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給他們準備的這瓶水很有先見之明,還沒走到一半,林溪和雅克的腳全臟了,還好他們穿的是拖鞋。
推土機就在離越野車不遠的地方施工,看見他們已經回到車旁,一個工人拿著鐵鏟向他們走來。
“我們已經把車輪底下的石頭給挪走了,你試試車能開了沒?”
雅克低頭一看,車輪底下的石頭已經被撬走,凹陷的地方還用干燥的沙石給填平了。
雅克上了車,林溪站在外面。
那工人將鐵鏟立在一旁,問林溪:“聽是村里的人說你們來旅游的,怎么走這條路?”
“被導航誤導了?!?p> 林溪無奈地說:“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工人擺了擺手。
雅克打著了車,掛了檔,踩下油門,車晃蕩了一下,順利地開了出去。
“行了,趕緊開走吧,拉沙石的大車馬上就到了?!蹦枪と苏f。
林溪跟工人道了謝后,來到車尾箱的行李箱內翻出平底鞋,回到副駕駛室。
她用水瓶里的水長腳上的黃泥洗干凈,換上了干凈的平底鞋。拖鞋實在太臟了,用完整瓶水估計都洗不干凈,林溪索性將它們丟到了田埂里。
她將剩余的水遞給雅克,雅克用水把腳洗了干凈,但拖鞋就沒法洗,他也把拖鞋丟到了田埂里。他伸手去后排,要把自己的鞋撈過來穿上。
“你的鞋子還沒干?!绷窒f。
“我只帶了這一雙鞋……”
林溪嘆了口氣,她從副駕駛室爬到了后排。
“我來開車,你坐副駕駛去?!?p> 雅克乖乖地從駕駛室爬到了副駕駛,然后林溪再從后排爬到駕駛室。
“濕鞋子穿著難受,你先光著腳吧,我們到下個城市再買一雙。”
往回走的路依然破爛不堪,這一路慢慢吞吞,搖搖晃晃。林溪小心翼翼地開,要避開凹坑石塊,還要提防車輪打滑,走了六七公里才出了這段黃泥沙石路段。
他們沿著原路返回,經過立著那塊峽谷指示牌的路口時,林溪笑了。
“你笑什么?”
“沒什么?!?p> 雅克又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發(fā)現(xiàn)無論東方女子還是西方女子,都是陰晴不定。
林溪在笑這一路發(fā)生的事情,好像都不大太平,意料之外的事情太多??蛇@些意料不到的體驗,比看過某些景色更讓人印象深刻,記憶更久。
他們開車經過一個鄉(xiāng)鎮(zhèn),馬路上行人不少,車開的很慢。林溪專心致志地開車,雅克這盯著窗外看。
忽然雅克說:“林溪,那里有個鞋店?!?p> 林溪這才想起來,雅克現(xiàn)在還是光著腳丫,是該給他買雙鞋子。
她向右扭頭看了一下,那根本就不是個鞋店,只能說是個鞋攤,用木架搭起來的臨時鞋攤。
這種路邊的鞋攤,鞋子售價一般在百元以下,無品牌無包裝。想想雅克入手的那些戶外裝備,估計他身上的衣服鞋子也便宜不到哪里去,這種路邊攤怕是入不了他的法眼。
“這些鞋子不適合你?!?p> “沒看過你怎么知道不合適?停車看看吧!”
林溪只好在路邊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將車停好。
雅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光腳丫,實在不合適光著腳丫下車。于是伸手從后排座撈來還未干透的靴子,皺著眉頭勉強穿上。
他倆走到鞋攤前,林夕眼睛掃了一下那些鞋,眉頭都快擰到一塊了。
這大多是農村老頭老太太穿的布鞋,白色膠底,黑色布料鞋面。還有一些粗制濫造的運動鞋,膠都沾到鞋面上了,做工粗糙,估計就是穿幾次就脫膠的那種。
雅克拿起一雙白膠底黑布料的“老頭鞋”,居然放到腳上試穿。
林溪趕緊將頭扭到一邊,不忍直視。
“林溪,這雙鞋穿起來好舒服,好看嗎?”
“咳……這是我爺爺那個年紀穿的鞋。”
至于好看不好看,林溪也不想評論了。
“哦,那你爺爺很時尚!”
???
林溪對于西方和東方的審美差距有了新的認識,難怪西方大品牌總喜歡仿造中國的膠鞋、尼龍袋、草帽。
“或許你可以看看那邊的運動鞋?!绷窒ㄗh。
雅克搖了搖頭。
“運動鞋我有很多。但是你看這雙......很多中國功夫片上那些打功夫的人,不都是穿這種鞋子嗎?我覺得很酷!”
林溪無言以對,只能說:“你喜歡就好?!?p> 雅克挑了一雙合適的尺碼,馬上就將黑布鞋穿在了腳上。
買完鞋子后他們繼續(xù)上路,開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林溪說:“前面就是黃河大橋,過了黃河就進入陜西了?!?p> “西安就是在陜西吧?”
“你還想著去西安?去見丁柔?”
“不,按照你說的,我們先去H縣?!毖趴送nD了一會兒,又說:“你還是誤會我跟丁柔有關系?”
