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呦呦看了眼依舊悶不出聲的沐七,見他沒有出言反對,也不是要和她一起的樣子,陸呦呦便從被子里爬了出來,打算自己去。
可令她覺得奇怪的是——
徐老居然主動給她裹上了個新的棉襖,又半跪著給她穿上了鞋子,抬手揉了下她的小腦袋,最后輕輕在她背上推了一下。
“去吧?!?p> 陸呦呦真的被他一連串的動作給驚到了。
她反應慢了半拍才點了點頭。
陸呦呦一邊往門口走,一邊想。
今天都好奇怪,尤其是徐老,明明之前對她很不在意的樣子。
不止是陸呦呦感到徐老奇怪,就連沐七也是。
他歪著腦袋摸著小下巴盯著徐老瞧,心想著,難不成徐老是看在自己的面上,才對陸呦呦那個小結巴這么好?
徐老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般,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那動作,跟剛剛摸陸呦呦沒有兩樣。
就跟,在徐老心里,他和小結巴地位是一樣的……
沐七不開心了。
他打掉徐老的手,擰著眉問道:“你怎么對她這么好???”
徐老拿出煙槍,坐在了沐七身旁,點燃,問了他句略帶奇怪的話,他問,“少東家可問了主子……關于這陸呦呦的事?”
今天,是徐老特意提醒他去見干娘的。
沐七眨了眨眼,心想,難道徐老這么快就知道……自己今天被干娘教育的事情了?
他想了想,然后不情愿的裝作懂事的樣子說,“我會聽干娘的話,好好對她的……”
這回話讓正在抽煙的徐老一怔,但隨即,他看著微微敞開的房門,略微失神,心下嘆息。
陸呦呦的身份很好查,不過半天功夫,就被查的清清楚楚,不管是陸家,亦或者是封侯府的那層關系。
徐老慢吞吞的吐了口煙,嗆得他身旁的沐七直皺鼻子。
徐老看了他一眼,眼里帶了好笑,又是一陣感慨。
真沒想到,當初襁褓里的小娃娃,居然長得這么大了。
還被少東家給掛了個童養(yǎng)媳的名頭。
只感嘆造化弄人??!
看來,主子是已經(jīng)知道了陸呦呦的身份,也默認了少東家的做法,不然怎么會讓少東家好好對她?
是終于想開了,想要對這孩子補償么?
想到這,徐老對沐七道:
“少東家,主子說的沒錯,您要好好對她,這個小丫頭,看著性子挺好挺開朗的,跟個小太陽似的,其實,私下里吃了不少的苦呢,日子過得很是艱難……”
一聽這話,沐七一瞪眼,“有我在,我看以后誰敢給她苦吃!說,之前誰讓她吃苦了?我去給她找場子!好好教訓教訓欺負她的人!”
見到少東家如此護短,徐老笑了,他從懷里掏出一張寫滿了陸呦呦身世的紙,遞給了沐七看。
沐七越看越氣,直接伸手把那張紙給撕了,這還不解氣,還非得光著腳丫下地狠狠踩了幾腳,這才作罷。
“陸家的人太欺負人了!陸呦呦現(xiàn)在是我的人,我非得給她出氣不成!”
徐老神在在的吸了口煙,看了眼地上的廢紙團,那上頭一些不該被少東家知道的東西,自然是被篩掉了的。
徐老:“少東家想幫她找回身份?還是只出手幫她教訓教訓陸家?”
“這兩個有什么不同?就不能一起么?”沐七不解。
“找回身份,她自然是風風光光的回去,自然,她和封鎖云小侯爺?shù)幕槭隆蹅儾缓貌迨值?,畢竟,封侯府咱們?nèi)遣黄?。?p> 沐七被噎了一下,她都是他的童養(yǎng)媳了!
他當然不能讓小結巴和那個黏人精封鎖云成親!
于是,沐七干干巴巴道:“那我們就光教訓教訓陸家就是了,陸家那么垃圾,小結巴不回去也罷,我可比陸家有錢多了!”
沐七這句話可不是吹牛。
雖然陸家現(xiàn)在頂著首富的名號,但至從沒了烏石礦,就猶如斷了命脈,內(nèi)里早就虛空了,根本比不過他的如意賭坊掙錢。
要徹底一次收拾服帖陸家很難,但是給陸家點教訓,還是很簡單的。
沐七眼珠子一轉,鬼點子就出來了。
窗外的枝頭隨風搖曳水霧散落,已隱隱抽出枝芽,帶了絲綠意。
而此時一無所知的陸呦呦,已經(jīng)笑著跑向了站在走廊旁的隨影。
腳步輕快,笑容明媚。
如同一只歡快的雛鳥剛撲騰開翅膀。
在陸呦呦撲過來后,隨影自然而然彎腰一手抱起了她。
在陸呦呦還沒有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jīng)坐在了隨影的肩頭上。
在隨影心里,陸呦呦不過是個四五歲的小娃娃,抱著走,很正常。
陸呦呦怪不好意思的,所幸隨影一直目不斜視的走著,沒有感覺到她的窘迫。
一路上,陸呦呦問了隨影很多關于小瘸子傷勢的問題,他都一一答了,在知道小瘸子已經(jīng)度過危險時,陸呦呦這才松了口氣。
走廊盡頭處,一黑色錦袍與陸呦呦年歲相當?shù)哪泻⒛婀舛鴣怼?p> 他腳步不及不徐,陸呦呦坐在隨影的肩頭,滿是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總覺得,他的長相有股子熟悉感。
就在即將擦身而過時,男孩腳步一頓,瞬間抬頭看向陸呦呦,眼神略冷。
“她是誰?”
不待隨影開口,封鎖云已經(jīng)自問自答道:“她就是七哥的童養(yǎng)媳?”
然后,陸呦呦竟然從這小男孩的臉上看出了嫌棄之色。
他在嫌棄什么?
陸呦呦念頭剛起,卻又聽他說,“你長得真丑,比陸幼林差遠了!根本就配不上七哥!”
今天,沐七一大早就來侯府炫耀他有了個童養(yǎng)媳,還把人夸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還說多么多么的聽話,不會動不動就哭,順便還貶低了一番正在一旁的陸幼林。
沐七走后,陸幼林就開始哭,然后他娘就急匆匆的來了,然后什么也不問就劈頭蓋臉把他一頓訓,怨他沒有照顧好陸幼林。
這讓封鎖云心里很難受,在他心里,自父親死后,他應該是娘親最疼最重要的人了。
結果,在他娘的心里,他居然連個陸幼林都比不過,還要讓他一個小侯爺處處讓著她,哄著她。
陸幼林算個什么東西!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商戶之女罷了!
他覺得他娘親簡直是不可理喻,哪有自降身份讓身為小侯爺?shù)乃⒁坏唾v商戶女的!
封鎖云都懷疑,他娘親是不是被人下了蠱,才會如此執(zhí)著于封、陸二家婚事。
這段時間本就因為學業(yè),因為長輩的期望而讓他倍感壓力。
當他看著圍在陸幼林身邊噓寒問暖的自家娘親時,封鎖云只覺得自己幾乎要喘不上來氣了。
被忽視造成的窒息感,如影隨形,讓他瘋了一般跑出了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