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你是我的榮光

　　暗室那邊逐漸有了人影，小姑娘臨近練習室就沒讓保鏢繼續(xù)送。

　　“若棠呢？”敲爵士鼓的男生顯然神色是人群里最火急的。

　　“她回來了。”

　　人群逐漸往聲音那邊看去，無數(shù)雙眼睛都落到她身上，卻也只能托出女孩的可憐。

　　“你怎么了？”男生奔上前，低頭看到她臉色淡漠被觸動到。

　　“沒事，扭到腳了而已?！?p>　　她手上的粉紅色籃子里裝的東西一樣沒少，臉色慘白被剛才的事影響不淺，眸中的光都散去不少。

　　男生主動扶著她到化妝間的鏡子前坐下，蹲下身抬頭看她時心疼地紅了眼。

　　舞臺上也接近另一場演奏的尾聲，原本應該喜悅慶祝的后臺沒了歡呼聲，除了練習室里孤傲少年，其它人都圍在小姑娘身邊感慨。

　　幸好不是跳舞的，不然要是讓老板看到她的腳尖被腳部影響到，不知道要怎么責罰她。

　　他們這個團隊說出去光榮得很，平時對雙手及各部位的護理不知道有多么小心翼翼。

　　光榮的同時管得也嚴厲，也就過年才有個一兩天回去見父母，其余時間都只能待在訓練室里練曲。

　　男生想抬起她的腳為她看看，可又怕她不愿意導致關系疏遠。

　　輕輕掂著她的腳不知猶豫多久才平復下心情溫柔地問：“幫你看看可以嗎？”

　　她沒有回答，他們也當是小姑娘默認了，畢竟團隊里的那個女生平時都比較冷漠。

　　他生怕弄疼她，小心地撩開白紗裙擺，白皙的腳踝襯著紅絲絨高跟鞋很是漂亮，可惜有一處落了點淺瘀傷。

　　“若棠，是誰干的？我?guī)湍闳蟪?！”人群里傳出陣話?p>　　“自己扭到的?！彼桓胰鞘?，也沒有資格像別的小姑娘一樣矯情地向他們討要公道。

　　江家對于他們來說熟悉得不行，他們本來就是個為老板賺錢的工具，在此之前他們就應該靜下心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斷然不能讓老板去為了打架倒貼錢。

