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夜晚
不夜城，正如它的名字一般，是一座沒有夜晚的城池。
白日里有白日的人出來活動，黑夜中有活在暗影下的人在街上擺攤叫賣。
柴皎皎是被陌子淵和藍(lán)遠(yuǎn)念攙著回去的。
而被遺忘的蠶祖宗，則是暗地里悄悄跟著。
“唉，后輩真是不讓老人家省心，喝花酒竟然逛到夜半一更。”
柴皎皎頭一回在外面喝酒，也是第一次知道凡間的酒也醉人。他本可以耗費點靈力讓自己清醒，只是今夜無事，這點靈力就不想耗費了。
步履蹣跚，柴皎皎抓著陌子淵的胳膊，指著滿街的花燈，“想不到人間如此繁華，不枉費到此間走一遭。想我……”月老閣，這會兒早就被師父催著睡覺了。
因為師叔的禁言，柴皎皎后半句就是烏鴉烏鴉的吐字不清。
陌子淵看他醉的厲害，便也沒多想。
倒是藍(lán)遠(yuǎn)念突然問道：“柴兄的話好生奇怪，本就生在人間，自然也是繁華里的一人，何必這般裝的清高。”藍(lán)遠(yuǎn)念一臉的冷漠，他不喜歡柴皎皎這個人，從第一眼就是。再看看抓著陌子淵衣裳的手，就更不喜歡了。
他是藍(lán)家最有天賦的弟子，年僅十八歲就已經(jīng)是煉氣六層。如此修為，才被父親允許跟在五皇子身邊。
他們藍(lán)家世世代代都是公侯，自然也是皇族的守衛(wèi)，暗地里行的是保護皇族的職責(zé)。
每個皇族中人，身邊或有或無的都跟著一個藍(lán)家的人。
“??？是呀，本就身在紅塵中……”柴皎皎迷迷糊糊的想要高歌一曲，熟不想，一個轉(zhuǎn)身踩到了一人的腳。
他回頭看去，模糊的視線里是一張絕情的美人臉。
柴皎皎是低著頭看去的，被他踩著腳的，正是前幾日他跟丟的薄情。
薄情一早就知道自己被跟著，只是她走走停停又總是忘記，這個人對她來說，每一次見到都是新的開始。
“姑娘，對不住姑娘。”柴皎皎趕緊把自己的腳抬開，連連說道歉。
“你這人，怎么走路的！踩到我姐的腳了?！备诤竺娴谋∮鹉е换襞苌锨皝恚莺莸耐屏税胱戆胄训牟耩ㄒ话?，把他差點推到，多虧了陌子淵扶了一下。“姐，你沒事吧？怎么踩到腳了不直接踹開？這種宿醉的人都不是好人，以后離他們遠(yuǎn)點。”
護姐狂魔薄羽墨盯著自家發(fā)呆的姐姐左看右看，姐姐不像是受傷的人，就是怎么發(fā)呆了？難不成又忘了？
“姐，你還記得我嗎？羽墨呀！”薄羽墨在薄情眼前晃晃手，又扮鬼臉指指自己，“小墨兒呀！”
“這個人，在哪見過？”薄情越過自家弟弟，指著柴皎皎問道。
被忽視的傲嬌薄羽墨瞬間冷了臉，那本是隨時都帶著的小梨渦這會兒也收了起來。
“姐，就是個酒鬼，你怎么會認(rèn)識酒鬼呢？肯定記錯了，你一向記得不準(zhǔn)確。走吧，咱們該回去了?！?p> 薄羽墨去拉自家姐姐，差點把自己摔一跤。
“姐，不走嗎？太晚回去，翟叔又該嘮叨了?！?p> “哦，好?！?p> 薄情又看了柴皎皎一眼，她就是覺得有點熟悉。
跟在后面的蠶祖宗嘖嘖咂舌，“就說這小子沒有后續(xù)吧，他還不聽，這剛遇到就要走了?！?p> 想要看熱鬧的蠶祖宗對著趴在陌子淵身上的柴皎皎吹了一口仙氣，冷氣飄來讓柴皎皎的酒醒了一半。
“啊？這是哪？”柴皎皎抓著陌子淵的衣裳左瞧右瞧，“啊呀，子淵兄，對不住啊！你的衣裳?！?p> 他看清了自己的口水，心底是猛的一慌，酒徹底醒了。
這……衣裳他似乎賠不起呀！
“柴兄清醒了？還以為柴兄不舍得用靈力逼出酒氣呢？我倒是無妨，只不過柴兄剛剛踩到一位姑娘的腳?！?p> “姑娘？”柴皎皎是冷汗直冒，自己沒有用靈力醒酒，而且剛剛想要因為難過被師叔趕下山，大醉一場，想不到竟然惹禍了？
“人在哪？我干了什么？人還好吧？”
他環(huán)顧一周，也不知陌子淵說的是誰。
“就前面，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柴兄下次見到，記得道歉就好?！?p> 柴皎皎嘴角一抽，下次見到道歉，他根本不知道踩到誰了好吧……這凡間，可真復(fù)雜！
“子淵兄說的是。”虛偽！當(dāng)真是虛偽！柴皎皎真想自己藏起來打自己幾巴掌。
才剛?cè)氤且惶欤谷痪蛯W(xué)會虛偽。
“不知柴兄來不夜城，也是為了拍賣會？”
拍賣會？柴皎皎不知道這人在說什么？
“不是，我就是路過，要趕去皇城，就是你們乾朝的皇城。今日也本想去打聽一下皇城如何走，沒想到竟是走到了城西去。”
“要去皇城？”陌子淵覺得他似乎和柴皎皎很有緣，想必以后到了皇城，少不了見面。
“天，天圣學(xué)院，對你知道這個學(xué)院嗎？”
