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梧桐好奇地望著場中的變化,通道依舊是那個通道,但霸王花汁勾勒出的紋路化作地面,帶著他和陳白霜不斷下沉,準(zhǔn)備沉到地底去。
遠(yuǎn)處突然升起一股強大的氣息,令人心悸,而所有通靈的尸體都停止吼叫,陷入沉寂,不敢造作。
沈梧桐內(nèi)心不斷下沉,同時感到不解,既然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皇境級別的通靈尸體,那為何她沒有吞噬掉其他尸體,提升自己?
從癡呆兒和劍客之間的戰(zhàn)斗來看,尸體能夠吞噬彼此的烏光而強大自身,以皇境武者對于王境武者的壓制力來看,對方能夠輕而易舉吞噬其他尸體,但她卻沒有這樣做。
智慧足夠高,甚至打算打造文明嗎?沈梧桐暗想。
“師姐,快點,對方看過來了?!?p> 陳白霜臉色沉重地望著那個方向,身體內(nèi)一枚符文沉浮,在與皇境尸體對峙。
直到兩人完全沉入地面,陷入黑暗,皇境尸體也沒有出手,她只是散發(fā)出可怕的氣勢,令尸體保持安靜,而后盯著兩人。
沈梧桐松了一口氣,對方?jīng)]有一巴掌拍死他們,令他感到慶幸。
陳白霜收回目光,將注意力放在身邊,沉入地下后,連灰蒙蒙的光線都消失了,只有黑暗,她透過黑暗,看到的還是黑暗。
“師姐,這是哪里?我們要到哪里去?”
“不知道?!标惏姿S意地應(yīng)付道。
沈梧桐不由得盯了她幾眼,看到了她臉上分明的敷衍,有些不滿,同生共死的兩人,又有親密無間的關(guān)系,有什么不能說的?
陳白霜看向沈梧桐,皺著眉頭地說道:“你越來越不收斂了,雖然在這里我無法感應(yīng)到你在想什么,但你臆測我時,最好藏好你的心思,不要讓我感知到?!?p> 沈梧桐撇撇嘴,反駁道:“我不是臆測,而是傾訴相思之苦,你不愿意聽,我只能在內(nèi)心說了?!?p> 陳白霜無視嘴硬又愛找理由的人,連他說的半個字都不相信,警告函已發(fā)出,她轉(zhuǎn)而專心于眼下的情況。
時間在黑暗和沉寂中消逝,沈梧桐收起不正經(jīng),重新化作翩翩美男子,如果忽略他破爛不堪的鞋子和衣服下擺的話。
黑暗退去,紅光充斥視野,沈梧桐微微瞇著眼睛,打量身旁的情況。
他們落在一個紅色池塘內(nèi)的高石上,紅色的光遮蔽了視野,看不到遠(yuǎn)處的情況,只能看到近處一朵朵黑色的荷花靜悄悄地綻放,而天上下著紅雨。
鮮艷的紅與深邃的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過于詭異。
沈梧桐有些心驚,這滿池塘的紅色,似乎都是鮮血,散發(fā)著花香的鮮血。
沈梧桐下意識抬頭看去,看到漆黑的上方吊著無數(shù)赤果的女尸,鮮血不斷滴落,詭異的是,無數(shù)年過去,鮮血仍然沒有流盡,而尸體臉色紅潤,肌膚白皙透紅,仿佛沒有死去一般。
沈梧桐比較好奇,這個地方形成的時間是在萬花谷覆滅之前,還是在之后?
陳白霜也注意到頭頂?shù)氖w,皺眉蹙額地看著片刻,嘆了一口氣,隨后看著池塘,說道:“走吧?!?p> “欸,這要走去哪里?”沈梧桐心中閃過一絲不妙,這里又沒有路,總不能下池塘吧。
這分明就是鮮血池塘,如果池塘深不見底,如果這里禁飛,他豈不是要泡在不知道沉淀了多少年混雜了多少人的血的池塘內(nèi)?
