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說也給點從小為你做菜那廚子面子吧?”他單手端著那碗雞湯站在落地窗前,逆光下的他輪廓漂亮。
“我沒胃口,還是快端走吧。”江吟安好不容易吐個徹底,這會聞到東西就又想吐酸水。
“你真的不喝?”顯然能看出江厭爍神情忍耐不下去,一會就要爆發(fā)出來似的,“賞個面子,喝完本少爺親自帶你去兜風(fēng)?!?p> 他以為江吟安還會是以前那個纏著他不放,非要讓他帶她出去兜風(fēng)的女孩,時代變了而已。
江吟安絲毫沒有被條件挑起興致,略過他轉(zhuǎn)身轉(zhuǎn)進被窩里:“我待在房間里,哪也不去?!?p> 被窩外江吟安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盡管她知道江厭爍沒有離開房間,她仍舊沒有想出去的意愿。
不是在倔脾氣,而是真的覺得自己身體使不上力氣,酸水吐完后她就不知道自己會怎么樣。
到她真正感覺到饑餓時是晚上,那時候江家的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傭人照常把飯菜端上去時,他們意外看到江吟安吃得很香。
傭人們有些疑惑,端著空碗不解地走下樓時被江厭看到,半路就被截下來。
“她又倒了?”他仍是副習(xí)以為常的神情。
“不是,大小姐她全部倒進肚子里了?!眰蛉四闷鹜脒€是疑惑而淡定地說。
“哦,那就——”江厭爍上一秒還漫不經(jīng)心地回應(yīng),回顧一遍后頓時又震驚,“什么?!”
傭人重復(fù)一遍:“大小姐全部倒進肚子里了,是連湯水都不剩的全部?!?p> “她居然也知道餓了?”江厭爍仍然是覺得不相信,看著傭人堅定的眼神,他連忙跑上樓。
打開房間門的那會,江吟安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毯子上,月光縹緲柔和地照在她身上,白皙的皮膚白得發(fā)亮。
他眼神頓了頓,眸中也曾閃過絲質(zhì)疑。
聽到開門聲,江吟安以為是傭人又送來的飯菜,便沒轉(zhuǎn)頭說了句:“放在桌子上吧,我一會吃?!?p> 腳步聲果然開始移動,只不過轉(zhuǎn)到她身后,看起來像在打量。
“姐。”江厭爍忽動地眼睛開口道。
江吟安轉(zhuǎn)過頭神情安靜平定,月光下的她朱唇輕抿,臉上終于有了粉黛妝容,眼眸中閃出絲詫異靈動的光。
“你這是……”他有些不相信。
“我把你的話想了一下午,后面覺得是真的不應(yīng)該自暴自棄讓你們白擔(dān)心?!苯靼草笭栃α诵?,眉眼彎得清純,“想著想著可能顧著消化文字就餓了。”
江厭爍嘴角上揚,像是展露出少有的喜悅:“我就知道你不會輕易放棄,你還有堪江、江家和周祈?!?p> “為了他活下去,值得?!?p> 落地窗外吹進股清揚的晚風(fēng),逆著月光的她溫婉開朗,朱唇皓齒,好看得不像話。
江厭爍的眼中漸漸呈現(xiàn)出從前那個高傲的江吟安、那朵迷人的野玫瑰和那只高潔無暇的白鴿。
涼風(fēng)吹散了細發(fā),江吟安身上的白色睡裙微迎風(fēng)動了動,帶有磁性的聲音再次傳入他耳邊。
“如果覺得餓就下去吃飯,早點走出這個禁錮勇氣的牢籠也好?!苯瓍挔q說完抬腳走出房間,最后再瞥了一眼月光下驚艷的她。
江吟安也聽出江厭爍的意思,她過了會就走進衛(wèi)生間里洗澡,收拾一番后干凈帶著清香地走下樓吃飯。
那會江展在沙發(fā)上跟劉依磬看電視,江厭爍截傭人也是因為蜂蜜水喝完了想去續(xù)杯,結(jié)果就撞見匆忙疑惑的傭人。
江吟安安靜地從旋轉(zhuǎn)樓梯走下來,那時候沙發(fā)上的人紛紛朝那邊投向驚訝的目光,白皙的皮膚十分奪眼球。
“安安下來啦?”劉依磬看著她溫柔地笑了笑。
江吟安甜美地彎了彎眉眼:“伯父,伯母晚上好?!?p> “我呢?”江厭爍在旁邊忍不住開口問道。
“弟弟晚上好?!?p> 這讓他們有些詫異的是江吟安的性格突然變得這么乖巧清純,眉眼間的笑容居然那么甜美,似乎毫無雜念心機,純得像個女孩。
“安安怎么突然變得這么乖了?她是不是受刺激太大這里壞了?”劉依磬俯下身跟江展談話,說著還指了指腦子不解。
誰人都知道江吟安因為江嘯平的事情一個人從出院后就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很久,受打擊后性格都變得翻云覆雨。
“不知道,可能受到的打擊太大了,不過經(jīng)歷挫折也很正常?!苯苟⒅娨暲锏漠嬅婊貞?yīng),神情平淡。
江厭爍也湊個腦袋過來樂呵道:“說不定呢,可能真的壞腦子了,這樣我以后就比她聰明,想想就開心!”
