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郭孝他老娘這暴躁的態(tài)度中,白筱筱已經(jīng)大概能判斷出那位屢次被提及的“娘家侄兒”是個什么樣的人。
但這目前跟她沒有關(guān)系,除非郭母那位“娘家侄兒”將來娶不到老婆被報到衙門來。
白筱筱弄清楚了自己要知道的事情,也就不再多和郭母敘話,爬上驢背告辭了。
回到衙門,白筱筱就和朱老娘說了這件事情。
朱老娘愣了一會兒,一拍大腿:
“哎呀,你這么一說,我想起來了,這個春草,以前你娘說過!她這事兒的確是不好辦,一直都耽擱著呢!”
“怎么個不好辦,朱老娘說來聽聽!”
“她那個未婚夫可不是娃娃親那么簡單,聽說兩家當初是請人寫了婚書的,按說要退婚,得把婚書銷毀才行,不然各自嫁娶都是個麻煩??赡蟹揭矝]正經(jīng)來退親,這樁親事就吊這兒來了!”
“男方不是已經(jīng)娶妻生子了嗎?”
“說是這么說,可那男人既然是要考功名,不可能把這件事兒晾著不解決啊,哪個想當官兒的敢這么干?”
“老娘您說得對?!?p> 白筱筱想了想,也贊同朱老娘的說法。
古代的婚書和現(xiàn)代的結(jié)婚證差不多一個等級,郭春草的未婚夫若是想要青云直上,在仕途上有所作為,絕對不可能留下這么一個隱患,以后成為別人手里的把柄。
要知道那份婚書不作廢的話,郭家人狠狠心,都能直接去官府告他停妻再娶。
所以,男方這么不明不白地吊著這樁婚事,到底是怎么想的?
朱老娘很貼心給出了建議;
“縣太爺在京城有人脈,咱們稟報上去,讓縣太爺幫著打聽打聽!”
“好主意!”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原本威武嚴肅的縣太爺,在白筱筱心目中的形象慈祥了許多,最起碼要比原主記憶中幾乎毫無印象的親爹要親近多了。
但是她一個人還是沒膽子為了這點兒小事去麻煩縣太爺,白筱筱就從家里拿了包點心,塞給了狗腿子高師爺。
高師爺吃著自己最喜歡的龍須酥,心情很不錯,聽白筱筱說完這個事情,一口答應了下來。
甚至看向白筱筱的眼神都帶著幾分贊許: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當差倒是盡心,我會在縣太爺面前給你美言幾句的!”
“謝謝高叔,您真是個大好人!”
“哈哈,大家都說我是狗腿子,還沒人夸過我是好人呢!”
高師爺被白筱筱這馬屁拍得心里十分舒坦,吃完了點心就去找縣太爺了。
很快,縣太爺那邊就回了話,說是會修書一封托在京城的親友打聽打聽。
白筱筱自然是千恩萬謝,放心了不少,也就暫時把郭春草這事兒放下,去忙別的事情去了。
此時正值盛夏,下鄉(xiāng)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難熬,白筱筱每每回來照鏡子,都覺得自己黑了不少。
但是看著兜里越來越多的銅板,和家中積攢起來的各種點心布匹,白筱筱十分滿足。
她在現(xiàn)代當婚介的收入來源主要靠業(yè)績提成,小費沒什么人給,她也不怎么敢收。
現(xiàn)代人對婚介不歧視但也不會太尊重,一個不高興了還要找茬鬧事兒,就比如那個不孕不育的光頭,直接就要了她的小命。
但是古代人不一樣。
他們既瞧不起這不入九流的媒婆,婚嫁之事卻又不能缺了媒婆。
所以不管他們背后如何瞧不起媒婆,表面上至少還都客客氣氣,該給的也不會少給,唯恐媒婆們的破嘴毀了他們的姻緣。
除非大家撕破臉,才會豁出去來要了媒婆的命,就比如白老娘和原主。
一番總結(jié)之后,白筱筱覺得目前的小日子還不錯,朝廷的俸祿按時給,外快也挺多,為難她的刁民們也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只要安穩(wěn)度過這一生就好。
唯一令她不滿的是狗系統(tǒng)。
什么忙都幫不上,還總愛蹦蹦跶跶指手畫腳。
就比如郭春草的婚事,她忙活來忙活去,狗系統(tǒng)跳出來讓她不要多管閑事:
“郭春草這輩子沒有姻緣線,這是她既定的命運和結(jié)局,你就不要做無用功了?!?p> “什么叫沒有姻緣線?她那個未婚夫還沒跟她正式退婚呢!古人不都說什么君子一諾,駟馬難追嗎,我倒要看看,她未婚夫打算把這件事怎么辦!”
要說郭春草的婚事,白筱筱氣不過也就氣不過在這里。
她上輩子是談過戀愛的,可她不幸遇上了個渣男。
在外面有了別的狗,想和她分手卻不想背負渣男的名聲,于是開始用冷漠和疏離對付她,生生用冷暴力逼著她先說了分手。
分手以后渣男到處跟人說是她先變心提出分手的,不但保住了名聲,還贏得了一波吃瓜群眾的同情。
而她自己卻陷入了冷暴力帶來的后遺癥里,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懷疑自我,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么,差點兒整抑郁癥來。
要不是后來做婚介這一行,見多識廣看透人性,她怕是還不能領(lǐng)悟渣男的險惡用心。
現(xiàn)在她就嚴重懷疑郭春草的未婚夫是和那個渣男一個套路,故意晾著郭家,郭家不說退婚,他也不主動背信棄義,要是郭家主動提出退婚,他還能落個無辜的名聲。
系統(tǒng)卻否決了她的說法:
“這就是你想多了,就算郭家主動提出退婚,只要郭春草的未婚夫答應,按照君子的標準來說,他也有背信棄義的嫌疑,他家是不會答應退婚的?!?p> “那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應該是在等郭春草自殺身亡?!?p> “什么?郭春草要自殺?”
正在吃點心的白筱筱直接跳了起來。
“是的,她的命格就是這樣,自殺身亡,并且因為未婚而亡,沒有夫家可依,也入不了娘家祖墳,最后葬身荒野?!?p> 姬月的聲音平靜而冷漠,畢竟人類的生死在他眼中太尋常。
白筱筱卻是一個激靈,后背冒冷汗:
“她為什么要自殺?上次我給她配姻緣的時候,她還激動得哭了,她是想嫁人的,是想好好過日子的……”
“你看錯了,她哭是因為知道自己等不到幼時的未婚夫了,她那會兒就已經(jīng)存了死志了?!?p> “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我現(xiàn)在就去郭家!MD,我要是想起來誰跟我說郭春草是喜極而泣的,我肯定打爆他的狗頭!”
夏夜的星空朗朗,夜色茫茫,白筱筱沖出門跑上街,然后她傻眼兒了。
驢還在縣衙,城門已關(guān)閉,她怎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