(quán)整個ETO的最后一步,這一步,決不能出錯。
要知道,當初是葉文潔和他商量好,共同創(chuàng)立ETO,來為他們來自遙遠世界的主做好進攻的預(yù)備工作。
結(jié)果,葉文潔卻是事事瞞著他,雖然他也是ETO中地位與葉文潔比肩的存在。
但是,媽的葉文潔這個蠢女人!
所有重大事情全部不允許他參與!
想到這里,伊文斯就越想越生氣。
這次將葉文潔閉上絞刑架,他伊文斯也算是絞盡腦汁處心積慮。
原理很簡單,就是三個字:
潑臟水。
他先是殺了幾個ETO組織的重要成員,污蔑是葉文潔干的。
之后,又是利用葉文潔在紅岸基地獲取的三體人的語言波段,重新偽造了一條三體人的新的語言波段。
大致就是【主察覺到葉文潔會背叛自己,要求盡快處決掉她。】
當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難上加難。
畢竟,葉文潔在ETO組織中的影響力,實在是太大了。
為此,他在殺人的時候,險些被人發(fā)現(xiàn),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而且,在偽造語音波段的時候,也有人提出質(zhì)疑。
不過好在……
【最終還是成功了?!?p> 伊文斯看向臺下準備被審判的葉文潔,長舒了一口氣。
緊接著,伊文斯整理了一下思緒,頓了頓,朝著葉文潔嚴肅的喊道:
“你背叛了整個三體組織,我們之前是如此的信任你,并且將你奉為統(tǒng)帥,而你呢?你卻殘害同胞,無端實行殺戮,這一點,甚至連主都看不下去了!”
對于伊文斯的喊話,葉文潔不予理會。
她不再看向臺上的盟友,相反,她將頭轉(zhuǎn)向了旁邊的三體戰(zhàn)士們。
忽然有那么一瞬間,她希望這些人中,能夠有那么一兩位,站出來,解釋一下。
不過在下一瞬,她就將這個念頭徹底打消。
因為她知道,在十一年前,紅岸基地雷達峰中,她按下那個向外太空發(fā)送消息的按鈕之后,在雷達峰山崖毫不留情的殺死了兩個好友之后,在遇見了來自三體星球的史易之后。
她,已經(jīng)死了。
“我還是那句話,我沒有背叛三體組織,以前沒有,現(xiàn)在更沒有,那些事情,并不是我做的。”葉文潔一字一句的重復(fù)著被審判時的話,語氣平淡。
卻擲地有聲。
“行刑吧?!币廖乃箵]了揮手,已經(jīng)等不及了。
臺下的三體戰(zhàn)士將葉文潔緩緩?fù)葡蚪g刑臺。
伊文斯看著葉文潔一步步被自己推進死亡之海,他難得的露出了笑意,只是這種笑,讓人膽寒。
“你應(yīng)該感到慶幸,吊死,是一種很體面的刑罰,法國國王路易十六,明代皇帝崇禎,還有頂尖的商人們,才配處以吊死的刑罰?!?p> 伊文斯獰笑著說道,仿佛忘了自己的父親,便是頂尖的石油大亨。
對于伊文斯的話,葉文潔感覺像是在聽一直蒼蠅嗡嗡的亂飛,讓人煩躁。
吊繩距離葉文潔很近,不多時,葉文潔便已經(jīng)來到了她人生的終點站。
隨著她的頭顱被放進了繩圈之中,她的身體便是徹底的離開了地面。
在這短短的一瞬間,葉文潔的腦海中,像是過電影一般,經(jīng)歷了許多。
她是個苦命的人,趕上了最壞的時期,父親便是在那個時期被殘害致死。
她同樣也是個幸福的人,她遇見了自己的信仰,并且有了自己的孩子。
孩子,是啊,楊冬。
【冬冬,請原諒這個不稱職的媽,往后的日子,就要你一個人過了?!?p> 想到這里,葉文潔決絕的神情多了一分無助。
但是,時間已經(jīng)不容許葉文潔多想了。
缺氧導(dǎo)致葉文潔大腦產(chǎn)生空白,她的臉色由紫變青最后變成了豬肝色。
死亡,距離她,似乎只有一步之遙……
而就在此時!
轟隆!
她只感覺自己身體再次感受到了地球重力的影響!
整個身子墜落在地!重新呼吸到空氣的她,卻已經(jīng)無力睜開雙眼。
她只能感受到,她的旁邊,多了一個人。
接著,只聽那個人喊道:“我叫史易,來自三體,現(xiàn)在,我來傳達主的意志!”
而隨著話音剛落。
嘩啦啦!
偌大的三體油輪之上,收槍的聲音整齊劃一的響起來,像是一道劃破長虹的雷聲。
最后!
轟?。?p> 跪地之聲轟然響起!
甲板上,兩千三體戰(zhàn)士齊齊單膝跪地,槍托拄地,大聲回應(yīng):“三體戰(zhàn)士,謹遵主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