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民女可以下車么?”話中,一只纖細的玉手掀開紫金車簾,從黃金筑造的篷車里探出身來。
那姣好的容顏和柔美的聲音,立刻惹得歡樂的氣氛步入了曖昧的揣測之中。
“她是誰?”百姓甲偏頭低語:“莫名女子竟敢端坐王后殿下的篷車。”
“是一個很漂亮的少女,”百姓乙低耳腹語:“聽說此番狼牙郡大捷,北冥王攜帶了一女子出征,看來就是她了。”
“是呀是呀,我聽我二姑娘的四舅媽遠方的三表姑的小姨子家的對門胡同里的七大姑八大姨的二小子家的小表妹說,此女身系祥瑞,生辰八字很旺吾國?!焙檬轮介_始在人群中散布言論。
一位官宦家的小丫頭插嘴道:“聽聞宮里的人說,此女跟北冥王走的很近,關系頗密,而且大長老很看好此女,希望她能成為王之側妃?!?p> “是么,這么大的來頭,難怪她能坐上王后殿下的黃金篷車,果然不同凡響哦。”
諸如此類的磨語聲,源源不斷的在百姓中蔓延,頓時惹得眾人的焦點都全部集中在了承前殿前的石階之下……
鳳薇的突然舉動,一下子,打亂了楚衍的所有思緒,面對臣民們匪夷所思的目光,他只能強頂壓力,示意臺階下的王室侍女攙扶嬌弱的鳳薇走下了黃金馬車。
此次狼牙郡大戰(zhàn),北冥王巧施計中計,誘騙烈虜國三軍放棄有力地形,落入陷阱,隨后,梟烈王子發(fā)現(xiàn)自己上當,異常憤慨。
在最后一搏中,梟烈王子高舉利刀挾持假冒光明圣女的鳳薇,與北冥王對持沙場。
混亂中,楚衍為了營救鳳薇,其右臂被梟烈王子的利刀劃傷,而鳳薇的左腳踝處嚴重受挫,幾乎傷至脛骨,差點頹廢。
如此磨難,才使得楚衍下令在狼牙郡休整六日,待鳳薇傷勢穩(wěn)定之后,方敢率領大軍返回王城,皆因有此番前情,才使得鳳薇落地,幾乎是被三名侍女架下了篷車。
“好生養(yǎng)傷。”上前囑咐,君目飽含關切。
“嗯,多謝王上,民女告退?!痹捴?,鳳薇欲要行禮,豈料一個不慎,身形失去重心,眼看就要跌倒。
見狀,楚衍緊步,探手接住了鳳薇搖曳的腰身,剛一碰觸,薇女柔軟的腰身順勢一裹,便落入了楚衍結實的懷抱。
霎那間,身前美人面色一紅,嬌羞的模樣堪比海棠花色還要紅艷三分,如此一幕,兩人無意之間的碰觸紛紛落入旁人眼里,果真是一副郎情妾意的抒情畫意……
這一妄動,馬上又惹得街道兩旁的百姓掀起了八卦的高潮,如此美人,如斯君王,就在自己眼前上演著曖昧的戲碼,這真真是污穢了夢千菱相思的眼眸……
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釋懷,而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面對,這一刻夢千菱心河潰淚,這一刻光明圣女失魂膽顫……
就當楚衍迎著她虛幻的眼神走上臺階之時,司空瑾低沉的話語從夢千菱的身后飄然若至:“殿下,臣民們都在看著您呢?!?p> 這一聲提醒,宛如一道清泉,注入了夢千菱灰暗的心扉:‘臣民……是的,我還是北冥王后……,為了他的顏面……和他的君威,我必須漠視這一切……’
思中,楚衍健碩的身軀站立咫尺,他飽含愧疚的目光,緊緊盯著自己心愛的眷侶,輕柔喚道:“菱兒……”
“辛苦了,王…上…”聲音篤定,氣場依舊,可是木訥的微笑和幽怨的眼神昭示心蒂。
是的,他傷她太深,可是眼下,他卻不能糾結,因為百姓們和三軍將士正站立臺階之下靜目觀望,他身為王者,而她身為王后,此時此刻兩人能做的,正是和睦天下……
迎目,北冥王探手,溫情伸向光明圣女,渾頓,她隱淚藏殤,執(zhí)手與君,同步相隨,就當這對強者一同站立明臺,面朝八方臣民,用洪亮的聲音道出了共同的祝福:“狼牙郡大捷,北冥國贏勝,舉國同慶,大赦天下—”
話落,禮樂驟起,百姓嘩悅,三軍高喝,彩彩生輝,那榮耀四方的凱旋曲樂,聲聲響徹天地,頓時惹得天神垂憐,淅淅瀝瀝的秋雨再度降臨澎湃的楚河彼岸……
陽光上升,從承前殿返回圣女殿已有半日之久,可夢千菱的心思卻從未平靜。
獨坐寢宮,倦靠軟榻,那如絲長發(fā)懶懶的散落在潔凈肩頭,面上精致的妝容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潤味,殘留的痕跡正飽含著酸楚地淚水,糾纏著蒼白的臉頰……
漠然冷視肅靜的寢宮內(nèi)外,殤絕的夢千菱不知該如何釋解心中疼痛,那種被最愛男子的背叛,真得讓她混沌的意識墜入了無盡深淵。
那一刻的男女相擁,讓夢千菱心心念念的希望為之泯滅,可是面對臣民的叩首,她必須言笑自如,面對三軍的仰視,她唯有坦然祝福,但是在萬般靜怡的虛幻之下,掩蓋的只不過是一顆傷痕累累的心結。
‘衍……,你到底……將我置于何地……’思滅,夢千菱匱淚,垂下了痛苦的容顏,可就當佳人禁錮心扉之際,一個健碩的身形悄然地走進了金色的寢宮。
“……菱兒…”綿情的喚聲,讓美人單薄的身體不禁顫動。
緩緩抬首,將如水地目光哀怨的投射在他俊朗的面容之上,頓時,四目相視,道不盡的情殤之苦在寂靜的寢宮中暗暗流連……
望著美人冰淚沉重的嬌顏,楚衍的心情跌落到了極點,眼前的狀況真得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菱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鳳薇之間,絕對沒有發(fā)生任何不軌的事情?!?p> 無言應對,美人絕望的目光從未逝去。
“唉……,一切都事出突然,她喬裝成士兵,偷入軍營,跟隨大軍出征狼牙郡,身為王者,我不可能將她一個弱女子驅逐野外,所以……”解釋從頭細說,可是—
“為何我是最后知道的人?”寒心反問,美人深藏的心結再也無法掩飾沉重的負擔:“為何…我是最后知道真相的人,難道說當初的執(zhí)手誓言,換來的就是如今的欺瞞,為何全天下的臣民都知道了真相,而我,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卻是最后一個知道的人,為何……要欺瞞我的一片真心?”
