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史萊克大街上。
溫蒂臉色不變,嘴唇微動:
“……找警察,或者去找你爹給幫手,都太容易打草驚蛇了,容易把這幫老鼠嚇跑?!?p> 可那樣不就安全了嗎?李詩棠有點(diǎn)不理解。
“但只會是‘嚇跑’,而不是‘消滅’?!焙舞匆草p聲道,“他們會藏起來,等待下一次出手的時機(jī),而下一次的受害者,就未必能像溫蒂這樣提前發(fā)覺了。”
……的確會這樣!李詩棠這才反應(yīng)過來,為自己剛剛的想法感到一陣后怕,但她在這方面的經(jīng)驗(yàn)基本為零,也只能保持沉默。
“……我們村子旁邊有一座大城,叫做沙城,”溫蒂頓了頓,突然講起了毫不相干的事情,“那里曾經(jīng)盜匪橫行,民不聊生,山賊甚至可以換副面孔,光明正大地走進(jìn)酒館和被他們害死親人的居民們坐在一起?!?p> “可一個晚上過后,那些山賊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了,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她也不管李詩棠與何璐作何反應(yīng),自顧自地講了下去:
“因?yàn)楫?dāng)代城主——當(dāng)時的副官設(shè)了個宴,把周邊所有山賊的頭頭都騙了過去,然后,
“——咔嚓一聲,全給宰了!”
溫蒂的語氣突然激動起來,只是聲音依然壓得很低:
“那個城主說過,對付這種渣滓,要么收下當(dāng)狗,要么殺雞儆猴!”
“但現(xiàn)在好像沒辦法讓他們當(dāng)狗,”何璐柔聲道,“沒辦法,只能斬草除根咯?!?p> “……”李詩棠聽著她們的話,眼神驚疑不定,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
“我們……要?dú)⑷藛???p> 溫蒂看向她:
“搞清楚對象,盯上我們的可不是同臺切磋的校友,是一群真正的亡命之徒!
“如果他們打過來,你還在糾結(jié)要不要下手,沒命的就會是你了!”
李詩棠因這一番斬釘截鐵的話震了震,她捏了捏自己的掌心,發(fā)現(xiàn)全是汗水。
這時,何璐突然扯下自己掛在脖子上的戒指,放進(jìn)了李詩棠滿是汗水的掌心里。
“但是,既然他們敢盯上我們,正面遭遇的話我們大概率占不了優(yōu)勢?!焙舞葱Φ?,“我認(rèn)為求援還是必要的?!?p> “那你去?!睖氐僦噶酥咐钤娞模暗昧粝?,用腳趾頭想他們的首要目標(biāo)都會是這家伙。如果她不在,可釣不出那群老鼠?!?p> 何璐沒去回答溫蒂的話,反而用自己的手包住了李詩棠攥緊的拳頭,那拳頭里還有她的紫水晶戒指。她認(rèn)真詢問道:
“糖糖,你的看法呢?”
李詩棠看著地面,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看上去比第一次上擂臺時還要緊張,但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
“說實(shí)話,我不太贊成。這樣太冒險(xiǎn)了,我們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修為到哪里,還有什么手段。
“如果是三環(huán)魂尊的話,我們或許還有機(jī)會,但要是對方達(dá)到了四環(huán)、五環(huán)的話……
“而且,他們肯定不止一個人?!?p> 她抬起頭,對上二人的視線,把話繼續(xù)了下去:
“但我現(xiàn)在有一件武器,五十步以內(nèi),對不施加防御型魂技的四環(huán)魂師有著絕對的壓制效果?!?p> 李詩棠目光堅(jiān)定道:
“雖然不贊成,但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p> ……
回到現(xiàn)在的小巷子里。
一擊撞飛一個山賊的溫蒂再次擺好了架勢,銀之臂在黑暗中散發(fā)著柔和的白光,光輝奪目。
那正是她使用了第一魂技“力量增幅”的證明。
當(dāng)山賊們還盯著遠(yuǎn)處被打飛的同伙發(fā)愣的時候,那副古樸大氣的銀色臂鎧便再度動了起來,溫蒂幾步上前,瞄準(zhǔn)墻邊一個山賊,直接給他的頭來了一拳!
