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廈大門口的階梯上,吹著冷風(fēng),喝著咖啡,就只是這樣,我就很恣情恣意。
天漸漸黑了,我側(cè)著腦袋,瞧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會心一笑。
“你來了怎么不上來找我呢?”程維彬用一種心疼的目光看著我。
我跳下來,揉了揉鼻子:“怕打擾你工作呀,今晚還加班嗎?”
程維彬順手扶了我一下,依舊文質(zhì)彬彬:“嗯,手頭的方案要改,準(zhǔn)備到便利店買點吃的當(dāng)晚餐,怎么,你不會是特地來找我吃飯的吧。”
“是啊,你知道的,晚上我家里都沒人的,沒人陪我吃飯,他們現(xiàn)在都不讓我去酒吧了?!弊昧擞悬c疲憊,我伸了個懶腰。
見他很忙的樣子,一想到市中心附近吃飯都要排隊等位,我靈機一動,拖著程維彬又往大廈里跑:“你們公司可以叫外賣的哦?便利店的東西多沒營養(yǎng),這次我請客,點個大餐?!?p> 不可否認(rèn),儀表堂堂、彬彬有禮的程維彬確實很讓我沉迷,跟他待在一起,我就可以很平靜,世間的喧囂都可以與我無關(guān)。我甚至能確定,我有點喜歡他,喜歡他的儒雅,喜歡他的成熟穩(wěn)重。
我就靜靜地看著他一絲不茍對著電腦工作,一切都很美好,直到我點的外賣送到門口時。
“小婧?!你居然叫了火鍋?”程維彬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不認(rèn)為這有什么問題,弱弱地問:“海底撈外賣也挺方便的,沒關(guān)系,我來涮,熟了我盛給你吃,不會耽誤你工作的?!?p> 程維彬一邊跟外賣員道過謝,一邊面容焦慮地說:“不是,我是怕在公司里吃火鍋,萬一煙霧報警響了……沒事,我們就在走廊里吃吧,我去搬兩箱紙過來當(dāng)?shù)首幼?p> 他一面犯著愁,一面也就想出了解決的方法,似乎擁有將一切安排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shù)哪芰?。我不自覺撐著腦袋,欣賞起他忙碌的背影。
哥要是不逼著我做這做那,那就跟程維彬一樣,這么完美了……我不禁開始聯(lián)想。
“你介不介意?”程維彬指在走廊里涮火鍋這種憋屈的行為。
“當(dāng)然不介意,這樣更自在,我才要問你,你可以嗎?”我指了指程維彬?qū)⒑媚且簧淼奈餮b革履。
程維彬會到意,解開扣子,將外套脫下來,整齊地放到他工位上。
以可樂代酒,我們酣暢地享受完這頓熱乎乎的火鍋,席地而坐雖看上去有點狼狽,但實在是太自在了,我也清楚地從程維彬臉上讀取到愜意。
“這些我來收拾吧,你早點回家吧,再晚就沒末班車了?!背叹S彬搶下了我手里的餐盒。
有時候,我也會想要主動關(guān)心人,便問:“你還要忙到很晚嗎?”