　　因為后果會很慘重的，不僅沒得到公道還會挨頓以惹是生非和矯情為理由的責罰。

　　剛進入訓練室里，他們這幾個互不相識的孩子就犯過桀驁不馴的錯誤。

　　那會天氣冷得下雪，訓練室外的禿樹上站著幾只麻雀。

　　那會小孩子性情魯莽，一身傲骨看誰都不順眼，但唯獨對那個女孩溫柔正眼看過。

　　其中不知是誰說了幾句罵人的話挑起生非，幾個十幾歲的男孩打斗起來，有的臉還被劃花冒血。

　　小姑娘依舊清冷的坐在窗邊靜靜地望著外面的麻雀，小嘴在玻璃上哈出些煙霧，格外暖和。

　　之后被那些導師發(fā)現(xiàn)后，那些孩子都被狠狠用板子打手心或屁股，多半都是冒紅出血才停下。

　　那時候不止打架的孩子被罰，連剩下安靜的男生和坐在窗邊的女孩也挨了罰，都被打了手心到冒血。

　　至于打架那些罰得更重，打完板子就被褪得只剩一件薄衣在冰天雪地里罰站兩個小時。

　　訓練室屬于偏僻嚴厲的地方，從小他們在那邊過得就拘束，因為他們也是自那以后就知道，稍微不聽話就會挨板子。

　　他們那時候第一次見到冰冷的小姑娘被板子打哭了，鮮紅的血在她白皙的手心冒出都讓人心疼。

　　很多男生對小姑娘第一印象很好，都覺得她很漂亮，像天仙似的又白凈又冰冷。

　　看到女孩哭得那么痛苦，那些男生們也慢慢商量好以后少犯錯為小姑娘搏個好生活。

　　不為什么，就為女孩漂亮動人，比外邊下的雪還冰涼白凈。

　　他們十個分別掌控著不同的十大樂器領域，以鋼琴為首成為了老板手中驕傲的精英團隊。

　　對于這次演出，周祈加入進來是個意外。

　　化妝間的女孩依舊被男生們安慰著，輕言細語哄得女孩有些動容，冰涼的內(nèi)心漸漸暖和。

　　可練習室里的孤傲少年沒有過去安慰小姑娘的傷，只是寂靜地待在室內(nèi)與環(huán)境融為一體，里面靜得不像話。

　　但又不知過了多久，他抬起腳往外面化妝間隨意坐下。

　　后場此時有幾個演奏者卸妝，剩下候場的有時會抽空練習曲目，不過大多數(shù)男生都坐在梳妝臺上傲氣地閑聊，有人經(jīng)過他們都會淺淺掀起眼皮瞟去。

　　后場化妝間穿來幾陣哄笑聲，擾得那位拿著小提琴的少年心情煩躁，他也只是冷厲地瞥過去，那邊頓時沒話了。

　　看得出來少年脾氣不太好，氣場上隱露出暴戾冷厲來抵制著喧鬧。

　　剛才演奏鋼琴的女生正坐在梳妝臺前摘頭飾，察覺到氛圍清凈下來忙著環(huán)顧四周，眼妝在燈光下閃出些碎光。

　　舞臺上那只皎潔的天鵝叫黎若棠，是個文靜漂亮的小姑娘，音樂底子極好也是男生們都忌憚的美人胚子。

　　他們都一致往少年身上瞟去，嘴里五味雜陳卻不能表達。

　　那個少年垂著頭情緒低落，坐在暗處發(fā)簾下都被遮得只剩陰影，看不清底下的情緒。

　　他穿著襯衫，身旁就整齊地放著黑西裝外套，卷袖的左手握著琴柄并雙指扣上弓垂落卻抵不著地。

　　他的坐姿有些散漫，坐在偏高的茶幾上，右手伸到左臂下做了個抱臂的姿勢，身板筆直，左腿悠閑地橫搭在右腿上。

　　從外貌看起來就知道這個少年渾身惹不起的樣子，所以在后場很少有人主動跟他搭話。

　　鋼琴的那個女生看了他好一會正想站起身跟他加油打氣，可就被剛才打爵士鼓的男生拉住。

　　他示意女生不要輕易靠近，畢竟依男生對男生的了解，發(fā)起脾氣如果隨意靠近會引發(fā)誤傷。

　　十大演奏者里就一個女生，況且那彈鋼琴的女生皮膚在禮服的襯托下白得發(fā)亮，被追燈打照在身上都猶如月光般。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個女生在少年剛選入演出隊伍時就已經(jīng)特別注意他了，她眸中對他的神情是肉眼可見的柔和，唯美中透出股干凈。

　　休息時間很快到了，舞臺上又等著演奏者上場。

　　少年聞聲站起身朝上場通道走去，手中的小提琴瞬間成為他手里最珍貴的東西，彩燈順應著演奏者慢慢移向舞臺中間。

　　黎若棠迅速抬起眼把目光落到他背影上，眼神里忽閃出希望的光芒：

　　一定要加油啊…我等你凱旋。

　　你聽到了嗎？我的少年。

　　那個孤傲少年站在舞臺中央，追燈打照在他身上身影絕倫。

　　他抬起眼看到第四排中間的女人時，冷厲的臉忽然扯出笑意。

　　室外陽光猛烈，灼燒感穿過音樂廳落在江吟安時，她的心跳得飛速，眸中全是少年的對視和身影。

　　真好啊，他再次奔上舞臺來閃耀光芒了。

　　演奏的過程中，周祈一首激昂輕松的曲子熏染得所有人都陶醉，包括江吟安。

　　只見他右手握弓，拇指尖須緊靠螺旋套，其他手指執(zhí)住弓桿，使手背成自然弧形。

　　手指需要柔軟的彎曲。弓桿位于食指、中指、無名指的末節(jié)中，拇指恰與中指相對，小指的指尖輕松的放在弓桿上。

　　周祈運琴時一弓演奏一個音，音拉的干凈清楚，有種朦朧縹緲的覺悟透紗感。

　　昏暗角落里的江厭爍咬了咬牙，抬腳走出音樂廳。

　　江吟安也看到了，看到他們話語中那個站在舞臺追光下熠熠生輝的周祈。

　　少年全身被金黃色的光包裹著，追燈從頭頂散射下來寸寸溫暖耀眼，清俊的臉龐及皮膚也因此而白的發(fā)光。

　　所有人察覺到，那細瘦的下顎線順著側(cè)臉輪廓成了最美好的風景。

　　那種可遇不可求的欲望是從黑暗里發(fā)掘出來的，因此遇到光。

　　也許是因為追燈，他在舞臺上像是熠熠發(fā)光般緊勾人的心弦。

　　后臺的練習室，在所有人目光驚愕的狀態(tài)下，小姑娘看得格外仔細。

　　清純的眸中在空氣中呆滯，黑色瞳孔里倒映著舞臺上那個少年，每個角度看他都清新俊逸。

　　他表演完還是要回后臺放樂器，踏步進去時黎若棠恨不得奔到他身邊，可惜腿扭傷活動區(qū)域較小。

　　他只是簡單放個樂器，接著抬腳就想往外走，背后有人叫住他。

　　“一會還要合奏，你要去哪？”

　　“找你們那個隊友上，我們的合作已經(jīng)到此為止該結(jié)束了。”