在實(shí)戰(zhàn)中,對著頭骨打是最有效、最致命的!雖說力量不夠就難以摧毀頭骨,但現(xiàn)在的溫蒂可不缺這點(diǎn)力氣!
那個山賊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黑暗中也無法看清溫蒂的動作,他只看見一抹銀光朝自己沖來,然后,砰!
磚石飛濺,一大攤紅色液體跟著濺上了溫蒂的鎧甲,她的拳頭半陷進(jìn)了墻里,也代表著那個山賊的腦袋或許已和墻壁融為一體,很難取出來了。
“兩個?!睖氐僮齑紧鈩?,吐出了意義不明的兩個字。
而剩下的山賊們,則完全陷入了恐慌。
短短幾十秒,就有兩個同伴倒在了這個女孩的拳下!現(xiàn)在只剩下他們幾個了!
其中的一個人高馬大的山賊大喝一聲,化恐懼為力量,瘋狂催動自身魂力,化為破空一拳打向了露出后背的溫蒂!
武魂附體后,這個山賊身上最顯著的特征便是頭上多出了一對彎角,他的武魂正是以力氣著稱的水牛,兩個魂技也都是力量方面的增幅,盡管都只是十年魂技,但這一拳下去,就算溫蒂用銀之臂硬抗也會吃力,更別說是毫無防備的后背直面受擊了。
與此同時,另一個山賊也行動了起來,他的武魂跟別的強(qiáng)壯山賊略有不同,武魂附體后僅有一對小巧的耳朵從頭頂上冒出,身后卻是一條黑白雙色的大尾巴,看起來蓬松柔軟,與他賊眉鼠眼的外表十分不搭。他黃色的第二魂環(huán)于身后大亮,眼看著就要釋放魂技,一支閃著寒光的弩箭卻已在不遠(yuǎn)處瞄準(zhǔn)了他。
溫蒂干掉第二個山賊時,李詩棠也強(qiáng)忍著手抖裝填好了弩箭,為了避免誤傷敵陣中的溫蒂,她還將箭匣換成了輪射式,因此多花了一點(diǎn)時間,幸好能趕上對方出手前的時機(jī)??蓻]想到,就在她要扣下扳機(jī)時,大尾巴山賊的魂技卻比她更早一步放了出來。
“噗——”
一股奇怪的淡黃色氣體從他尾巴底下噴了出來,一下便給整條小巷染上了一層黃霧。李詩棠的鼻子瞬間冒上來一股惡臭刺鼻的味道,甚至沖上了眼眶,直嗆得她咳嗽不止,眼淚鼻涕流個不停,諸葛神弩當(dāng)然也對不準(zhǔn)了。
這是毒氣,具有刺激性氣味的毒氣!
那個大尾巴山賊的武魂是臭鼬!
眼見著同伙接二連三地被對面兩個小姑娘輕易干掉,大尾巴山賊也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才在同伙出手的同時放出無差別攻擊的毒氣,可水牛山賊好歹也是他的同伙,毒氣的影響肯定比別人小,倒是后背遭敵的溫蒂,現(xiàn)在吸入了他的毒氣,怕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他是這么想的。而且自認(rèn)勝券在握,便也跑了上去,試圖抓住被毒氣刺激得已無法射出弩箭的李詩棠。
但拼不過那副銀鎧的速度。
從感受到背后呼嘯而來的拳風(fēng)的那一刻起,溫蒂就已轉(zhuǎn)過了身,但她面對的,恰好是水牛山賊沒出拳的那一側(cè)身體。緊跟著她下步一探,就跟呼吸一樣自然地?cái)D進(jìn)了對方腿間的空隙,雙掌上送,抓住了水牛山賊腦袋兩端的大角,往左一扭!
這一刻,溫蒂腳下魂環(huán)驟起,“力量增幅”悍然發(fā)動,她的力量在這一瞬間達(dá)到頂峰,竟直接把水牛山賊的腦袋掰了過去!
咔!一聲脆響,溫蒂的身子剛好轉(zhuǎn)完一圈,動作行云流水,手中長著大角的腦袋連著那具身體掉落在地,她好像絲毫沒被空氣中的毒氣影響到,銀鎧再度放出柔和白光,就再次奔向了臭鼬山賊,腳下聲響如同奔馳的雷霆。
“三……四個!”
