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黃昏得溫度不是太高,起碼能給人喘息的余地。地平線上的夕陽還熠熠生輝,但早些積聚起來的云彩大多已經(jīng)消散,還剩寥寥幾朵,也被夕陽染成了淡紅模樣,偌大的草原在黃昏時間,也依舊祥和。
“動物都到哪里去了呢!”
這是王軍發(fā)自靈魂的疑問,在地球的非洲東部,有一塊樹木稀少,同樣長滿草甸子的大草原,叫做‘塞倫蓋蒂’被譽(yù)為‘生命的奇跡’,就因為草原上長期生活著數(shù)以千萬的大型野生動物,那里時刻上演著獵手與獵物的激烈角逐。
而王軍就納悶了,他站的這塊草原,雖然不知道具體多大,但目光所及望不到頭,方圓怎么也有百公里,可是,大型動物呢!別說大型的,小型的也沒幾個,偶爾有動靜,東西也小的可憐。
他一個兩只腳的都能掙扎幾天,就說明這個星球上的基本條件肯定適合大型動物生存,難道這里會產(chǎn)生周期性的動物大滅絕。。。這是可能的,因為動物體型的進(jìn)化需要數(shù)億年才能完成,要是有周期性的隕石撞擊或者超大型火山爆發(fā),那還真可能只剩下些小動物。
但這也有點說不通,小動物沒有天敵,那就會繁衍成災(zāi),但王軍目前也沒看見多少小動物呀!或許有更深層次的原因?qū)е逻@里的世界觀和地球差異很大,當(dāng)然,王軍的視角很局限,作為一個地球來的土著,習(xí)慣拿地球的那一套作對比,也許人家這地方才是正常的行星大草原呢!
草原,不就是草的平原嗎,好像也說的通,這就有了一個思維盲點,于是王軍薅了一把草尖,順勢放到嘴里嚼了起來。
“嗯。?!蔽兜篮艿?,就是草的味道,纖維很粗,嚼不化,干巴巴的沒有汁液。。。感覺不是人類的消化系統(tǒng)能接受的食物,盡管如此,王軍還是把嘴里嚼作一團(tuán)的草費(fèi)力的咽了下去。
他的嘴里干的難受,他實在不想把一點唾液和草一起吐出嘴里浪費(fèi)掉,老實說,蘆薈還要比草稍微難吃一點點,因為蘆薈的葉表皮嚼起來有一股淡淡的苦味,每次嚼蘆薈,萬軍都會想起中藥的那種味道,幸虧他的鍋可以把蘆薈變成蔬菜湯。。。
“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王軍不知道自己又在胡思亂想些什么,但他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維,這里沒有任何吸引人注意力的東西,于是他只能毫無意義的胡思亂想,就像是一種對‘無’的批判,更像是一種潛意識的埋怨。
命運(yùn)如果要讓他死,為何不能轟轟烈烈一些呢!把他丟去滿是硝煙的戰(zhàn)場不是更好嗎?命運(yùn)如果要讓他生,那有為何不能繾綣溫柔一些呢!把他帶去滿是幸福的家園不也更好嗎?
是了,命運(yùn)不想讓他生,也不想讓他死,只是讓他無法逃避,直面支離破碎的現(xiàn)實,這才是命運(yùn)的真面目。
王軍從草地上掙扎著爬起來,他要繼續(xù)向前走,要看看命運(yùn)究竟要把他帶向何方!