傷痛腐心,君顏憔悴:“菱兒……,原諒我的無措,真的,我害怕你知道之后……”
“會難過,會傷心,對嗎?”淚水再度無情的糾纏著夢千菱泛紅的眼眸:“所以你才會用欺瞞來掩蓋事實的真相,可是你想過沒有,這樣做,換來的是我更加絕望的痛苦……,我不明白,事情都過去那么多年,當年的人早已不復存在,可是……為何……你的心,卻從未放下,難道說你我的誓守輪回,晝夜相伴,終究抵不過一張酷似的鳳之容顏?!?p> 話此,美人勉強撐起虛弱的身軀,走出絲絲帷帳,步步逼近,近在咫尺的王者之目:“衍,……你的心…真的就這般絕然么,承前殿前你當著我的面,擁抱其他女子,你到底將我置于何地……”
“菱兒……”愧對無語,楚衍探手,想要將美人素麗的腰身攬入懷中,可是健長的手臂尚未碰觸了她的衣裙,就被—
“不要—,不要碰我,”勃然嬌斥,驚得殿宇內(nèi)外一片回聲:“臟,那雙手抱過別的女人,別碰我—”
震目,楚衍憂郁的眉宇在夢千菱的這一聲尖叫之后,開始轉變陰冷。
可是,正值殤絕的美人根本沒有覺察到君容變化,此刻她的心,早已被憤恨遮住了睿智的光芒,讓潔凈的雙眸投射出憤慨的眼神。
只見她急迫躲避男主伸出的手掌,含痛責罵道:“一個未婚姑娘,糾纏一個已婚的君王,想一想都覺得不可理喻,而你呢,一代北冥王,竟然將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收納軍營中,兩人還徹夜相伴,同吃同……睡……,難道你不覺得很過分么……”
聽此,君顏一動,勃然氣粗:“你罵夠了沒有?”話頓,一個果斷閃爍,楚衍健碩的身軀瞬間逼近到美人身前,決然,強臂一揚,將夢千菱整個人裹起,抱著她柔弱的身軀,一同闖進了松軟的床榻之上。
“放開我—,我沒有罵夠,你既敢做出不要顏面的事情,又何懼臣民的言論,不要碰我—,這雙臟手,碰過別的女人,惡心?!睉嵑捱_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凌亂掙扎,使得帷帳之內(nèi)一片狼藉的扭動。
聞聲,君心大怒,強壓美人制于身下,吼道:“菱兒,我警告你,雖然你是我的王后,是神族的圣女,可這里是北冥國,而我—,是這里的王,是你的夫君,你必須臣服于我,否者—”話此,強壯的手掌高高揚起,那暴怒的氣息蓄勢待發(fā)。
見此,夢千菱深明他的意圖,絕望哭泣道:“你打吧,打死我,這樣,你就可以迎娶鳳薇做北冥國第一王妃,而我—,早已受夠了?!?p> “你—”狂怒頂盛,君目猙獰,大氣聚掌,猛然抽下,那凌厲的掌風附著前所未有的強勁,狠狠地砸向了夢千菱蒼白的臉頰。
“啪”地一聲悶響,那堅硬的手掌,重重地落在了美人耳邊的錦被之上。
驚魂,就當美人從失魂中清醒過來,一瞬,一個帶著征服氣息的火吻從高空落下,那囂張的氣勢附著霸氣,毫不留情的掠奪了夢千菱微顫的紅唇。
“不要—”厭惡推拒,可恨他的力氣太過強大,于是佳人暴恨,撕口一咬,轉瞬,血光乍現(xiàn),男主含痛,被迫離開了香甜之地。
“啪”地一聲,北冥王狂暴,順手將夢千菱丟擲在柔軟的床榻之上,而他隨即遠離了帷帳,怒道:“你真的瘋了,即日起,給我在圣女殿閉門思過,非我赦令,任何人都不得出入此宮,否者,按叛國罪論處?!痹捲E,王者之步甩門而去……
望著他急步遠去的身影,晶瑩的淚珠永無止境的淹沒了她最后一縷相思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