她攻勢迅猛,幾個呼吸間便又干掉一個山賊,卻在念出這個詞時眼神一凜,仿佛有極大的危機(jī)壓上頭來,就連欲出的殺招也改為了又一次鐵山靠——它雖然不是殺招,卻能在無視對手應(yīng)對的情況下最快瓦解對手的行動,使其失去行動能力——要快,一定要快,不然的話……!
銀光在漆黑的巷子里鬼魅般地晃動幾下,只聽得又是一聲巨響,臭鼬山賊也被直接撞飛了出去,再也動彈不得。
溫蒂卻連看都不看,只覺得淡黃色的毒氣形成了濃霧一樣的屏障,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扯開嗓子大喊:
“——李詩棠!過來我這里!”
另一半李詩棠的咳嗽聲就沒停過,即使如此,她那輕盈的腳步聲也零碎地響了起來:
“溫蒂?你……”
李詩棠沒有大聲叫喊,以免吸入更多毒氣,她握著諸葛神弩,在黑暗中拼命尋找溫蒂的身影,但她引以為傲的視力也被毒氣所影響了,視野一片模糊,甚至有點(diǎn)發(fā)黑。
臭鼬的毒氣,是能讓人短暫失明的。雖然同級修為的魂師就足以防住,可李詩棠只有一環(huán),沒有對毒的抗性,唯一的治療丹藥、從鄭明昊那里贏來的回春丸也來不及使用,此時的情況便不能更糟了。
她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走了幾步,如履冰薄,只見淡黃的毒氣中突然出現(xiàn)一抹銀芒,下一秒手就被熟悉的、能將人甩飛的力道拉了過去。
李詩棠頭一次對這種魯莽的力道如此欣慰,還沒來得及說聲感謝,就聽得溫蒂罵道:
“只有四個人……
“狗屎!我就知道是這樣!
“那個領(lǐng)頭的在剛才就消失了!不見了!”
一聽見這個消息,李詩棠的心跟著霍地一沉,她想睜開眼睛,但滿眼都是被毒氣熏出來的淚水,只能先拿出回春丸服用。
她掂起一顆藥丸扔進(jìn)嘴里,藥丸彌漫出的清香似乎驅(qū)散了口鼻間的臭氣,總算沒那么嗆人了,李詩棠想道,這一百金魂幣一顆的丹藥還挺值。
溫蒂倒是沒啥中毒的反應(yīng),但保險(xiǎn)起見,她也服下了一顆回春丸。之后兩個女孩就在小巷里狂奔起來,就算有丹藥,也得先離開毒氣覆蓋的范圍才行。
直到鼻子里再次灌入夜晚清新的空氣,溫蒂和李詩棠的步伐才略有放緩,她們也差不多來到這條巷子的尾部,很快就能跑出去了。
但李詩棠卻眉頭緊鎖,臉上沒有一點(diǎn)放松:
“我從剛才起就在疑惑一件事。
“我們?nèi)映隽艘活w手雷,那聲音響徹了整條巷子,還有之后激烈的打斗聲,聲響也不算小。
“可為什么還沒有人被吸引過來?
“巷子外的人也就算了,這條巷子是幾棟樓房的間隙,樓房的居民難道也沒聽到,也沒探頭出來嗎?這樣他們就會看到這一切?!?p> 溫蒂“嘖”了一聲:
“也許是這種事情太常見了。比起這個,現(xiàn)在更重要的是……!”
她的尾音陡然沉下,手往后一探,輕而易舉地抓住李詩棠的袖子,將她向身后一拽的同時身子轉(zhuǎn)過來,舉臂震飛了某條飛過來的不速之客!
那是一條舌頭,飛過來的舌頭!
它被震到了墻上,吃痛般地快速收回,消失在了小巷的黑暗里。
“他媽的……他媽的!”占了上風(fēng)的溫蒂卻瞪著黑暗的那頭,咬牙切齒道:
“竟然是避役*!最難搞的變色龍!”
帕加索斯
*:變色龍的學(xué)名,這里溫蒂是先說的學(xué)名再說俗名,本質(zhì)差不多 發(fā)了再說,還得再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