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豆豆和伊揚失望地從嚴毅家走出來。
上午從田里掰回玉米,外婆就煮了一鍋。鮮嫩香甜的玉米讓他們胃口大開。外婆還挑出一些大的,讓他們給嚴毅家里送過來。這是頭一茬的鮮玉米,讓婆婆和安老師還有嚴毅他們嘗嘗鮮。
兩個人吃過午飯,就背起小背簍,一起走到了嚴毅家。落著小雨,嚴婆婆沒有歇午覺,坐在堂屋的門里,在給嚴毅釘校服上面的扣子。
看見杜豆豆和伊揚過來,婆婆很高興,招呼他們坐。兩個人把玉米倒出來,便問安老師和嚴毅在哪里?婆婆說,他們?nèi)ムl(xiāng)鎮(zhèn)里去了,去快遞吧里拿電腦,還要去鎮(zhèn)上看看楊老師,連中午都沒回來吃飯。不曉得什么時間能回來。
兩人沒想到是這個結(jié)果。本來還想討論一下天坑的洞口問題呢!這下計劃全部打亂了。所以,和婆婆聊了幾句,他倆就從嚴毅家里走出來了。
雨幾乎不下了。兩個人興味索然的順著臺階往回走。剛走不多遠,突然看見前面的路口,一個穿著雨衣的人,飛快地往遠處跑去。伊揚眼尖,一眼就認出那是楊月。
昨天去天坑的路上以及回來的路上,安老師曾經(jīng)多次提到過楊月阿姨的媽媽。他們知道瘋婆婆的前夫就是蘇大民,而且嚴毅也說起瘋婆婆犯病的事情。今天,他們看見楊月頭也不回地往遠處跑,直覺告訴他們,定是發(fā)生了什么緊急的情況。于是,兩人對望了一眼,就遠遠地跟在后面。
楊月跑的極快,她是救母心切,根本沒注意其他。杜豆豆和伊揚就比較辛苦。他們跑得慢,他們的衣服有好幾次被酸棗刺和骨針草掛住。所以,不知不覺被落下來一大截。待到看清楊月是往白塔的方向狂奔之后,兩個人更加覺得蹊蹺和懷疑,于是,就一路跟到了白塔。
五樓的圍欄邊,楊月正跟媽媽一起唱著這首流傳了大概有幾百年的老歌。
楊月是含著淚唱出了這首老歌。她想起媽媽抱著她,在她耳邊哼唱的歲月。那時候媽媽很少犯病,阿爸也活著,一家人雖然貧窮,但是溫暖。
瘋婆婆一邊唱,一邊笑著,漸漸的放松了對楊月的警惕。
楊月一步一步靠近她,終于,她來到了媽媽的身邊,輕輕拉住了媽媽的手。
瘋婆婆聽話地跟著楊月,一步步離開欄桿。楊月一首接一首地唱,風(fēng)婆婆一首接一首地合著。她們一階一階走下樓梯。楊月的心緊張地怦怦跳,她的手心里濕漉漉地全是汗水。但她一點也不敢松手。
走到三樓轉(zhuǎn)向二樓的樓梯口,瘋婆婆的聲音忽然低下去了。她茫然地停住腳步,神情變得緊張不安。然后,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發(fā)出了一聲低喊。
楊月緊緊抓住媽媽的手。但瘋婆婆一下子清醒過來,然后發(fā)瘋一般的扭身就往樓上跑。楊月緊緊地抱住媽媽的后背,死命地撅住她的身體。瘋婆婆恐懼緊張到了極點,她目眥盡裂,突然大聲呼喊著:
“放開我!放開我!”她喊著:“你們別推他,別推他??!塔這樣子高,他會摔死的。會摔死的!”
“媽媽,醒過來!快醒過來!”楊月使勁叫著。媽媽的力氣變得這么大,竟然抱不住她。她使勁掙扎著,嘴里發(fā)出奇怪的嘶喊:
“東西放在哪里,只有我曉得?!?p> “塌啦!都死了!都是你們害的!”
楊月的頭發(fā)已經(jīng)被媽媽撕亂了,瘋婆婆對著她又抓又打,但楊月忍著疼不敢松手。瘋婆婆見掙脫不開,忽然低頭在楊月的手上狠狠地咬了下去,楊月疼得大叫一聲,不由自主地松開了手,瘋婆婆轉(zhuǎn)身就要往樓上跑。
正在這時,兩個身影從樓梯上躥了過來,一左一右,緊緊抱住瘋婆婆的胳膊。
伊揚和杜豆豆跑進白塔,正奇怪樓下并沒有人,突然聽到樓上傳來一陣奇異的歌聲。兩個人使個眼色,躡手躡腳地走上樓梯。當走到二樓的時候,就聽見歌聲停了,緊接著傳來一陣撕打和喊叫。兩個人覺得不妙,就趕快奔了上來。
跑到三樓,眼前的一幕讓他們目瞪口呆。楊月正和一個頭發(fā)凌亂的老太太糾纏撕打在一起。那情景危險萬分。見到楊月被咬,瘋婆婆正要逃脫,兩個人迅速奔過來攔住了去路。
杜豆豆和伊揚抓緊了瘋婆婆的胳膊,瘋婆婆動彈不得。楊月也撲過來拽住她。三個人的力量,瘋婆婆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于是,她力氣用盡,人變得綿軟無力,他們?nèi)齻€拖拖拉拉把她帶到了樓下。
跟以前一樣,瘋婆婆力氣用盡,人也變得虛脫,她眼神呆滯,神情瑟縮而可憐。她向楊月喃喃說著:
“他把大民推到塔下面去了,你快去救他!”
