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爭執(zhí)
祝九歌靈機一動，示弱為先。
“孩兒向父親道歉，不該在小侯爺調(diào)戲孩兒時......”
“行了，裝模作樣，為父看，你巴不得將他手都砍下來吧?！弊Ｉ星咫m是吼著，眼中卻多了些欣賞之色。
祝九歌撇撇嘴，算是父親說對了。
忽地，祝尚清嘆了一口氣，無奈道：“馬進之事，是為父考慮欠佳，既已離府，我與你母親商量，重新請位先生進府?！?p> “父親，孩兒認為文......”
“已經(jīng)定下，明日你們的新先生會如期前來?！?p> 祝九歌一臉驚愕，父親母親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完了，完了?！?p> 祝九歌心情跌到谷底，這下可怎么向五姐交代，她的自由夢也隨之破碎。
“對了?！弊Ｉ星逋蝗婚_口，“為父思慮再三，決定將你放進軍營訓(xùn)練三月，既能強身健體，也能收斂心性，可你母親不同意。所以，為父想問問你的看法?！?p> 父親這是害怕她偷偷出府闖禍，所以找了個嚴厲的地方管束自己吧。
“軍營？”
不知為何，祝九歌突然想起連城將軍來。
“若你同意去軍營，這三月中，你便不用跟著管嬤嬤學(xué)習(xí)禮儀。”
祝九歌眼前一亮，這樁買賣，不虧。
出了書房，祝九歌縮著脖子往南院去，雨水傾斜中，她看見一個佝僂的背影往府外匆匆離去。
青色長衫，步伐跌宕，不時濺起一攤水漬，落在衣角處，青色更深。
正是劉管家。
見他手里握著的東西，祝九歌再次蹙眉疑惑，今日的錢袋樣式，與那日如出一轍。
大雨傾盆連狗都不敢出門，劉管家這是忙著出府去給誰送錢呢？
驀地，一個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九歌，你在看什么？”
祝九歌側(cè)目望去，心里咯噔一下，暗暗攥緊拳頭，該來的還是來了。
“沒什么。五姐，我是來向你道歉的?！?p> 她垂著腦袋，對文青風進府計劃的失敗，十分氣餒。
“不是你的錯，青風他不曾得過什么功名，父親不同意，也是情理之中?！?p> 祝九歌仔細觀察五姐的臉色，其實期望落空，她也挺失落的吧。
“等新先生進府，我再花些錢請他離開，直到父親同意青風先生進府為止。”
祝九歌能想到最直接最有效的解決辦法，就是花錢。
“九歌，你斷不能再這么做?！?p> “為何？馬先生不也接受了那五百兩?！弊＞鸥枥履?，對五姐的勸阻行為很是不滿。
二人攜伴進了屋中，祝五歌一本正經(jīng)解釋，“文人風骨，最是忍受不得金錢之辱?！?p> 祝九歌嗤笑一聲，馬進收了她的錢，哪里還有風骨可言！
“我相信馬先生定不是因為五百兩而離府，九歌，你是不是同馬先生說了什么？”
“沒說什么?！?p> 祝九歌心虛地，眼神躲閃開來。
“九歌！我們不能為了讓青風進府一事，就傷了馬先生的心，我想好了，過兩日去向馬先生賠禮道歉?！?p> 見五姐堅決的模樣，祝九歌眉頭緊皺，頗為不解。
“方才我冒雨向父親道了歉，又來南院向你道歉，馬先生那里，我是絕對不會去的，他收了銀兩就說明他不需要道歉?！?p> “你要明白，金錢不能代表一切?！弊Ｎ甯枰灿行┘惭詤柹饋怼?p> “但能代表馬先生！”
祝九歌胸口起伏不定，眼里充滿戾氣。
她向祝尚清低頭，只因為他是祝九歌父親的身份，但要讓她向別的男人低頭，是絕不可能的事。
對男人低頭，是對部落的不敬，亦是對族長繼承人之名的不重。
簾子掀開，三夫人清麗的面龐出現(xiàn)，見二人氣鼓鼓的，不禁失了笑。
“兩位姑娘這是做什么呢，吵得面紅耳赤的？”
祝九歌抬眸，幽幽地望了眼五姐，隨即面無表情越過三夫人，出了南院，對身后的呼喚聲不管不顧。
回到東院，祝九歌已經(jīng)被打濕半身，春眠焦急將她迎進屋去，急忙找件干凈衣衫為其換上。
祝九歌像個提線木偶，任她擺布著。
“快，烤烤火暖暖身子，小姐這腰可不能再傷著了?！?p> 春眠依舊嘮嘮叨叨，叮嚀個不停。
風雨，火爐，相得益彰。
良久，祝九歌突然開口，“春眠，我餓了?！?p> “誒，好，小姐稍等，我去廚房吩咐一聲。”
春眠說著就要起身，被祝九歌攔下，“不用了，我口中苦澀，想吃蜜餞?！?p> “好，好。”
春眠走到梳妝臺前，打開抽屜拿出那半盒蜜餞。
祝九歌凝望著手中的蜜餞，一顆接著一顆往嘴里塞，始終感覺不到甜。
忽地，她哽咽道，“春眠，我想回家?！?p> 聲音輕柔、無力，逐漸消散在呼嘯的風雨聲中。
“這里就是小姐的家呀?！贝好卟幻魉裕靶〗闶潜焕蠣斢?xùn)斥了吧？”
屋中炭火噼啪作響，無人回應(yīng)。
祝九歌垂眸怔怔出神，掌心驀地一松，蜜餞瘋也似地砸在地，滾落屋中四處。
見她如此反常，春眠自是不敢輕舉妄動，尤其不敢去撿那蜜餞。
“父親說了，我不用學(xué)習(xí)禮儀?！?p> 片刻靜謐后，祝九歌突然抬頭，展顏而笑，明眸皓齒，仿若換了個人似的。
“呃，哦，是嗎。”
春眠如同經(jīng)歷了一場大戰(zhàn)，劫后余生后，長長舒緩一口氣。
祝九歌推開椅子，蹲下身去撿蜜餞，一邊笑說，“當然了，勞什子禮儀，我才不稀得學(xué)?！?p> 春眠尋遍四周角落，將散落蜜餞拾干凈，才真正松了口氣，似哭似笑著打趣，“小姐真是與夫人一模一樣。”
“對了，母親呢？”祝九歌忽地抬頭，眨巴著無辜大眼。
“去坤寧宮拜見皇后娘娘去了。”
“是為了管嬤嬤嗎？”
祝九歌握著滿是塵土的蜜餞，心中思緒復(fù)雜。
“過些時日就是皇后娘娘生辰，夫人提前去送些賀禮，順便去東宮瞧一眼大公子?！?p> “哦?！弊＞鸥杷贫嵌c頭，“大哥好些天沒回來了，真是忙啊?！?p> “大公子是文曲星下凡，跟在太子身邊，前途不可限量，忙些，也是正常的?！?p> “唔?！弊＞鸥杩刹徽J識什么文曲星。
將蜜餞放進盒中，祝九歌掏出手帕準備擦拭，忽地反應(yīng)過來，又將帕子塞進袖兜，走到門口伸手接了雨水洗手。
“小姐，涼?！?p> “無礙?！?p> 她勾唇，感受著掌心冰涼觸覺。
雨水滴落生命線，癢癢的，很是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