。。。
溫格·芙蕾已經(jīng)三天三夜沒有吃過一快像樣的五花肉了,于是,她把嘴里這個推糞球的大甲蟲,“咔咔”嚼的像是上好的豬脆骨,但她紅撲撲的漂亮臉蛋上露出的難受表情,暴露了她的心情,感覺她正在嚼一只活蒼蠅。
死氣沉沉的大草原上沒有一個走動的大肉快,溫格有些絕望,但她作為一個極其出色的女戰(zhàn)士,最不畏懼的就是絕望,她已經(jīng)在草地上隱蔽的趴了一個下午,不在乎多等一個黃昏。她的后背有一道巨大的爪痕,生可見骨,所幸她有神裔的體質(zhì)加護(hù),并不會傷及性命,而且只要找機(jī)會參加一場戰(zhàn)斗,身體的外傷就會痊愈。
但畢竟不是輕傷,溫格不敢冒險四處主動尋找獵物,于是她只能埋伏,這是從戰(zhàn)場上學(xué)來的經(jīng)驗,可以說很實用,但溫格看著這茫茫草原,一時也有點茫然,不知道她的方法在這里能不能行得通。
就在溫格埋伏的心里有點煩操的時候,她一直等待的機(jī)會出現(xiàn)了,探頭探腦的小心觀察了一會,她確定了東邊有一個黑點在移動,距離有點遠(yuǎn),但溫格的直覺告訴她,目標(biāo)的體型能讓她美美吃上一頓大肉。
害怕打擾到獵物,溫格有點不敢輕舉妄動,但對方移動的太慢了,讓溫格又有點心急,她擔(dān)心獵物視力發(fā)達(dá),已經(jīng)看破了她的偽裝。
但好像擔(dān)心是多余的,她和獵物的距離明顯的在緩緩拉近,于是她緩緩放松身體,全身覆蓋的一層黃綠色草桿緩緩下沉,越加貼近地面,透過草縫間隙,一個直立行走的生物漸漸在視野里變得清晰。
但獵物的距離還是很遠(yuǎn),黃昏的時間已經(jīng)所剩不多了,草原的夜幕逐漸變得更加低沉,溫格有些煩操,她使勁鼓起兩個圓滾滾的腮幫子,似乎想發(fā)泄似的吹起一股龍卷風(fēng)把遠(yuǎn)處的獵物給卷到她眼前。
但讓她怎么也沒想到,她等了三天的獵物,居然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這讓溫格很難接受,哪怕對方是一只吸血鬼或者狼人,溫格都能把它宰了吃肉,可是視野里的東西,顯然是個“人類”,因為靠的越近,他就越像個人類。
“纖細(xì)勻稱的四肢和腦袋,緩慢的動作和疲憊的柔弱神態(tài)。。。還有簡陋的衣著。。??蓯旱娜祟?!”
太陽的余光只剩一丁點的時候,溫格的視野里已經(jīng)暗淡看不到遠(yuǎn)處人類的身影了,她感覺有些晦氣,一把掀開頭頂覆蓋的偽裝,站起來扭了扭有些僵硬酥麻的身體關(guān)節(jié),開始準(zhǔn)備迎接下個黑夜。
但溫格的心里始終有點擔(dān)心那個人類,她有點煩,在原地等了一會,夕陽的余光已經(jīng)越發(fā)暗淡了,天邊只剩一點輝光的剪影,黑夜的一只腳已經(jīng)踏在了大地上。不得已,溫格一個箭步,就朝人類的方向竄了出去,速度快的像一只獵豹。。。
此時的王軍,也在準(zhǔn)備迎接又一個黑夜,準(zhǔn)確的說,是到異世界之后的第三個黑夜,他還是準(zhǔn)備按照老路子來,等熒光飛蟲出現(xiàn),然后追著人家屁股走。。。
自從下午對命運(yùn)發(fā)出挑戰(zhàn)后,王軍的運(yùn)氣就有點好,黃昏的時候,他在一處草叢里發(fā)現(xiàn)了兩根胡蘿卜似的尖葉植物長在一起,于是饑渴難耐的王軍果斷決定試一試口感。和胡蘿卜完全一致的橙黃色尖細(xì)根莖嘗起來卻是辛辣的白蘿卜味道,還有點苦,于是王軍只敢小心吃了一根,把另一根踹在了兜里。結(jié)果還好,鄰近夜晚,肚子里沒有異常,精神方面也感覺沒問題,就說明吃的東西沒毒。。。
“起風(fēng)了?”
正當(dāng)王軍感覺不對的時候,一股風(fēng)停在了他的眼前,他一轉(zhuǎn)身,一個極近距離的人臉把王軍嚇得一跳,瞬間屁滾尿流的竄出去好遠(yuǎn)。
“。。。你不要過來,我警告你,你不要過來,再過來我不客氣了啊!。。”
“。。你亂叫什么?”溫格語氣里充滿了鄙夷。
“那個。。我不叫了,你先不要過來,咱們有話好商量!”王軍果斷收聲,輕輕的不敢放大聲。
“隨便你吧!我來告訴你一聲,這里的黑夜有危險,你最好追著那種會發(fā)光的小蟲子走?!睖馗裰噶酥父浇呀?jīng)出現(xiàn)的一只熒光飛蟲,“你的左邊,就那種會發(fā)光的東西,懂了嗎!”
