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豆豆看著自己腳下的臺階。這些臺階并不規(guī)則。就像傾斜的書頁,有的很寬有的很窄,邊緣殘破,不知道是天然的還是人工修葺而成。她沿著這些臺階慢慢走下去,走到那條花木夾道的小徑上。
她并不認識這些花朵,只覺得好美好美。有一種花是艷麗的金黃色,黃的就像金絲絨一樣閃著光。還有一種是淺淡的淡紫色,真是嬌柔可愛。她就這樣散漫的往前走著、看著。
突然,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她感覺頭頂斜上方的“石橋”之上,好像有什么東西的影子一閃。她抬起頭來往斜上方看去。
呀!就在這兩座石巨人中間胳膊相連的石橋上,在深深淺淺的綠色中間,分明站著一個人!
這一驚非同小可!杜豆豆嚇得心跳差一點停止。難道那些人又追過來了嗎?一瞬間,她的腿都軟了??墒?,再仔細一看,那個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但是卻披著長長的頭發(fā)。這個人,好像………是一個女人哪?
杜豆豆一時間心如鹿撞,眼睜睜地看著橋上的這個“人”,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她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只是呆呆地看著那個人。而橋上的“人”也一動不動。仿佛在觀察著什么。微風(fēng)吹過,山崖間薄薄的云霧彌漫,她的長發(fā)飄飄蕩蕩浮在云霧之間。這情景真的是詭異萬分。
那個“人”站了一會兒(杜豆豆不知道“她”在上面站了多久,是否也在觀察著自己),突然,“她”動了。“她”徑直往杜豆豆左邊的山巖走去。而且,一邊走一邊還拉開擋著路的藤蔓。隨后,她走到“石橋”一側(cè),一彎腰,忽然就消失了。
杜豆豆現(xiàn)在毫不懷疑,“她”就是一個女人。她去了哪里呢?杜豆豆幾步走到“石橋”側(cè)下方往上看去:哦,原來,“女巨人”伸出的“胳膊”那里,有一個大大的洞口,那個女人是從橋上走到洞里去了。
她是誰?
她是從哪里上去的?
她走到洞里干什么?
杜豆豆心里又緊張又害怕又好奇。她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怕。這是一個女人,絕對不是昨晚綁架自己的那些人。
她心里忽然高興了起來。如果這個女人能來到這里,舅舅和安老師也一定會來到這里。這樣,自己就能得救了!她要往前走,看一看,這個女人是從哪里上去的。
杜豆豆慢慢掃視著兩邊的山壁往前走。她走過石橋的正下方,一下子站住了。果然,左邊的山崖上,離地大約半米多高的地方,有一個隱藏的洞口。這個洞口的上方有一些藤蘿倒掛下來,半遮住洞口。前邊有一片高高的植物。莖條是微紅色的,還有一些斑點,長著巴掌大的卵形闊葉。溪澗的水流從洞口下方潺湲地流著。
洞口的旁邊有兩塊巨石重疊在一起??磥?,女人就是從這里上去的?;蛟S,這條路也可以讓自己離開這里。畢竟,現(xiàn)在瘋婆婆下落不明,楊月阿姨落在壞人手里,如果能盡快離開那是最好的了。杜豆豆想。
她分開這些植物,走到洞口。然后爬上兩塊巨石,往洞里一看,洞里并不黑,隱約能看到里面很平坦。她想了想,撿起旁邊的一塊樹枝,然后鉆進了洞里。
走了幾步,她看見幾節(jié)臺階,她沿著臺階慢慢往上走。洞里的光線陰暗但并不漆黑,她感覺自己在走一條旋轉(zhuǎn)的樓梯似的。這樣上了大約三四十個臺階,前面突然大亮。杜豆豆看見一個很寬敞的山洞,山洞的墻上亮著火把。那個黑衣“女人”背對著杜豆豆,靜靜地站在那里。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穿著一身黑色的衣裳,披著長長的頭發(fā)。看起來個子不高而且很瘦弱的樣子。
“她”似乎感覺有人走了上來,但仍然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杜豆豆?jié)M腹狐疑,鼓起十足的勇氣,輕輕喊了一聲:
“你是誰?”
沒有回音。“她”并沒有任何反應(yīng)。杜豆豆就這么看著她,看著看著,她忽然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了。是了,她的頭發(fā)。她的頭發(fā)竟然是花白的!
這是誰?
杜豆豆腦子里忽然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她一下子想起了馮子沅和馮亮講過家公在白塔遇“女鬼”的事情。
杜豆豆不由得渾身哆嗦了一下,一種由心底向外迸發(fā)的恐懼感油然而生。她的眼光怔怔地盯著這個“人”的后背,腳下卻如生了根一樣,一步也不會挪動了。
那個“人”終于動了。她慢慢地轉(zhuǎn)動著身子,臉也緩緩地轉(zhuǎn)了過來。
杜豆豆猛然睜大了眼睛。一瞬間,一種又驚又喜的心情,讓她直跳了起來。
“瘋婆婆!怎么是你!”她開心地喊了起來。
眼前的這個女人,一身皂色的老式衣褲裹著一個瘦削的身體。她的臉上皺紋叢生,臉龐瘦削,顴骨都高高的聳立了起來。盡管難掩老態(tài),但從她大大的眼睛,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上不難看出,她年輕的時候必定很美。只是,她的表情是冷冰冰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態(tài)。
她正是杜豆豆要想盡辦法通知安沐解救的瘋婆婆。她現(xiàn)在的樣子跟在白塔上發(fā)瘋的樣子有著天壤之別,也難怪杜豆豆怎么也不會想到是她。
杜豆豆激動得上前一步抓住瘋婆婆的手使勁搖晃著:“婆婆,楊月阿姨到處都在找你呢!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瘋婆婆目光冰冷地從杜豆豆手里把手掙脫出來。她就像從未見過杜豆豆一樣。眼神里還帶著一些恐慌和強烈的不信任。
“你是誰?”她冷冷地說。
杜豆豆一愣。她忽然發(fā)現(xiàn)瘋婆婆的表情很奇怪,就跟當初在白塔上她和伊揚見到她時一樣。哦!她突然明白過來:瘋婆婆一定是正在犯病階段。而且楊月阿姨也說過,前幾天晚上的月夜遇刺,也是她瞞著楊月阿姨,悄悄離開家門的。
杜豆豆訕訕地松開她的手,轉(zhuǎn)身環(huán)視著洞內(nèi)。石洞大約有半個教室大小。墻壁上被人工開鑿的很平整,洞里擺放了一些生活用品:一個破舊的帳子、一張狗皮毯子,一床舊被子。石墻縫隙里還掛著一把掃床的掃帚。一個葫蘆做的水瓢倒扣在一塊凸起的巖石上。山洞的墻角里,有一個支起的三腳架,上面放著一把舊的鐵壺,一個木桶擺在旁邊。而另一個墻角,堆了很多干草和樹枝。像一個鼓起的草垛一樣。
洞口墻壁上,幾根火把排開,被塞進巖石縫隙里。其中的一根火把熊熊燃燒著。
瘋婆婆曾經(jīng)住過這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