　　他說的話很長，每一個字黎若棠都在聽，簡直應了吐字清晰和帶磁性的標準。

　　敲爵士鼓的男生隱約看到了，看到黎若棠認真聽著周祈講話，耳朵也泛起緋紅，抿唇時梨渦很明顯。

　　他內(nèi)心自然醋意大發(fā)的，可看到周祈對她的表現(xiàn)沒有絲毫觸動的心思，自己也放心不少。

　　周祈走到觀眾席，站在她身旁時黑色襯衫融入在光線中，深邃的眼眸下意識拉起她就往外走。

　　江吟安沒有反抗，很是配合地跟著他走出音樂廳。

　　音樂廳外的天空已經(jīng)撒下傍晚的余暉，金光中泛著橙紅色晚霞。

　　周祈走在她前面，逆光轉(zhuǎn)頭時卻也依舊好看得無可挑剔，臉白凈無瑕疵的同時很少有粉底。

　　接近傍晚的好處就是能看到晚上市中心的煙花，原因無一例外就是主辦方錢多得沒地方花。

　　他把她帶到市中心的門口，金燦的水晶燈襯著嵌玻璃的天花板毫無違和感。

　　天漸漸晚了，除了音樂廳里有人等待下一場的合奏外，市中心的售賣活動仍然有少數(shù)人在閑逛。

　　“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舞臺?。俊本秃荏@艷。

　　周祈看著她笑了笑：“特別邀請過來的，代替了他們團隊的一個小提琴演奏者?！?p>　　“這么厲害呀？”

　　“嗯?！北且粲行┲?，摻雜的情緒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在這次市中心活動策劃里，主辦方找到了周祈，他們挖掘出曾經(jīng)那個在大賽殺入決賽卻遺憾輸了的黑馬，想讓他為活動蓬蓽生輝。

　　周祈拒絕幾次也拗不過他，無奈也只能答應，但他沒想過江吟安也會感興趣過去。

　　那十個精英里，小提琴的演奏者自然是抵不過他的琴技，所以就臨時代替他出場完成演奏任務。

　　因為是臨時替補，他的性格才會跟其他隊員格格不入，一點話題都聊不上來。

　　他注意過他們團隊里有個小姑娘關注他很久了，每次提到自己女孩都會驚異地抬起眼看過去。

　　但讓她失望的是，那個讓她認為孤傲特別的少年已經(jīng)有心愛的姑娘了，她就在觀眾席看他比賽。

　　替補這件事最多就當做給他們開個眼界，至于要攀比也談不上，畢竟他們各自主修的樂器領域不同，也不會有太多掛鉤。

　　雖是這樣孤傲冷漠，但依舊有人知道他是當年那匹能殺進決賽且萬人矚目都能拿到總冠軍的周祈，是那個跟江厭爍抗衡失意才失敗的神。

　　神的期望就是遇到光，因為那樣才能涅槃重生。

　　“那你為什么沒告訴我？”

　　“你現(xiàn)在不是來了？”

　　“不一樣，我也希望是被你邀請過來的特約嘉賓。”

　　他的指腹輕輕勾了勾她的鼻尖，沙啞著聲：“傻子?！?p>　　他說傻子的時候聲音溫儒柔和，音線的磁場不斷吸附著她的心，接著扣緊。

　　“我傻就不能工作了?！?p>　　“那我養(yǎng)你?！彪m然現(xiàn)在條件還不允許。

　　江吟安寵溺地搖搖頭，引誘他說出那句話：“太渺茫了，要等你實現(xiàn)理想后再說?！?p>　　“那我愛你?！?p>　　因為你是我的榮光，遙不可及又正好在我心尖上。

　　江吟安頓時呆定住，下一秒笑意就趨勢嘴角朝兩邊駛?cè)?，臉也變得燙紅起來。

　　在市中心的門口兩邊，煙花不斷朝夜幕中飛去，響聲和爆燃恍然間掛滿整個堪州。

　　廣場上瞬間簇擁著許多人圍觀，音樂廳里也漸漸滲入煙花聲。

　　江吟安回頭看的那瞬間，干凈如琉璃般的瞳孔倒映著燃爆成花的星光，落下的那一刻又有徐徐不斷的煙花苗飛上天。

　　這場面太像周祈的朋友圈背景了，被燃爆的煙花升上空中，旁邊也有眾多孔明燈在天空直升，點點燈火與炸開的星火毫無違和感。

　　這時，她被一股輕微的力量吸引地轉(zhuǎn)過頭，他的左手墊在她后腦勺輕輕往前推。

　　夜幕被煙花照亮，連懸掛的月亮都被媲美下去，廣場上傳來歡呼的喧鬧聲。

　　在彩色射燈旋繞下，江吟安余光里的煙花盛景逐漸模糊，她的唇上卻落下個溫和濕潤的熱吻。

　　恍惚間，勝于月亮而再繁盛的煙花也媲美不了這熾烈的吻。

　　少年微彎下腰迎合，唇瓣間陸續(xù)傳出濕熱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