“可能還要通宵呢?!背叹S彬是個不會說謊的人。
我卻有些內(nèi)疚了,這頓火鍋也許浪費了他的時間?!鞍??早知道還不如啃漢堡呢,我本想著多陪你一會兒,解解悶兒的?!?p> “哎,不用的,真的太晚了,不行,我還是叫古慕寒過來送你回家吧。”程維彬不放心地望了望窗外漆黑的夜色。
不提這個名字還好,一提我就暴跳如雷。
“怎么好端端又提那家伙,我自己會回家,還有,別總把我跟他編排在一起?!泵髅鞴适碌拈_端不是這樣的,明明我是先認(rèn)識的程維彬啊。
程維彬雖有所疑慮,但還是語重心長地說:“我已經(jīng)告訴過他,你在我這兒了,這事兒,瞞著他畢竟不好?!?p> “你是不是有什么誤會?這跟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開始懷疑是不是古慕寒跟程維彬亂說了什么。
沉默了一會兒,程維彬輕輕拍了拍我的頭,才又開口說:“我不能介入別人的感情,丫頭,我知道你個性灑脫,你也別太為難我了。”
看來他真的是誤會了,我抓住程維彬的衣袖,看著他:“介入誰的感情了?我不——”
“小婧,我看得出來的,不然你不會為了慕寒做那么多,還為了他發(fā)燒進(jìn)醫(yī)院,你們甚至都親過了,我祝福你們?!背叹S彬打斷我的話,給了我一記重?fù)簟?p> 我不是無話可說,而是不知道要如何改變他認(rèn)定的事。
片刻之后,我心里微微泛著酸,問他:“如果我告訴你,幫他是出于正義感,你能接受嗎?如果我說,那個吻是個意外,你相信嗎?”
有一種人,當(dāng)我面對他時,即便我想任性妄為一次,都做不到。按照我叛逆的性子,我完全可以撲上去,給他一個熱吻,以此來證明我蠢蠢欲動的心意,但他是我不忍破壞的美好。
“你知道嗎,小婧,你就是太任性了,你還小,你只是還不太懂男女之情,放心,我不會告訴慕寒的。”程維彬沖我微微一笑,還是那樣溫柔。
這是我人生中受到過的第二次打擊,旁人都認(rèn)為我瘋瘋癲癲不會受傷,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比任何人都脆弱。
我也不想再互相打擾下去了,安靜地轉(zhuǎn)過身,艱難地說:“是不是從我們認(rèn)識的第一天起,你就一直當(dāng)我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我受傷那段時間,都是我的錯覺嗎?”
算了,我還是溜進(jìn)了電梯,不想再把話說得太明白,陰影仍存在,我不會讓自己有機會再被傷一次。
我才剛剛沖出大廈,就撞見了故作帥氣的古慕寒。我本想繞道而行,卻被古慕寒一把攔住,他勾住我的脖子就帶著我走。
“正好,不用上樓了。”
正在氣頭上,我拳打腳踢地掙扎:“你松開,否則我喊人啦,喊非禮?!?p> “你有本事喊,信不信我讓你一語成讖?!?p> “一語成……什么?”我認(rèn)慫了,雖然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我敢肯定從古慕寒嘴里說出來的不是什么好話。
古慕寒毫不掩飾他的笑意:“哈哈哈哈,就知道你這個小妖精沒什么文化,遲早逼著你多念點書,免得帶出去丟我的人?!?p> “死古慕寒,臭古慕寒,你才丟人呢,你管你學(xué)生去,少來管我!”我快要嘔死了,哪有人被架著脖子走的,幸好半夜沒什么人,否則丟臉?biāo)懒恕?p> “我的助教,不管管好,豈不是丟我的人?!惫拍胶蝗煌O铝四_步,慣性使得我差點一口氣背過去。
我用力扒拉起他的臂彎,跟他說:“你要來送我回家也不用這姿勢吧,你這叫綁架?!?p> “那這樣呢?”古慕寒松開的手瞬間扶上了我的腰。
全身像觸電一樣,又酥又麻,我強壓著怒火,一字一句地說:“古!慕!寒!你要是再開我玩笑,我一定會讓你死得很慘!”
不得不承認(rèn),這種從齒縫間散發(fā)的陰狠十分有效,古慕寒終于不再欺負(fù)我了,老老實實地打開車門,請我上車。
我瞥了他一眼,沒有坐他的副駕,而是打開了后座的車門,卻被后座躺著的人嚇了一跳。
“嗨~姚老師好!”他的學(xué)生孫亦帆馬上起身,端正坐好。
我的臉都快綠了,朝古慕寒看了看。
“吃夜宵的時候碰到的,這小子在開封菜打工,太晚了,順路捎他一段,”古慕寒微笑著再次打開副駕駛位的車門,“請!”