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東臺頂上傳來望海寺的鐘聲,打破了山里的寧靜其他寺廟的鐘聲也接連著響起,洪亮悠遠(yuǎn),在群山之中回蕩。
這穿越了千年的古剎鐘聲讓人的心突然變得寧靜,暫時忘記了世間的煩惱,林溪和雅克停止了拍照。
“太了不起了?!?p> 雅克出神地望著山下,太陽逐漸升高,天空全部放亮。
山底下的臺懷鎮(zhèn)清晰可見,歷代修造的寺廟鱗次櫛比,佛塔摩天,殿宇巍峨,金碧輝煌,佛教圣地果然名不虛傳。
雖然太陽已經(jīng)出來了,但是早晨的陽光并不猛烈,林溪依然覺得很冷。方才停下來拍照,把之前來回跑動攢下的熱量全部散沒了。
他們開始往下走,尋找一處能提供早飯的寺廟,喝碗熱乎乎的粥暖一暖身子。
終于找到一家供應(yīng)早飯的寺廟,不少人排著隊領(lǐng)餐。寺廟里的齋飯比臺懷鎮(zhèn)的要樸素許多,排到雅克和林溪時,他們要了小米粥、饅頭、青菜。
“你這兩天要減肥了?!绷窒獙ρ趴苏f。
雅克不在意,笑著說:“這些很健康,我喜歡?!?p> 但是他發(fā)現(xiàn)打飯的地方只有幾個和尚在分發(fā)食物,沒有收銀員。排在前面的人把紙幣投入功德箱內(nèi),投多少錢的都有,并沒有固定的數(shù)額。
“多少錢?”雅克問林溪。
“多少都可以,隨你心意?!?p> 雅克掏出一張100元的人民幣,塞入了功德箱內(nèi)。
“會不會有人不給錢?”
林溪笑著說:“不會,因為佛祖會知道?!?p> 食堂內(nèi)分為男香客區(qū)和女香客區(qū),雅克和林溪被迫分開。
雅克坐在椅子上東瞅瞅西望望,發(fā)現(xiàn)人雖多但是大家都安安靜靜地吃飯,整個食堂顯得非常的肅靜。
喝了兩碗熱乎的小米粥,林溪感覺身子暖和了些。
他們在寺廟內(nèi)逛了逛,又接著往下走。
林溪不是佛教徒,所以并沒有敬香和參拜,而且五臺山上的寺廟和佛像實在太多了,拜了這個不拜那個會不會被佛怪罪?
林溪提醒雅克只能拍風(fēng)景和香客,不能拍佛像,拍佛像是對佛的不敬。
一路上他們看到了穿黃袍的喇嘛和穿青袍的光頭和尚。
“五臺山是中國唯一一座青廟和黃廟共存的佛教圣地。青廟住的是和尚,黃廟住的是喇嘛,這是佛教的兩個不同的宗派?!绷窒蜓趴私庹f道。
繼續(xù)往下走就看到朝臺的教徒,三步一跪拜,四肢朝地,額頭點地。
“林溪,你不信佛?”
一路下來,他看到林溪既不敬香,也不跪拜。
“嗯……不能說信,也不能說不信。在中國佛教已經(jīng)深入人心,即使不是佛教徒,大多數(shù)中國人都知道要向善,知道有因果,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即使不是佛教徒,但對佛依然懷著一顆敬畏之心?!?p> 按照指示牌,他們來到了黛螺頂?shù)纳侥_下。
黛螺頂上供奉著五尊文殊菩薩和龍王爺,登上黛螺頂朝拜稱為小朝臺。上大螺頂有幾種方式:乘坐索道、小路徒步、騎馬、走大智路。
大智路其實是上山頂?shù)?080級臺階,登上黛螺頂相當(dāng)于爬上六十層的高樓,對體力是一種考驗。
林溪望著那看不到頭的臺階,嘆了口氣。
“你還好嗎?”雅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如果走不了你可以坐纜車,到山頂上等我?!?p> 經(jīng)常在外爬山涉水,林溪的體力自然是不差,只是連續(xù)兩天天沒亮就被叫醒趕路,休息不足,精力跟不上。
林溪看了看旁邊朝臺的信徒,在臺階上依然是三步一跪拜,難度可想而知,自己可不能慫了。
“沒問題?!彼f,說完就開始往上爬。
林溪爬得很慢,差不多200個臺階就要休息一下,雅克有意放慢腳步配合她的節(jié)奏。
爬到一半時,有些人放棄了,開始往下走。林溪也早已大汗淋漓,望著上山的臺階和下山的臺階,進(jìn)退兩難。
“你的背包給我!”雅克說。
林溪雙頰通紅,微微喘著氣,她擺擺手,說:“沒關(guān)系,不重。”
“給我吧!”雅克伸手把林溪身上的背包強(qiáng)行摘了下來,掛在自己的胸前。
背后少了一個擋風(fēng)的物件,半山腰的寒風(fēng)呼嘯而過,很快就將身上的汗抽干。
不能停下來,停下來就會冷。
林溪咬著牙往上爬,步伐越來越沉重,速度越來越慢。
“你先上去,不用等我,我會慢慢爬?!绷窒獨獯跤醯貙ρ趴苏f。
只見雅克要到她的身后,雙掌撐著他的后背。
“我推你,加油!”
