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惡人張啟
青衣女子帶著鐘離繞過玉臺,進入一道走廊之中,行了片刻,停在一個房間之前。
女子輕輕敲擊了兩下門扉,然后推門而入,鐘離也跟著走了進去。
房間之內(nèi)只有幾張桌椅,并沒有設置床榻,看來只是用于臨時停留所用。
屋內(nèi)桌旁,端坐一男一女。
男人三十左右模樣,一張國字臉,下巴略有一些胡須,黃褐色的皮膚看起來孔武有力。
見門推開,他目光射來,凌厲逼人,隱隱有不善之意。
鐘離只看了他一眼,便心知這人是個練家子,實力絕對不俗。并且目光凜冽,想來不好招惹。
他心中默默打定,對待這人需得謹慎,禮數(shù)得更加周全幾分,以免惹上什么禍事。
而另一旁坐著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她的衣裙似乎選大了一碼,穿在身上顯得十分膨大,好似一個大被單披在身上。
頭發(fā)挽成兩個大辮子垂在兩肩,頭上還別著一個紫荊花圖案的流蘇發(fā)卡,顯得可愛至極。
而臉蛋兒上更是帶著一點嬰兒肥,像個瓷娃娃一般。
女孩一直低著頭,見有人進來,匆匆抬頭看了一眼,又趕緊低下,不安地摩挲著手指。
“這是張啟道友,煉氣期五層修為,今日由他帶領你們?nèi)ネ瓿刹杉攸S晶的任務?!?p> 青衣女子轉(zhuǎn)過頭,微笑著向鐘離介紹了帶隊的國字臉男人。
煉氣期五層嗎,與自己的修為相當。可自己的修為畢竟是速成的,多少含有些水分。
而此人想必經(jīng)歷了不少戰(zhàn)斗,無論是經(jīng)驗還是法寶都肯定高出自己一個臺階。
不知今日有沒有機會看他展現(xiàn)實力,那樣就知道自己和真正的煉氣期五層到底差距多大了。
心中想著,鐘離面上禮節(jié)不落,抱拳恭敬問候:“在下鐘離,見過張師兄?!?p> 張啟只是漠然瞥了鐘離一眼,就把目光挪到了青衣女子身上,語氣略有一些不快地說道:
“這點任務還需要三個人,可笑。那我現(xiàn)在可以走了吧?!?p> 青衣女子臉上依然掛著微笑,溫聲說道:
“張道友,這兩位道友都是第一次執(zhí)行任務,煩請你多指點他們幾分,另外務必保證他二人的安全。你們現(xiàn)在可以出發(fā)了?!?p> 張啟冷笑一聲,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邊走邊喊道:
“撿石頭還能有什么危險。你倆,快走,別浪費老子的時間?!?p> 聞言,鐘離略微皺了皺眉,像青衣女子拱了拱手,跟著出去了,另一個少女緊跟過來,瞄著鐘離的腳后跟走了出去。
三人來到門外,張啟望著緊跟其后的二人,還算滿意,神情緩和幾分。
無言地掃視了二人幾眼,鐘離看起來比較老實,呆頭呆腦的;
另一個女的衣著奇怪,還老是低著頭,令他有些不悅。
“在咱們出發(fā)之前,我還要說兩句?!?p> “憑我的實力,是可以去做中級任務的,哪怕是獵殺任務,對我來說都是小菜一碟,那賺的貢獻可比撿石頭來的多?!?p> “今天我特意帶你倆來做低級任務,你倆可別不長眼,去做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浪費老子的時間。我說怎么做,你們就怎么做,明白?”
張啟惡狠狠地盯著二人,不過大部分威懾都釋放到了鐘離身上,因為少女始終低著頭,不給張啟對視的機會。
鐘離被張啟望得有些發(fā)毛,那是一種殺戮的眼神。他使勁點點頭,應承下來。
很明顯張啟不愿意做指導新人的任務,原因就是會耽誤他賺取貢獻。
不過這種拿新人撒氣的行為,頗有幾分恃強凌弱的感覺,鐘離心中隱隱有些厭惡。
只不過現(xiàn)在也算是有求于張啟,也不好發(fā)作,做完任務遠離此人就好了。
鐘離斜瞥了一眼一邊的少女,雖然沒有與張啟對視,可少女似乎直接被張啟兇狠的言辭嚇住了,頭低得更低了,一個勁地點頭。
鐘離一陣無語,這姑娘也太膽小了吧!
張啟見二人不住點頭,心中升起幾分得意,輕蔑一笑,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光潔玉盤,拋向空中。
玉盤脫手之后,迎風漲大,化為馬車般大小懸浮于空中。
張啟首先躍到上面,站在前頭,回首望來,厲聲喝道:“上來!”