“好的,我這就去救他!”楊月說?!暗牵阆冉o我說,他是誰?為什么要推他?”
“他……他……”瘋婆婆喃喃自語著,人越來越疲憊,好似累到睜不開眼睛,聲音也漸漸低下去了,“他……他是……哥哥……模樣……隧道……”
“媽媽,你快說,是什么東西?在哪里呀?”楊月急切地問著。她必須要趁著媽媽在另一個世界邊緣游弋的時候問出答案,這樣才能解開謎底,否則媽媽的病永遠也好不了。
“大民說……文物是……國家……劍平……劍平說……”瘋婆婆意識逐漸渙散,“……保護文物……死也不能……天坑……”
她用盡全身力氣,人變得完全虛脫,終于,她躺到楊月身上,完全昏睡了過去。
三個人面面相覷。楊月也是第一次聽媽媽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話語里的字眼三個人是都聽得明明白白。
“大民、哥哥、文物、隧道、劍平、天坑……”杜豆豆自言自語著。她能聽得懂瘋婆婆的話,所以,就跟速記一樣,已經(jīng)把關(guān)鍵詞語完全記住了。
“原來蘇大民是被推下去的!”杜豆豆恍然大悟,“但文物、哥哥、劍平又是什么意思?”
“豆豆!”伊揚想了一會兒,突然轉(zhuǎn)過頭兩眼盯著她,“我終于知道那些人在找什么了!”
“嗯?”杜豆豆也迅速轉(zhuǎn)過彎來,“你說的是天坑和U盤里的那些人嗎?他們要找的不是什么珍稀動物,難道是——”
“文物?”
“文物!”
他們異口同聲地說。
他們兩人一言一語的對答,楊月完全聽呆了。她們幾個人并沒有直接接觸過,彼此熟知的情況也不相同。楊月根本不知道這幾個十幾歲的孩子居然掌握了這么多的情況。
見楊月驚訝而疑惑,伊揚和杜豆豆也無從說起。所以伊揚就簡單地說了一下他們知道的事情。楊月這才知道,這幾個孩子并不簡單。
原來瘋婆婆才是這整個事件當中的關(guān)鍵人物!她的話里竟然隱藏了這么多的信息。她就像九連環(huán)當中最重要的一環(huán),解開她這一步,下面的才有章可循。
“但是,哥哥和劍平又是誰呢?”杜豆豆疑惑地問,“誰的哥哥?誰是劍平?”
楊月在他們問答的時間里,已經(jīng)把雨衣反過來鋪在地上,她坐在地上,把媽媽抱在懷里。好在媽媽的衣服不太濕,白塔里干燥,不怕凍感冒了。
瘋婆婆在女兒懷里沉睡著,他們一時之間哪里也去不了。
楊月非常感謝這兩個孩子的“從天而降”。要不是他們,今天可真是太危險了!回憶起剛才發(fā)生的事,她還心有余悸。既然這兩個孩子已經(jīng)知道這么多,楊月也就不再隱瞞。于是她也把媽媽的事情說了一遍。
伊揚像個小大人一樣,一邊沉思,一邊把手插在褲兜里在塔里轉(zhuǎn)著。杜豆豆站在塔門口向遠處望著。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說了一句:
“你說,玉女山的文物大案跟這件事有沒有關(guān)系呢?”
伊揚停住了腳步。楊月自然知道這個事情。電視里早已經(jīng)播出過了,只是今天才知道媽媽說的“東西”有可能是文物,所以之前她從來沒往這件事上想。
“還真是說不準呢!”伊揚說,“雖說都是文物,但婆婆說的這些文物,一是有待于考證,準確性還不知道。二是時間問題,這件事畢竟是幾十年前發(fā)生的。而且還是特殊年代。到底跟現(xiàn)代的文物案有沒有關(guān)系一時還不能說?!?p> “那問問舅舅好不好呢?”杜豆豆眨著大眼睛。家里有個吃官飯的可靠人物。不問白不問哪!
“嗯,等安老師回來,我們商量一下再說?!币翐P說。他從口袋里掏出手機。今天他恰好帶了手機。但是在塔里根本沒有信號。
“移動電話果然就得移動著接??!”他嘟嘟囔囔走出白塔找信號去了。
過了一會,他走進來,說給安老師打了個電話。他們已經(jīng)快回來了。
“安老師很激動的樣子?!币翐P笑著說,“不曉得有啥子大新聞呢!”他怪腔怪調(diào)學(xué)當?shù)厝苏f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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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棣之夏
十幾萬字,才找到整件事情的突破口。我這彎子繞的太遠。沒辦法,思路比不得年輕人,我還是要一板一眼。 我覺得我可以去跟五六十年代的人學(xué)說書:“各位看官聽我言來…………”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