“???是嗎!我知道了,謝謝你提醒。我叫王軍,你是。。?!蓖踯娸p聲拖了一個長長的尾音,心有余悸的看著黑夜里的一個模糊剪影,把手杖握的緊了些。
“。。。你不用提防我,我對人類沒有興趣,你好自為知吧!”
說話很有氣勢,也很直白,有點傲慢,但感覺沒有惡意,王軍感覺這人,準(zhǔn)確說是女人有些單純,她連基本的交際偽裝都沒有做。現(xiàn)實社會里,只有被大人慣壞的小孩子才有這種肆無忌憚的交流習(xí)慣,但也有可能是另一種高明的偽裝,想讓人大意。
王軍想了想,他沒有冒然去追熒光飛蟲,看著不遠(yuǎn)處的陰影原地不動,沉默了一陣過后,對方也沒再搭理他,而是轉(zhuǎn)身在附近找了另一只熒光飛蟲,快速靠了過去。
雖然熒光飛蟲的光源很暗淡,但王軍還是把對方的大概體貌瞧了個清楚,個頭和他差不多,有一米八左右,身上的衣著很奇怪,有點像胡旋舞舞者的裝束,王軍也看不太清楚,他還在不禮貌的大量對方,結(jié)果對方直覺敏銳:
“你最好快點追上一只那種發(fā)光的飛蟲,夜晚的迷霧馬上就會出現(xiàn),里面的危險不是人類可以抵擋的?!?p> “好!”王軍聽話的追上了一只熒光飛蟲,這樣,他和對方一樣追著熒光飛蟲一閃一閃的游蕩,倒有點搞笑的味道了,之前是王軍一個人追著熒光飛蟲跑,那時感覺有點恐怖,這時候看著另一個人也在當(dāng)追光者,心情就很不一樣了。
熒光飛蟲的舞動可能不是隨機(jī)的,肯定有獨特的化學(xué)信號或者行星磁場引導(dǎo)它們飛舞,王軍知道,地球陸地上許多的螢火昆蟲,都是因為求偶繁殖才會一閃一閃發(fā)出螢光的,而且,一般這種都是群體行為,大家更愿意聚在一起開熒光party,搞大聲勢吸引跟多的異性。但這里的熒光飛蟲顯然不想搞群體藝術(shù),它們喜歡單飛!
眼看著黑影追著一點亮光越來越遠(yuǎn),王軍首先有點按捺不住了。
“喂喂,你也是華夏人嗎?我看你說的話和我一樣!”王軍覺得他已經(jīng)夠大聲了,對方肯定可以聽到,但等了一會,對方一丁點話都沒說,顯然不想理他。
“喂喂!”。。。
“你亂叫什么?”
“?”
“你不是說漢語嗎!那我們就是老鄉(xiāng)呀!”王軍好不容易遇上一個活人,而且很有可能是同胞,怎么能不問清楚,對方態(tài)度冷淡,但他就死皮賴臉纏上了。
然后他就先是聽到了一句輕蔑的笑聲,然后得到了一條沒什么卵用,但又很重要的消息。
“我不會說人類的語言,我說的是‘古神語’,你們?nèi)祟悤凑兆约旱睦斫獍阉兂勺约耗芏恼Z言,這是古神之子掌控的世界,通用語言就是‘古神語’。”
“不對??!那我不會說什么‘古神語’呀!”
“我沒說我聽不懂人類的語言,我只是不會說而已!”
“那我也沒說人類的語言?。∥以谡f漢語?。 蓖踯姷故歉芫膮柡?,邏輯上對溫格群追猛打。
“。。。你不是人類嗎?你不說人類的語言,難道像‘狗’一樣亂叫嗎?”