柴皎皎努力想了想，好像那帖子上是這么寫的。
“哈，你當(dāng)我家王爺是什么人，皇家的學(xué)院自然是知道的。你去天圣學(xué)院做什么？”藍(lán)遠(yuǎn)念十分不客氣的上下打量柴皎皎。
看上去不像是有錢人家的，又只有練氣三層。
天圣學(xué)院收的都是乾朝的天才或者世家子弟，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入得了天圣學(xué)院的。
聽說今年會收幾個坤朝的世家子弟做交換生。
該不會這個穿著平平，逛尚音樓都沒有銀子的家伙，就是那個坤朝的交換生？
“自然是去上學(xué)?！辈耩ㄒ膊恢雷约耗睦锏米锪诉@個藍(lán)遠(yuǎn)念，竟然處處針對他?！安贿^子淵兄所說的拍賣會是指？”
“哼，連花樓都逛不起，還想進拍賣會？你連去端茶倒水都不夠格。”
“藍(lán)兄何必這么針對呢？我真的是天圣學(xué)院的學(xué)生?！边@個藍(lán)遠(yuǎn)念真是，柴皎皎跟他說一句話都覺得后槽牙疼。
“坤朝的交換生？坤朝是沒高手了嗎？竟然派你這種修為的人來！”
藍(lán)遠(yuǎn)念看著陌子淵被弄臟的衣裳，如此粗魯無禮之人，真是不想靠近，偏偏陌子淵要在這里稱兄道弟。
“好了，思思，來者都是客，既然柴兄之后去皇城是要入學(xué)，不如跟我一路？”
“多謝子淵兄的好意，還是不要讓你為難。天色不早，在下先走一步，子淵兄請便?！?p> 柴皎皎瞪了藍(lán)遠(yuǎn)念一眼，傲嬌的轉(zhuǎn)過身走了?！白訙Y兄，有緣再見。”
長街上燈火通明，柴皎皎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藍(lán)思思呀，你是和柴皎皎有什么不對頭的？哦，難道是你們名字都是疊字？”
陌子淵拍拍藍(lán)思思的肩膀，無奈的走在前面。
“看他，不順眼，玉兄，小心他就是騙銀子的騙子，你看他那身打扮，還有修為，像是能入得了天圣學(xué)院的人嗎？”
“凡是不能看表面。之前先生是怎么講的？藍(lán)家讓你陪讀，竟是一點都沒學(xué)會？”
“先生教的，那是給你這個王爺專門準(zhǔn)備的課程，我這個小陪讀自然可以不學(xué)嘍?！彼{(lán)遠(yuǎn)念隨意的抖抖肩，繼續(xù)抱著一把冷劍好顯得他是個俠客。
“唉，真是，走吧，也該回去了。他若真是天圣學(xué)院的學(xué)生，日后自然有相見的時候?！?p> 長街上人頭攢動，歌舞升平，為了客棧能安靜，這里的房間都是由符師的隔音符繪制在墻上。
柴皎皎推開客棧的窗，眺望熱鬧的街道。
“想不到，陣符這么厲害，蠶祖宗你說我去天圣學(xué)院能學(xué)到符紙怎么繪制嗎？”
“唉呀，人老了，走的遠(yuǎn)點就得歇息了。”蠶祖宗爬上柴皎皎的床頭，在軟綿綿的被子上找了個舒適的地方。
看到他這般記仇，柴皎皎忍不住微微一笑，“蠶祖宗，我猜您是一路飛過來的，而且呀！半路給我醒酒的人也是您。說說吧！為什么突然動手？就不怕被旁邊的人察覺？”
“哼，小子，老夫叫醒你自然是怕你后悔，誰知道你醒了也無濟于事。再說，凡間能有老夫?qū)κ值娜藛幔俊?p> “那誰知道，說不準(zhǔn)就有蠶祖宗您這樣偷溜下凡的上神呢？”
柴皎皎關(guān)上窗翻身躺在了床上。
“不可能，上神下界歷練，都得是入了輪回的，，屆時他們就是凡人一個，和那些第一次修仙的人，沒什么區(qū)別?！?p> “入輪回呀？”
“是呀！神界可和這里不一樣，入了神籍的神若是想回凡間，沒有差事的情況下，那只能是入輪回歷練歷劫?！?p> “蠶祖宗你來凡間歷過劫嗎？”
柴皎皎忽然發(fā)問，讓蠶祖宗差點沒崩住那份高冷，“咳咳，本蠶神，作為仙蠶，生來就是地仙，修煉萬載入神籍，如今尚無劫難，不需要歷劫，本神和他們不一樣?！?p> “哦……”他是聽的一知半解，不都是神？都什么不一樣的？
“那蠶祖宗會來凡間歷劫嗎？”
“你小子是魔怔啦！本祖宗就是一只蠶，歷什么劫！”蠶祖宗暴跳如雷，恨不得化成人身踹這個問題多多的小子幾腳?！翱禳c睡覺！明天你還是想想怎么打聽一下去學(xué)院！別忘了，你是入學(xué)來的！”
“知道啦！”柴皎皎也不想看藍(lán)遠(yuǎn)念那張臭臉，長得不難看吧，就是抱著一把劍擺著臭臉。還真以為自己是高冷的俠客不成？
若不是他，真想蹭皇家的馬車去皇城呀！那還用得著他再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