身后一股力量推著但也并不輕松,因為所有的壓力都集中在腿上了。
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他們終于登上了黛螺頂。
林溪坐在涼亭底下大口的喘著氣,這時天空突然變暗,居然下起了小雨。
山上的天氣真的是說變就變!汗被吹干之后林溪冷得瑟瑟發(fā)抖,后悔沒先到臺懷錯上買件棉衣。
雅克見狀,脫下自己身上的沖鋒衣給她披上。
“不用,你身上也有汗,會著涼的。”林溪把衣服脫下來還給他。
雅克又堅持將衣服披到她的身上,林溪再次把它脫下。
“不,萬一你生病了會耽誤整個行程?!?p> 雅克無奈,他環(huán)顧了四周,發(fā)現(xiàn)一個避風(fēng)的佛堂,拉著林溪冒雨躲了進(jìn)去。
雨下了十幾分鐘,天空又放晴了。
他們在黛螺頂上溜了兩圈,發(fā)現(xiàn)不少信徒渾身濕透了,那些是在臺階上三步一跪的信徒,下雨也不能阻止他們朝臺的步伐。
有句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想起前幾年從泰山下來時腿酸的顫抖,腿疼了兩三天走不了路,林溪決定坐纜車下山。
五臺山的纜車設(shè)計的有點不好,纜車的座位是露天敞開的,沒有車廂。雙人座,靠把手和安全帶把人固定在座位上。
兩人不得補(bǔ)再一次接受寒風(fēng)的洗禮。
林溪全身起了雞皮疙瘩,她咬著牙關(guān)舉起相機(jī)拍攝纜車的沿途風(fēng)景,手都在微微的顫抖。
一旁的雅克很淡定,看什么都新鮮,開心地按著快門。
哎,實在不行回去盜雅克的圖算了,林溪想。
他們回到臺懷鎮(zhèn)已經(jīng)是下午了,路過服裝店,雅克建議林溪進(jìn)去買件棉服。
“不用,明天就走了,何況回到客棧也就不冷了?!?p> 他們找了個飯館吃晚飯,雅克點了許多肉菜,消耗了一天,他急需補(bǔ)充能量,早就把早上說喜歡素齋的事情忘光光。
林溪非常疲憊,耷拉著頭垂著眼,沒有胃口,只喝了點湯。
雅克往她碗里夾了些肉。
“我很累,吃不下。”林溪的聲音有些虛弱。
連續(xù)兩天睡眠不足,走了一整天,加上受寒,林溪覺得身體已經(jīng)虛脫了,四肢無力,靠意志支撐著走回客棧。
雅克看得出來她狀態(tài)非常不好,在房間門口道別時,雅克說:“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明天你睡到自然醒,我們再出發(fā)?!?p> 林溪回到自己的房間,懶得洗刷,脫了衣服就躺到床上,半夜被冷醒,迷糊糊的爬起來開空調(diào)。
第二天早上十點多,雅克給林溪打電話,她沒接,心想可能沒睡醒。
到了快十二點還沒她的動靜,雅克又繼續(xù)打電話,還是沒人接。他發(fā)覺不對勁,就去敲208的門。
“林溪,林溪……”
屋內(nèi)沒有人應(yīng)答。
他下到一樓前臺,用蹩腳的中文說:“你今天見過我的朋友嗎?208房間的女孩?!?p> 前臺服務(wù)員說沒留意。
“你能幫我打開208的房間門嗎?我朋友可能出事了?!?p> 前臺知道207和208是一起的,交接班的時候聽同事說這一對男女有點奇怪,要注意一下。這時聽到208的女孩可能出事了,前臺也很緊張,她用對講機(jī)呼叫了一個服務(wù)員,帶著雅克去打208的門。
打開房門的瞬間,一陣熱氣襲來,屋內(nèi)開了空調(diào)暖氣。
雅克迅速的沖進(jìn)房間,看到林溪躺在床上,對房間內(nèi)的動靜一無所知。
雅克站在床邊,喚了幾聲:“林溪……林溪……”
林溪沒有反應(yīng),她呼吸沉重,臉頰通紅,嘴唇干燥發(fā)白。
雅克下意識的摸了一下她的額頭,非常燙手。
雅克扶著她的背半坐起來,拍了拍她的臉,林溪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雅克……”
她的聲音沙啞,腦子里還有模糊的意識在思考:雅克怎么在這?他想干什么?防狼噴霧呢?
“你發(fā)燒了,要去醫(yī)院?!?p> 雅克將她從床上扶起來,發(fā)現(xiàn)她身上只有一件內(nèi)襯。
“你有棉衣嗎?能不能借她一件棉衣?”雅克問身后的客棧工作人員。
“有有有!”
工作人員跑出房間,很快就拿來一件綠色的軍用大衣,那是客棧給有需要的住客備的。
雅克用軍大衣把林溪裹住,抱了起來。
客棧的工作人員幫他們叫了輛車,直奔鎮(zhèn)衛(wèi)生院。
這一陣折騰林溪已經(jīng)清醒一些,她的虛弱不僅是因為發(fā)燒,還有來自身體的疲憊?,F(xiàn)在她渾身疼痛,四肢酸軟無力。
醫(yī)生開了點滴,普通感冒發(fā)燒沒有床位,只能在輸液室坐著輸液。
林溪虛弱第靠在椅背上,半睜著眼,看著護(hù)士將針頭插入她的血管。
很快,冰涼的液體順著針頭流入體內(nèi),手臂開始變涼,讓她打了個冷戰(zhàn)。
她身上還裹著軍大衣,不知道多少人穿過的軍大衣,平時她肯定不會穿,可是現(xiàn)在鼻子不靈光,也聞不到大衣身上的異味了。
雅克就坐在她旁邊,眼看那兩瓶藥水要一兩個小時才能掛完,雅克說:“我去買午餐,你要吃什么?”
昨晚是喝了點湯,早餐午餐都沒吃,林溪肚子空空的,可是沒有胃口,她勉強(qiáng)動了動嘴唇。
“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