“對?。 蓖踯娪X得對方可能在罵他,但他大氣的沒罵回去,“人類說的語言就是人類的語言”這種命題堪稱公理,讓他無法反駁,同時他很快意識到對方的層次有點高。
首先,對方一直‘人類人類’的,除了二次元中二王者,王軍在現(xiàn)實里根本沒有遇到過那樣說話的,顯得很‘學(xué)術(shù)’,其次,‘古神語’倒罷了,但‘這是古神之子掌握的世界’這種消息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其中‘唯神論’得內(nèi)涵暫且不說,極有可能對方真的了解‘古神之子’,而王軍,可能就知道‘古神之子’叫做‘察曼艾里尼多’,這個世界叫做哈姆雷特,甚至這兩者都有可能是個假名。
但凡能和‘神’扯上關(guān)系的,都有點門路,比王軍這個沒房沒車沒媳婦的三無青年,要高明太多了。王軍覺得,他雖然不能和神扯上關(guān)系,但能和與神扯上關(guān)系的扯上關(guān)系,也是十分可以的。于是他心里迅速做了決定,本來在這地方快要活不下去了,他得拼一把!
但是對面武力值可能有點高,因為剛遇到得時候出現(xiàn)得速度簡直像風(fēng)一樣,起碼比‘動若脫兔’要高個級別,王軍害怕貿(mào)然抱大腿有風(fēng)險,于是還需要試探:
“我過來和你一起!可以嗎?”
“哈!?”
王軍不管,大喊一聲過后,朝著對方的熒光飛蟲跑了過去,這一路跑的像個沒力氣的大姑娘,靠近光源的時候,已經(jīng)累的大口喘氣,腳步虛浮的站不起腰了,加上手里拄的一根破木棍和木棍樹杈上掛著的一口鍋,王軍活脫脫一副老年祈求者模樣。
本來對王軍的印象很差,這一下,溫格更不待見眼前的孱弱人類了,但她心性寬容,并不會丟棄奔著她來的附庸,何況,夜里如果沒有照明的光源,人類估計會死的很快。溫格還清晰記得第一個晚上,她在漆黑的夜里被一種未知的存在差點用爪子貫穿了身體,辛虧她是個戰(zhàn)士,有敏銳的直覺,不然都活不到今天。
溫格看著眼前氣喘吁吁的人類還在勉強(qiáng)的給她擠笑臉,心一軟,就懶得追責(zé)他未經(jīng)同意,貿(mào)然追過來的過錯了。伸手扶起眼前的人類,溫格拖著他快速的靠近了飛舞的熒光。
結(jié)果扯得王軍一個踉蹌,把掛在手杖樹杈上的鍋給掉了,“等等,等等,鍋掉了,鍋掉了!”
等到王軍從地上摸索到烹飪鍋,溫格就反而有點好奇了,他等王軍緩過氣,一邊追著熒光飛蟲走,一邊發(fā)問:“你是廚師嗎?”
“?。繌N師!不是不是,但這個鍋能把吃的食物烹飪成菜品,很厲害!”王軍連忙擺了擺手,因為光源很小,他此時就和對方靠的很近,而對方顯然是個年輕女性,身體不斷接觸帶來的旖旎讓王軍單方面緊張的幾乎不會說話了,瞬間變成了老實人。
“鍋不就是烹飪食物的嗎?。。?!?p> 這似乎是一句吐槽,王軍不敢看對方的眼睛,尷尬的笑了笑,“不是那么簡單,這口鍋能把食物自動加工成菜品,不需要什么復(fù)雜操作,更不需要火或者電。。。就像魔法物品一樣,你能明白嗎!”王軍有些猶豫該不該把鍋的秘密告訴對方,他本來有點含糊其辭,但細(xì)細(xì)想了以下,投靠強(qiáng)者就講究個投名狀,對方不像謀財害命的人物,但他也需要拿出點東西打動對方。
“你說這個鍋是個神器!樣子得倒是一般嗎!”
王軍心里暗嘆,果然不是凡人,很快能理解他話里的核心意思。他用余光大量了一下對方的衣著,實在沒有什么印象,隱約有一種輕型獵裝的味道,灰色的主色調(diào),很貼身,但要害和關(guān)節(jié)的地方又有些皮質(zhì)的小護(hù)具,但又不刻板,不像某種制式的軍裝,倒是像個影視劇里的女探險家才會穿的那種衣服,王軍印象里,古墓麗影游戲里的勞拉,就經(jīng)常穿著類似緊致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