“怎么會?即使你們有關系也是你的自由,關我什么事?”
經過黃河大橋時,林溪特意放慢了車速,雅克一直向窗外眺望。他們所經過的這個河段河水并不急,但河面很寬。橋上不能停車,只能看向遠處的河面。
“黃河之所以叫黃河,原來它的水真的是黃色的?!毖趴俗匝宰哉Z地說。
他們在陜西某縣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下午到達西寧。
這是林溪第二次來西寧,第一次是四年前,她陪韓睿到青海來扶貧醫(yī)療調研。
當時韓睿還是武漢某醫(yī)學院的研究生,學校在暑假期間有個關于扶貧地區(qū)醫(yī)療條件的調研,韓睿被分配到青海。林溪跟著到了青海,在不影響調研進度的前提下,他們順便游玩了一翻。
林溪在商業(yè)中心附近找了個連鎖酒店,辦好入住放好行李,她帶著雅克去了一個步行街。
西寧相對于內地許多城市來說還是別具特色的。
這里是多民族聚集的城市,大街上時不時看到頭戴白氈帽和戴著頭巾的少數(shù)民族同胞。清真餐廳林立,刻著少數(shù)民族文字的店招牌也很常見。
在步行街的入口,林溪買了兩碗青海老酸奶。
居民自制的老酸奶,用潔白純樸的碗裝著,沒有任何的商品標簽。那老酸奶凝固成果凍狀,上面漂著一層黃澄澄的油。
林溪在老酸奶上撒了一層白砂糖。
“要糖嗎?”她問雅克。
雅克搖了搖頭,接過沒加糖的酸奶。
林溪舀了一勺混合著白砂糖的老酸奶,放進嘴里,陶醉的閉上了眼睛。
久違的味道……
BJ的超市里也有盒裝的老酸奶,但不是太稀,就是加了糖和香精,不像青海的老酸奶這么純正香醇。當初來青海她為老酸奶深深的著迷,每天都要吃上兩碗。
雅克舀了一勺放進嘴里,下一秒就皺起了眉頭。
“酸!”
“加點糖。”林溪舀了一勺白沙糖灑在雅克的那碗酸奶上。
“你再試試。”
雅克像林溪那樣將白糖跟酸奶混在一起再吃,發(fā)現(xiàn)酸味被中和了許多,剩下的是純正的奶香,口感濃稠。
“好吃!”雅克說。
每人吃了兩碗,他們才滿足地往前。
這邊還跟四年前一樣,熙來人往。夜市街兩邊擺著不少回族、藏族、蒙古族的服飾和手工藝品,其中一個小攤上擺放的動物骨骼飾品吸引了林溪的注意。
“姑娘,看一下手串,耗牛骨做的,能辟邪?!?p> 林溪看了一眼那手串,沒有興趣。那攤主就把手串套到了她身后的雅克手腕上。
“這個手串是真正的耗牛骨做的,你摸摸這手感,打磨得多光滑……”
攤主叭叭叭地說了一通,雅克似懂非懂,也不打斷他。
林溪拿起旁邊的一個狗牙飾品,那狗牙的頂部用一個狼頭形狀的銀套套著,銀套上綁著一根黑色的編繩,這個是戴在脖子上的。
“這是狼牙,也是辟邪的。”
那攤主一邊招呼雅克,還不忘林溪這邊的動靜。
“狼牙?我看是狗牙吧!”
林溪拿著那狗牙飾品把玩了一翻,思緒回到了四年前……
還是這條街,不一樣的攤位,她被一個攤子上的飾品吸引住了。
那是六顆“狼牙”,每顆牙上都有一個小孔,沒有銀飾包裹,用黑色的編繩串在一起,非常古樸。每顆牙之間相隔約一厘米,串在一起像個小扇形。
“這是狼牙吧?”林溪問攤主。
“沒錯,是狼牙,辟邪的?!?p> “什么狼牙,狼都成保護動物了,我看是狗牙吧!”一旁的韓睿說。
林溪前不久看了兩個關于狼的小說,為青藏高原上的狼深深著迷。她不理會韓睿的質疑,對那串“狼牙”愛不釋手,決定要收入囊中。
“不管是狼牙還是狗牙,你看牙這么尖,戴在身上萬一刺著自己怎么辦?萬一這牙上殘留狂犬病毒……”
“不會的不會的,這些牙齒都是煉燒過的?!睌傊骷庇诔吻澹骸澳銈兛?,這些黑的地方,還有這些裂紋,就是煉燒的痕跡,什么病毒都被燒死了?!?p> “關鍵不好看呀!”
韓睿覺得說狗牙辟邪那是封建迷信,而且林溪一個女孩子也不適合戴這個,更何況是六顆!
韓睿知道林溪的喜好與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樣,她看著清冷斯文,其實骨子里喜歡自然又略帶狂野的東西。雖然韓睿大多數(shù)時候能理解她,但這串狗牙他實在欣賞不來。
“我覺得好看!”林溪堅持,最終還是把它買下了。
“林溪……林溪……”
雅克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喜歡這個?”雅克指了指她手上的牙齒飾品。
林溪搖了搖頭,將手上的飾品放回原來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