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順鄉(xiāng)新一屆領(lǐng)導(dǎo)班子進行了分工,許文杰分管宣傳文化工作,分片負責劉家村、棋盤村和算計村。
到位工作后,許文杰積極組織了全鄉(xiāng)籃球比賽和迎春卡拉OK歌唱大獎賽,在活躍增厚鄉(xiāng)下文化氛圍的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逐漸流行的打牌賭錢的習氣。
一九九五年的春節(jié),許文杰搬到了防汛辦分配的福利房,由于捉襟見肘的經(jīng)濟狀況,他僅僅對房子進行了簡單的裝修。
然而,許文杰和劉全菊已經(jīng)相當滿意,雖然只有86平方米,但廚房、衛(wèi)生間、臥室、客廳一應(yīng)俱全,生活方便了不少,更為重要的是城里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家。
按照約定俗成,搬遷第一年必須在新房過春節(jié),許奶奶盡管已經(jīng)習慣鄉(xiāng)下生活,但這一次,她爽快地隨孫子到了縣城。
許林生已將近三歲,許文杰太忙,劉全菊因為身體原因,兩人管兒子的時候本來就不多,平常的教管主要以退休了的干媽為主。
干爹還有幾年才退休,于是,干媽把許林生完全當成了自己生活的全部,孫子對飯菜不滿意發(fā)脾氣,她趕緊去重做;孫子喜歡上別的小孩玩具一哭二鬧,她馬上去買。
這些壞習慣在溺愛中悄然養(yǎng)成,并逐漸變本加厲,等到許文杰和劉全菊意識到時,小霸王已初具雛形。
許文杰和劉全菊偶爾和兒子在一起,發(fā)現(xiàn)他的毛病想訓(xùn)斥,兒子就哭喊耍賴叫奶奶。
許文杰不好下重手,劉全菊有心無力,甚至于有時正在嚴厲訓(xùn)斥,干媽卻不期而至來接孫子回去。
春節(jié)期間,許奶奶的快樂源泉同樣來自于重孫。由于她和林生在一起的時間少,又加上眼拙和耳背,重孫自然沒那么親熱。
對于正是活潑好動年齡段的許林生來說,在自由無拘束的奶奶家生活習慣了,一旦被爸媽約束,哭喊吵鬧成了常態(tài),很讓許文杰頭痛不已。
因為是春節(jié),許文杰一家三口不得不兩面跑;帶許林生去干爹干媽家,他就不愿回來;但如果不回來,許奶奶又不停地念叨重孫。
尷尬而又無奈的春節(jié)既將過去,許文杰下鄉(xiāng)前一天對劉全菊說道:“許林生的教育已經(jīng)出了偏差,我不好過分干預(yù),也沒時間,責任就全落到你頭上了,你得引起重視,一旦積重難返就麻煩了!”
“子不教,父之過,你如此介意,加之干媽的溺愛,我也教育不好!”劉全菊的語氣更是無奈。
春節(jié)假期既將結(jié)束,許奶奶當著劉全菊的面從貼身內(nèi)衣里拿出幾層紅布包裹著的六千元錢塞到許林生口袋:“給我重孫的壓歲錢,誰說退字奶奶就跟誰生氣!”
從得知劉全菊住院和孫子裝修房子,許奶奶就把祖?zhèn)鞯慕鹗骤C委托親戚買掉了。
帶著奶奶回布順鄉(xiāng),在奶奶的一路絮叨中,許文杰已經(jīng)無法說清五味雜陳的心思,還活生生地把狂奔出來的淚水又給逼了回去。
春節(jié)上班沒幾天,許文杰收到了字體再也熟悉不過的葉臘梅來信,除例行的問候,她在信中還說自已在節(jié)后隨同小曾全家去了另外一個縣他們的老家一趟,順便看了一個名人陵園,有一段文字是這樣的:
“正月初四到沈從文的休憩園看了一下,我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如果能如沈先生那樣淡泊而勤奮地過一生,真不枉來世一遭了。
杰哥哥,你想象得出沈先生的靈墓是怎樣的嗎?你知道他是怎樣安閑地坐在聽濤山中看世人,聽水聲嗎?莫非他對古物的興趣依然深厚?
我特意在他的屋旁留了個影(負著打擾他的罪過),想寄給你,可是攝影者不解人意,照得很不好,不過大致輪廓還是攝下來了。
曾葉泰和曾葉韻已大半歲,可愛之極,曾家對我的好也就空前起來,讓我受寵若驚,若慌,若亂,若恐……
許文杰弄不明白葉臘梅總是不厭其煩地敘述她那一對龍鳳胎來刺激他,讓他的心如被摘下來一般地痛,現(xiàn)在自己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孩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隨信附寄的照片,葉臘梅站在沈從文先生的靈墓前,她的娃娃臉比原來白凈了點,但身形已經(jīng)虛胖起來,少有的戴著眼鏡,還用右手扶著邊框,似乎蘊含某種期待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