鐘離二人見這玉盤漂浮空中,還能載人,心知這是飛行法器,眼中不覺閃過驚訝之色。
日月樓內(nèi)外之人,見到此景,也是一個個駐足觀望,嘖嘖點評,羨慕不已。
甚至還有人將這法器認了出來,名為“玉輪”,上品飛行法器,需要三千點貢獻方可兌換,此言一出,更是引得一番驚嘆。
眾人的羨慕神情對張啟來說頗為受用,甚至對于鐘離二人沒有立即走上玉輪,他也給了一點寬容。
鐘離驚訝之余,將玉輪來回打量了一遍之后,就大膽跳到了上面。
可沒成想玉輪表面卻十分光滑,自己險些滑倒,身體扭動了幾下,才穩(wěn)住身形。
“將靈力注入腳下。”
張啟冷冷的聲音傳入耳中,鐘離當即明白:
飛行法器的使用需要靈力灌注,怪不得張啟站得那么平穩(wěn)。
旋即,他催動靈力涌入腳掌,瞬間他感覺腳下的摩擦力瞬間增大,那種滑膩的感覺消失不見,挪動幾步,也是如履平地一般。
雖然只是“蹭”別人的飛行法器,但是第一次與法器進行靈力互動,鐘離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欣喜。
轉(zhuǎn)過頭,看向身后的少女,她來到了玉輪的邊緣,卻始終沒有上來。
“你怎么不上來?”鐘離疑惑問道。
“我怕高。”少女怯生生說道。
怕高?
鐘離無語,這才不過離地二十厘米??!這恐高癥是不是犯得有些過分了?
日月樓外,眾多弟子獵奇結束,漸漸散去,張啟的耐心也開始逐漸消失。
“磨蹭什么!快上來!”張啟厲聲喝道,話語中隱有怒意。
聞言,少女身子一顫,邁開腿想要跨上玉輪,可是內(nèi)心又害怕得緊,腳又在空中停了下來。雖然只有這么點高度,但是她就是害怕!
鐘離望著少女躊躇不前的模樣,忽然心中一軟,他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妹妹小自己五歲,當妹妹還在滿地爬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可以和小伙伴們到處玩了。
有一次,為了逗自己的妹妹玩,自己從外面抓來一只白胖胖的蟲子,放在自己和妹妹中間。
妹妹果然被嚇住了,不敢靠前,可是她又想和哥哥玩,急的在原地亂爬,還不時求助地望向自己。
一開始自己哈哈大笑,感覺有趣的很,直到妹妹突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自己心中忽然一疼,突然感覺自己做了一件很壞很壞的事情。
自己趕忙沖過去抱住妹妹,哄了好久妹妹才停止了哭泣。
從那時候,鐘離就決定,不再讓妹妹受到傷害,開玩笑也不行!
此時少女無助的模樣,一下子觸動了鐘離心中最柔軟的部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地球了,無法保護妹妹,那最起碼讓他保護一下這個女孩吧。
少女承受著來自張啟和玉盤帶來的雙重恐懼,內(nèi)心煎熬異常,她甚至已經(jīng)開始考慮放棄任務了。
就在這時,一雙大手伸到了她的眼前,手掌寬大,還有一些老繭附在上面,看起來十分有力。
少女順著手掌的方向抬頭望去,是那個同是新人的正式弟子,正微笑著向他點頭,雙眼中流露著肯定的目光。
少女心中一暖,一瞬猶豫之后,她輕咬紅唇,搭上了那只大手,接著她感覺身體被一股力道牽引,自己就來到了玉輪之上。
她趕緊運轉(zhuǎn)靈力,穩(wěn)住自己的身形,雙眼只盯著腳下的一方天地,不敢左右亂看。
鐘離見少女上來,心中一松,手上也將少女的玉手撒開,畢竟不是自己的親妹妹,不好一直拉著。
張啟見少女上來,冷哼了一聲,手上掐了幾個法決,一道靈力注入玉盤之上,玉盤便漸漸升高起來,朝著一個方向激射而去。
鐘離一開始還擔心滑落的問題,可玉輪升起之后,腳下就涌起一股吸力,將他穩(wěn)穩(wěn)地固定在玉輪之上。
于是他心下便安定了,開始享受這御空飛行的感覺。
御空飛行與坐飛機大不一樣,這是露天的,更像是一些極限運動。
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迎面一朵朵云彩在臉上散開,柔和、濕潤。
腳下大地在緩緩地移動,仿佛一位老者一般:黝黑的土地是它的膚色,縱橫的山河是它的皺紋,蒼翠的森林是它的眉眼。
就在鐘離深感震撼之際,忽的感覺袖口被扯住。
轉(zhuǎn)頭望去,少女不知何時湊到了自己身旁,一只手緊緊攥住自己的衣袖。
鐘離低頭瞅了瞅少女的臉龐,只見她面色發(fā)白,緊閉雙眼,口中不斷吞咽著口水,明顯嚇得不輕,就差大吼出聲了。
不過前面張啟還在那站著,想來少女是不敢亂叫了。
鐘離搖頭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暖色,將胳膊往衣袖中縮了縮,讓少女抓得更牢實了幾分。
三人在空中飛行了半個時辰,終于在一座光禿禿的小山上降落了下來。
少女本想第一個下去,可是雙腿不知何時已經(jīng)酥軟得與面條無異,最終還是鐘離將她攙扶了下來。
張啟將玉輪縮小托在手中,也不管二人狀態(tài)如何,直接開口說道:
“地黃晶是一種介于普通石頭和土靈石之間的物質(zhì),外形與石頭無異,但是其內(nèi)部隱隱有靈氣散發(fā),只要把神念鋪展開來,慢慢搜尋就行了。你倆明白沒有?”