“去你的!”劉依磬繃緊臉拍了拍他的大腿,咬唇瞪著他說,“你姐生病本來就難受,會不會說人話?你才腦子壞了!”
“行行行,我腦子壞了。”江厭爍邊咀嚼著橘子邊服軟。
劉依磬也不說了,直起身轉(zhuǎn)頭看著坐在餐桌上安靜吃飯的江吟安,內(nèi)心不由地酸疼一下。
雖說平時挺喜歡拿她跟江厭爍攀比,但正直起來時劉依磬卻覺得那孩子單純善良,對于感情也很是信任容易受傷吃虧。
如今江序兩人在二樓書房辦公,礙于江吟安沒出房間門的那幾天,他們倆也待在江宅里。
江展沒有阻礙,吃飯的時候即便是同在餐桌上吃飯也覺得有些慚愧內(nèi)疚,斗了這么多年還是得了這樣個結(jié)局。
與其斗得雞犬不寧還不如家和萬事興,一切順其自然有事共同商量,為江氏集團的未來發(fā)展奠定基礎(chǔ)。
吃完飯后,江吟安站在樓梯口望向客廳那邊想過去卻猶豫不決。
劉依磬時而會看看江吟安的舉動,如果真再出現(xiàn)什么奇異的都有想把她再送到醫(yī)院問診。
她轉(zhuǎn)過頭時見到站在樓梯口猶豫不決的江吟安,連忙揚起嘴角招手:“安安過來看電視吧,來過來坐會!”
江吟安自然是聞聲就走過去,坐在劉依磬身邊她有了莫名的溫暖感動,眼睛里映滿水晶燈的光。
“江厭爍!”劉依磬直言瞥了他一眼,“給姐姐削個蘋果,再吃胖成豬,快點!”
江厭爍撅起嘴低罵幾句后,看了一眼在旁邊冷眼對著他的江展,愣是被劉依磬使喚起來。
江吟安在旁邊看得發(fā)笑,也就是在江展夫婦面前他的地位才那么卑微,換做平時都是“本少爺”掛在嘴邊。
劉依磬拿起江厭爍削好的蘋果就遞給江吟安,看著她清純乖巧的瞳孔劉依磬滿眼寵溺,像個女兒奴般溫柔。
江吟安接過蘋果道謝,她看了一眼在旁邊鎮(zhèn)定看電視的江展忽然有些膽怯,明明只是穿著單薄的襯衫。
劉依磬忽然抬手揉了揉她的細發(fā),聲音溫柔得帶著溫度:“以后江厭爍要是欺負你就找伯母,我替你教訓(xùn)他!”
這話說得鏗鏘有力,實則已經(jīng)把身旁卑微的江厭爍嚇得不輕,身體有些顫抖。
“弟弟跟我關(guān)系挺好的,如果真發(fā)生那些事也是鬧著玩的,不用放在心上?!?p> “真是這樣就好?!眲⒁理嗄樕先允菕熘θ?。
江厭爍翻白眼撇了撇嘴:“我就說嘛,誰有事沒事會去欺負她……”
“你還說!”劉依磬霎時間臉色黑沉下來,拍了掌他的大腿。
“一個橙子堵不上你的嘴???”
“你不是說再吃成豬不讓我吃嗎?”
“長大了就會頂嘴!”又是一巴掌扇過他的腦袋。
江展聽到身旁傳來爭吵聲,冷冽的目光下一秒直懟江厭爍的視線,他才沉默下來。
“安安,這幾天都餓瘦了再多吃點,身體營養(yǎng)跟不上可不行?!苯沟挠喙饴湓诮靼埠靡粫?,拿起包薯片遞給她。
“薯片有什么營養(yǎng)?”劉依磬瞥了他一眼,拿走江吟安的薯片。
“那讓廚房再準備點肘子什么的,反正家里不缺錢?!?p> “不用了伯父伯母,我今晚吃過兩頓夠飽了。”江吟安連忙擺擺手,皺起眉神色不定。
她啃完蘋果后急忙跑上樓看書,坐在月光下的搖籃里,她才感覺到濕熱的溫度。
月光揮灑下清風(fēng)拂過書面吹起紙張,她的細發(fā)被勾到胸前,睡裙下的皮膚白得發(fā)亮。
她回想起幾天前紀念江嘯平時那個熟悉痛苦的場景。
墓園春季萬物復(fù)蘇,楊柳依依的同時細雨迷蒙。
淅淅瀝瀝的細雨傾灑在草地上生出雨露,將地面沖刷得潮濕。
冰涼的墓碑屹立在墓園中,江吟安站在人群里身影孱弱還捧著束菊花,江厭爍站在旁邊給她撐傘。
孱弱的身子骨被白色連衣裙素裹著,慘白冷利的臉蛋瘦了很多,站在涼風(fēng)大作的雨天像嬌弱易折的少女。
她的眸中清純無光,映滿瞳眸的墓碑冰涼無熱,帶走了很多珍貴時光。
細雨下急時,江吟安在江厭爍的撐傘下把那束菊花輕輕放在前面,然后俯下身用帶著絲溫度的指腹抹了抹墓碑上的塵埃。
墓碑上冰涼的觸感讓江吟安的手指停留了會都感覺排斥,可眼里渺茫的星光一點也不覺得微弱。
她開始由衷想念起燦爛陽光下的慈笑和寵溺目光,灼灼落在她身上都覺得是份榮耀。

唯韻yn
她開心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