沈梧桐來不及抗議,身體就失去了控制,老老實實地跟著陳白霜跳進(jìn)池塘。
池塘果然禁飛,雖沒有深不見底,但足足有一丈深,將兩人完全淹沒,幸而池塘比較平和,盡管兩人跳下,也沒有掀起波浪。
猶豫過后,沈梧桐還是打算睜開眼睛,雖然有陳白霜控制他的身體,他不會迷路也不會摔跤,但處于黑暗,始終會欠缺一些安全感,更何況,他對于池塘下的情況也有一些好奇。
沈梧桐試探性地微微打開眼睛后,沒有感受到迫不及待地想要鉆進(jìn)他眼睛的鮮血,放下心來,徹底睜開眼睛,打量周邊的情況。
鮮血很溫暖,給人暖洋洋的感覺,尤其是花香從毛孔鉆進(jìn)體內(nèi),將人熏得暈暈的,恨不得大飲幾口。
沈梧桐透過紅色的鮮血,看到了陳白霜的背影,她走得很慢,但步伐堅定,有種從容不迫的感覺。
沈梧桐嘗試扭動脖子,結(jié)果失敗了,不由感嘆師姐這御人的本事有些強,讓他睜開眼睛,能夠緩解內(nèi)心的不爽和憤怒,但又讓他只能睜開眼睛,以免添亂。
如果不是無法控制手,他甚至忍不住為對方鼓掌,不愧是能夠洞穿人心的奇人,手腕果然不一般。
沈梧桐眼角看到了與鮮紅不一樣的顏色,不由得轉(zhuǎn)動眼珠,使勁地看著右邊的情況。
在他的右邊有一具女尸,白皙的皮膚,修長的腿,毫無遮掩的隱秘處,纖細(xì)的腰肢,高聳的胸部,以及豎起的頭發(fā)。
黑色的荷花該不會是由尸體,甚至是頭發(fā),長出來的吧?沈梧桐猜測道。
一開始他以為萬花谷只是一個高級妓院,誰料對方竟然是一個恐怖組織,以人血為能源,嘗試可怕的人體實驗。
不過,對于萬花谷有所圖謀,對這些現(xiàn)象熟視無睹的陳白霜,似乎有可能是邪惡組織的頭頭。
走了許久,沈梧桐發(fā)現(xiàn)陳白霜突然顫抖了一下,腳步差點踩空,雖然很快調(diào)整過來,但沈梧桐覺得她的狀態(tài)不太對勁。
這池塘有危險嗎?似乎除了勾引人喝下鮮血的誘惑外,沒有其他問題,連頭長黑色荷花的尸體都安安靜靜地泡在鮮血中,沒有動彈。
沈梧桐有些力不從心,他又不能說話,只能對著陳白霜的背影眨了兩下眼睛,結(jié)果是理所當(dāng)然地被無視。
沈梧桐轉(zhuǎn)而觀察體內(nèi)的情況,想要找到陳白霜控制他的方式或者痕跡,嘗試破解。
令沈梧桐感到遺憾和無奈的是,沒有意的輔助,沒有靈魂之力的搜索,光靠元氣,他根本無法發(fā)現(xiàn)身體的異常,如果能夠運轉(zhuǎn)完整的天功,說不定還有一絲可能。
雖然陳白霜手段高明,能夠繞過石室的限制,控制他的身體,但沈梧桐還是覺得氣忿,好歹負(fù)距離接觸過,結(jié)果一點信任都沒有。
終于,就在沈梧桐快要煩躁到極點時,前面的紅色出現(xiàn)了變化,溫度升高,變得燒熱,紅色有些扭曲、飄動,似乎是火焰。
陳白霜停下腳步,望著前方,有些出神,沈梧桐則焦急地擠眉弄眼。
沈梧桐內(nèi)心咆哮:“師姐,小仙女,好歹回頭看看我這個大帥哥啊?!?p> 似乎聽到了沈梧桐的心聲,陳白霜轉(zhuǎn)過頭來,眼中的情緒異常復(fù)雜,痛苦與決絕交織,還夾雜著希望和平靜。
沈梧桐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真實的情緒,往常她不是平靜和清冷,就是高高在上和忍耐。
陳白霜控制沈梧桐的身體往回走,不過他眼中的反對,想將他送回去。
沈梧桐無力抵抗陳白霜的手段,只能轉(zhuǎn)身,往回走,但他的身體內(nèi)燃起了黑色的火焰,盡管處于鮮紅的血海中,但黑色依舊深邃不見底。
陳白霜沒有松開對于他的限制,卻讓他停住,一股白光亮起,鮮血被排開。
“別鬧,你沿著原路返回,那塊石頭上有我留下的一朵花,你捏碎就能傳送出去?!?p> 沈梧桐有些沉默,說矯情也好,說任性也罷,他不愿意就此離去。
他體內(nèi)的黑色火焰快將元氣燒得一干二凈,但他沒有停下,火焰開始深入他的身體,準(zhǔn)備燃燒元氣因子和法則。
“你又任性——
“你有什么可任性的?你背后的勢力將你辛辛苦苦送進(jìn)九天清微宗內(nèi),讓你順利隱藏起來,就是為了讓你談情說愛的嗎?
“你快把黑色火焰熄滅了,別以為做過幾次,我就會心軟,就會喜歡你,你要是想將自己燒死,那你就燒啊,別這么猶猶豫豫,你威脅誰呢?”
沈梧桐內(nèi)心冷笑,直接將自己燒死?他偏不,他就要慢慢地?zé)獨庖呀?jīng)燒干了,準(zhǔn)備燒元氣因子和法則,接著燒靈魂因子和意。
陳白霜憤怒地看著沈梧桐,但沈梧桐沒有停下黑色的火焰,黑色的火焰仍在靜靜地燃燒。
《燃命》秘術(shù)果然霸道,雖然他只是神橋境,卻依舊能夠?qū)⒎▌t點燃,只是燃燒法則帶來的巨大能量在他的身體內(nèi)橫沖直撞,而元氣因子的燃燒更是雪上加霜,不斷削弱身體強度,導(dǎo)致他受傷不輕。
“停下,別燒了?!标惏姿獾?,但沈梧桐不為所動,全當(dāng)沒有聽到。
“痛死你,痛死你。”陳白霜內(nèi)心詛咒道,她松開了對于沈梧桐身體的控制,與之一同放開的是,痛苦。
沈梧桐感覺到全身無處不在的痛苦和灼熱,他趕緊熄滅了黑色的火焰,忍痛跑到陳白霜身邊,拉起她的手。
“那枚丹藥可以轉(zhuǎn)移痛苦?”沈梧桐齒牙咧嘴地問道。
陳白霜甩了幾下手,沒有甩開,只能任由他牽著,她直視沈梧桐,說道:“好了,我松開了限制,你自己走回去吧?!?p> 沈梧桐痛苦地說道:“不行,師姐,太難受了,我根本走不回去。
“師姐,要不你背我回去吧,之前我也背了你一路,現(xiàn)在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