鐘離眉頭微皺,言語內(nèi)容他自然明白,可是他剛成為正式弟子不久,還未有靈石月俸發(fā)下,根本不知道靈石是一個什么感覺,自然也無法找這地黃晶。
“張師兄,我二人都是新晉弟子,還不知靈石入手是什么感覺,勞煩師兄再詳細講一下。”
鐘離盡量使面色恭敬一些,開口說道。
“你還想讓我怎么仔細?要我手把手教你們不成?”
張啟頗為不耐地回答道,旋即又不屑地望著鐘離,開口問道。
“當然,你要是有什么寶物材料作為報酬,師兄我也不介意再跟你細致說說。你有嗎?”
鐘離自己都欠著一百枚靈石的巨額債務呢,哪有什么寶物材料,想來一旁的少女也差不多,只好苦笑著搖搖頭。
“沒有在這廢什么話!”
張啟面色一橫,沒好氣地說道。接著他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塊石頭扔給鐘離,厲聲道:
“這就是地黃晶,照著找!我有要事須辦,你二人在這尋找便是。兩個時辰之后我自會歸來?!?p> “不過,若是那時你們還未曾尋夠十塊地黃晶——此地到天云山脈一百里路,你倆就走回去吧!”
說完,張啟冷笑一聲,再次祭出玉輪,朝一處地方飛去。
張啟其實并沒有什么要事,之所以并不愿留下的主要原因是,這片地方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無數(shù)次的搜尋,地黃晶幾乎被開采一空。
他一個堂堂煉氣期五層修士,難道要花費數(shù)個時辰在這里搜尋一種低級材料?
當然,此事是不能告訴他們二人的。
自己已經(jīng)把新人帶過來了,搜尋方法也教授了他們,自己的任務就算完成了,若是二人找不到地黃晶,那是他二人的事情,與自己何干?
張啟飛出十里地,尋了一處安靜地方落下,將玉輪收回手中。
玉輪是他辛苦積攢了一年的貢獻所兌換的,是個相當不錯的法器,只不過價格太貴,將他所有身家都花掉了,此時張啟的貢獻不比一名新弟子多多少。
感受到了玉輪的強大之后,他更加迫切地想要再積攢貢獻,兌換更厲害的法器。
那樣的話,自己甚至可以越級領取高階任務了,那效率可又是翻了數(shù)倍啊。
可宗門昨日卻莫名其妙地頒布了一條新規(guī)定,強制要求高階弟子帶領新人弟子熟悉任務。
張啟對此條規(guī)定頗有怨念,因為這條規(guī)定既浪費了他的時間,更是與他的信念不符。
“宗門這些老家伙真能想出一些昏招,還帶領新人熟悉任務。他人帶領有什么益處,還是自己拼殺得來的經(jīng)驗才實在!白白浪費老子一天時間!”
他現(xiàn)在才不過煉氣期五層,對宗門決定只有遵守的份,恨恨罵了一句之后,張啟盤膝坐下,開始修煉起來。
鐘離望著眨眼間消失不見的張啟,胸膛中一股怒火“噌”的燃燒起來,目光逐漸陰寒起來。
此人不僅沒有詳細傳授他們搜尋辦法,甚至還威脅他們二人,真是自私卑鄙。
少女望著一旁鐘離雙拳攥緊,干望著天空,心中也是理解他的感受。
她輕輕拽了拽鐘離的衣角,開口勸慰道:
“鐘師兄,別生氣了。他走了正好,也免得他在耳邊說些尖鉆刻薄的話。我二人快些尋找地黃晶,做完任務不再見他就是了。”
聞言,鐘離點點頭,漸漸松開拳頭,自己雖有五層修為,但是實力還未鞏固,可莫要沖昏頭腦,更何況宗內(nèi)還有正義堂時刻監(jiān)察,行事更需謹慎。
鐘離調(diào)節(jié)了一下情緒,將地黃晶遞給少女,開口說道:
“師妹,你感受一下地黃晶的氣息,我二人現(xiàn)在就開始尋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